第251章 徽州邪事

那陳俊生自稱是龍虎山門人,廳中眾人聽了,神情頓時就是一變,幾個喬家子弟麵麵相覷,那個喬慧則是一臉驚詫,顯然連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相好的,會有這麽一個身份。

那鷹鉤鼻神情卻是大變,急道:“你當真是龍虎山的門人?”

那陳俊生笑了一笑,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墨綠色的竹牌,托在手掌中。我遠遠瞧了一眼,這上頭似乎是刻了某些特殊的符文,瞧模樣,倒有點像之前在茅山派那個陳元德手裏見過的那塊。

隻聽那鷹鉤鼻將那竹牌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失聲道:“龍虎符牌!”

那陳俊生嗬嗬了一聲,傲然道:“這還有假?”從鷹鉤鼻手中將符牌接回,道,“咱們現在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事,小婿自當效勞。”回頭看了一眼那喬慧,顯然頗為自得。

我見那鷹鉤鼻臉色變了數變,喜道:“那實在是太好了。慧兒,還不趕緊扶俊生坐下。”那喬慧應了一聲,去扶了陳俊生去椅子上,臉上柔情無限,顯然頗為替自己這情郎自傲。

阿紫那小姑娘扭了一下,小聲道:“現在能不能睜眼了,我想看看那個龍虎山的長什麽樣。”

我看了一眼這滿地的屍首,道:“還不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有什麽好看的。”

小姑娘扁了扁嘴,倒還是聽話地不動。

這時候,那鷹鉤鼻低聲吩咐了一句,就見那兩個殺氣很重的老人從座位上站起,麵無表情地朝門外走去。剛才隱約聽了半截話,大約是讓他們去外頭瞧一瞧。之後那鷹鉤鼻坐到那陳俊生一旁,跟他說了一陣,聲音雖然不響,但隱約也能聽見,差不多是把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那陳俊生一邊聽一邊點頭,原本還是頗有些高門子弟的風範,隻是這臉上腫了一大塊,看著就頗有些滑稽。他起身走到那兩截還在扭動的男屍旁邊,查看了一陣,道:“這就是兩具行屍,不過被人用特殊的手法煉製過,所以比一般的行屍要厲害得多。用鎮屍符收拾不了他們。”

說著從符囊中取出兩張黃符,在空中一揮,兩道符無風自燃,姿勢極為瀟灑。等黃符燃到一半,曲指一彈,就化作兩道符火飛入兩具男屍體內。頓時一道淡藍色火焰自兩屍身上燃起,火勢凶猛,散發出陣陣奇怪的焦臭,不過轉瞬之間,那兩具男屍就在火中燒成了一堆白骨。但火勢不止,再過片刻,就連白骨也不剩,地上隻剩下兩灘灰燼。

我雖然沒瞧見那兩道符的樣式,但從這符的效果來看,應該是天師道獨有的焚陰符,見陰既燃,是十分霸道的一種符籙。在天師道的符訣中,也算是屬於比較上乘的符咒。

“厲害!太厲害了!”那瘦子立即拍手稱好,走到那陳俊生跟前,訕訕地道,“俊生哥,之前是誤會,嗬嗬,都是誤會!”

那陳俊生拍了拍他肩膀,道:“小事而已,都是一家人。”那瘦子當即笑道:“說的是,說的是!”

那鷹鉤鼻也是臉露笑容,道:“俊生果然是名門高徒,手段了得。”那周先生道:“龍虎山不愧是符籙三大宗門,果真了不起。”

那陳俊生嗬嗬了一聲,道:“論起符法,我們龍虎山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阿紫小聲地道:“我聽人說,符法第一的不是茅山派麽,怎麽是龍虎山?”這小姑娘懂得倒多。我笑了一聲,說:“咱們聽著就好。”

這時候,那鷹鉤鼻又引著陳俊生到了那六具無頭屍前。陳俊生蹲下看了好一陣,皺眉道:“這就有點奇怪,半人半屍,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症狀。”

這人倒是有點見識,不過他大約從沒見過老駝子的化屍蟲,自然就說不上來。那周先生轉著手中兩個核桃,道:“這幾人身上多處出現屍化,而且似乎是失去了神誌,闖進來見人就殺。不過之前生機未絕,老夫活了這麽多年,的確沒聽說過這種怪症。”

那陳俊生瞧了他一眼,道:“這位是?”

那鷹鉤鼻在一旁道:“這位周先生是我們喬家的客卿,勞苦功高。周先生的長處不在符法,而是在奇門陣法。咱們宅子外頭的一應布置,就是出自周先生之手。”

我聽得一陣,倒是對這鷹鉤鼻還是挺佩服的。這人說話很有水平,明裏是介紹那周先生,暗裏其實是告誡那陳俊生,也不要小瞧了他們喬家。

那陳俊生一聽,果然臉色一紅,道:“周先生真是厲害,厲害。我平素隻喜歡鑽研符法,對一些奇門陣法之類的,了解很少,實在是……嗬嗬。”他剛才就是陷在陣中脫力,這才被喬家下人給擒住,弄得狼狽不堪,不免有些尷尬。

鷹鉤鼻嗬嗬笑道:“所謂術業有專攻,這也沒什麽。俊生,這事兒你怎麽看?”

一問到正事,這陳俊生當即臉色一肅,道:“依我看,這次盯上咱們喬家的可不是什麽等閑之輩。”頓了一下,皺了皺眉頭道,“有可能是個厲害的煉屍術士。”

那鷹鉤鼻“哦”了一聲,一抬眉,道:“煉屍術士?”

那周先生道:“聽聞在早些年,的確有一些專門煉屍控屍的邪門術士,近些年來,倒是少有聽說了。”頓了一下,把手中兩個核桃轉得飛快,道,“瞧這手段,倒也跟傳說中頗為相符。”

我對這姓陳的小白臉倒是有些刮目相看。這老駝子,可不就是個煉屍術士麽?看來這人不光是自大,自身還真是有些真才實學。能從天師道這種道家名門出來的,果然都不是什麽庸才。

那鷹鉤鼻沉吟了一陣,道:“周先生,俊生,那你們兩位對今晚之事,有什麽看法?”

那周先生把玩著核桃,苦著臉道:“我剛才就思慮了許久,實在是想不起來,咱們喬家有跟哪個煉屍術士結過仇。”

鷹鉤鼻歎了口氣道:“的確。咱們喬家向來是與人為善,怎麽會招惹上這樣的禍事。”過了一陣,朝那陳俊生道,“俊生,你可有把握對付那煉屍術士?”說話間,臉上充滿了希冀。

那陳俊生咳嗽了一聲,道:“這個……我們龍虎山有許多對付陰屍的符法,自然是……不怕的。”

鷹鉤鼻一拍手,道:“這就好!”

陳俊生嗬嗬幹笑了一聲,道:“咱們還是得嚴加防備。這種歪門邪道狡詐得很,一不小心就得中了他的陷阱。”

鷹鉤鼻就問他有什麽對策。那陳俊生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就在這廳裏守著,看他能有什麽下三濫的手法。”

那鷹鉤鼻沉吟了一陣,道:“振寧,你吩咐下去,讓外頭的人好好盯著。家棟,你帶些人把廳裏收拾一下。”兩人立即應了一聲,各自忙活。

鷹鉤鼻皺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就領著那陳俊生到椅子上坐了,看起來倒是交談甚歡。那瘦子領著一群人進來,這些人的效率倒是極高,很快就把屋裏的屍首運了下去,血跡也擦洗幹淨,隻剩下淡淡的血痕和一絲血腥氣。

我這才將捂著阿紫的雙眼的手鬆開,也回到椅子坐下。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打量了廳裏一眼,又轉眼去瞧那個陳俊生,小聲道:“長得也不怎麽樣嘛。”

我啞然失笑。這些小姑娘的關注點總是跟別人與眾不同。

那鷹鉤鼻朝我們道:“為了保證兩位的安全,就辛苦一下,暫時留在廳裏。”說罷,又令人端上來一些茶水點心什麽的,給眾人分發了下去。

此時已經將近淩晨,已經是人最為困倦的時候。阿紫這小姑娘今晚睡得早,此時倒還算精神,磕了幾顆瓜子,小聲道:“咱們看來是溜不掉了。”

我也揀了幾顆瓜子吃了,道:“你困就趴一會兒。”今天晚上不會那兒好過,等會必定還會有事發生。阿紫搖搖腦袋,道:“困倒是不困。”

我的注意力大半倒都集中在鷹鉤鼻和姓陳的那個小白臉身上。

“俊生啊,你是怎麽找到的這兒?”鷹鉤鼻看似隨意地道。

那陳俊生還沒回答,這喬慧就搶先道:“我……我之前無意中俊生說起過咱們在這兒有處房產……所以……”

鷹鉤鼻聽完,沒有說話。不過這喬慧晚些估計要吃些苦頭,居然把家裏這麽秘密的落腳點隨意透露給了外人。

那陳俊生道:“我原本是跟隨我師父他們去了徽州。後來徽州的事了,一時間對慧兒想念得緊,就獨自一人尋了過來。”

我一聽“徽州”兩字,不由得心頭咚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