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又見活死人

這種腳步聲聽起來很有些熟悉感。我心中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就見一行人出現在門口,瞧穿著,是喬家的下人,大約有六七人,微微垂著頭,麵無表情地走進廳中。

鷹鉤鼻皺眉道:“什麽事?”這位喬家家主此時剛剛經曆大變,顯得有些心煩氣躁。那幾人卻是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我仔細瞧了一眼,就見這幾人臉色青白,雙目無神,幾人一進來,空氣中就泛起了一股極淡的屍臭味。立即心中一跳,隻來得及伸手將阿紫的眼睛捂住,就見那進來的六人猛地撲向周遭的人群。

頓時就是一陣慘嚎響起。廳中離得最近的一個喬家下人,頓時被幾人抓住手腳,血光爆現,居然被這幾人生生地撕成了兩半。那喬慧和矮胖就站在附近,頓時被噴射而出的鮮血澆了個透頂,頓時又是一陣驚恐的尖叫。

那幾人漫無目的,見人就上撲,扯住就撕。頓時廳中一片混亂。我捂著阿紫的眼睛,起身退到一旁。就見那兩個殺氣很重的老人已經齊齊站起,並肩往前緩步行去,沒至一處,就是揚起一道刀光。這次卻不是斬手斬腳,而是直接梟首。

那周先生大叫了一聲:“慢!”

但是這兩人出手極快,每人隻揮動了三下,那闖進來的六人就已經身首異處,廳中血光迸現,猶如修羅地獄。

那玩核桃的周先生臉色發白,上前查看了橫在地上的屍體,道:“這些人不是行屍。”被斬殺之後,還能濺射出如此多鮮血的,那當然不可能是死人。

我在一旁看得分明,這些人雖然不是死人,但也不是活人。正確來說是活死人,就跟當初的麻老大他們一樣。

我心中立即閃過了一個佝僂著背的人影。媽的,不會真是那老駝子吧?

剛才那兩具連鎮屍符都壓不住的行屍已經讓我有些懷疑,這時候又出現六個活死人,這就讓我幾乎篤定無疑了。這六人八成是中了化屍蟲。

廳中一片混亂。那鷹鉤鼻厲喝了一聲:“都給我鎮定!”他畢竟是喬家家主,在家中威勢極大,這一聲喝出,廳中當即一靜。那喬慧和矮胖正好血淋著,已經成了個血葫蘆,兩人都是愣愣地站在那兒,大約是嚇得有些愣神了。

那大堂兄和瘦子上前去,說了幾句什麽,半晌才聽到那喬慧啊的發出一聲尖叫。

鷹鉤鼻道:“把他們帶下去收拾一下。”那大堂兄應了一聲,帶著兩個兄妹下去。

阿紫小聲道:“是不是又死了很多人?”她被我捂了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剛才這混亂的場麵,就是聽也能聽得出來。

我說:“你好好呆著,別偷看。”

小姑娘“噢”了一聲。

我在廳中掃了一眼,見廳中眾人,神情各異。鷹鉤鼻臉色陰沉,那二郎腿倒是依舊翹著二郎腿,隻是臉色鐵青,渾然沒了之前的愜意,不停地發出幾聲冷笑。那兩個殺氣很重的老頭已經退了回去,坐會原位,不言不語,雙目依舊盯著眼前的地麵,就像從未動過一般。

那玩核桃的周先生正蹲在地上檢查那六個身首異處的喬家下人。

鷹鉤鼻問道:“怎麽樣,能看出什麽?”

那周先生原本就一臉苦相,此時把眉頭皺得緊緊的,看上去就更加淒苦,道:“這幾人明明還活著,但身體又不同程度出現了屍化,奇怪,奇怪!”

那化屍蟲的手段為老駝子獨門所有,這人估計也是沒聽說過。

那鷹鉤鼻兩道眉頭絞在一起,沉思了片刻,走了過來,道:“還是要麻煩小顧大夫一起去瞧瞧,看能不能看出些端倪。”

我捂著阿紫的眼睛,把小姑娘往後一讓,道:“我家小顧大夫年紀太小,看不了這種血腥的場麵。”

那鷹鉤鼻眉頭皺得越發緊,瞧了一眼阿紫,道:“這的確是有些強人所難,但事出緊急,不知……”

他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看不了。”

那鷹鉤鼻臉色一沉,還來不及說出第二句,就聽那二郎腿冷笑道:“都快死到臨頭了,還這麽矯情!不就是些斷手斷腳的,有什麽看不得?”

我瞧了他一眼,道:“我說看不了就看不了。”眼見那二郎腿眉毛一豎,就要發作,冷笑了一聲,道,“與其在這裏說那麽多廢話,還不如好好想想你們喬家究竟得罪了什麽人。瞧這陣勢,可不是肯善罷甘休的。”

那鷹鉤鼻一雙眼睛,盯著我連瞧了數眼,沉聲道:“這位朋友,之前有所怠慢了。不知朋友是吃的什麽飯?”這是問我的底細來了。

我瞧了他一眼,道:“吃的當然是幹飯。”話一說完,就聽阿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鷹鉤鼻冷哼了一聲,道:“這位兄弟說笑了。朋友既然是小顧大夫的朋友,那也是我們喬家的朋友。咱們現在同坐一條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知兄弟對眼下的局麵有什麽看法?”

我一聽,不由對這人高看一眼。這人能軟能硬,幾句話就把我們給綁到了他的船上,能做到一家家主的,果然都不是那麽簡單。說道:“能有什麽看法?外頭的人既然是衝著你們來的,自然不止是這些手段,該來的還會繼續來,你們等著就是。就是我倆被你們坑了,無緣無故的,就被你們攪了進來。”

那鷹鉤鼻眯了眯眼睛,正待說話,就聽那周先生道:“這裏有問題。”

那鷹鉤鼻和二郎腿一齊過去。我站在遠處看去,見那周先生撕開了其中一個無頭屍首的衣服,就見那人胸口露出一個血紅的大字,應該是用利器直接在他胸口紋出的。仔細一瞧,應該是個“血”字。

鷹鉤鼻叫了兩個下人上來,把其餘五人的衣服一一除下。

阿紫好奇地問:“看到什麽啦?”

我仔細瞧了幾眼,道:“物歸原主,血債血償。這幾個死人的胸前和後背被人用血寫了八個字。”

阿紫“哦”了一聲,道:“那一定是有人上門尋仇來了。”

我“嗯”了一聲,道:“八成是的。”心裏卻是很是有些不解。從這殺人的手法看,我應該猜的八九不離十,除了那老駝子,也沒其他人了。隻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以老駝子這心計,這能耐,要是這喬家真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恨的話,估計這家子人早就被老東西殺得一幹二淨,哪還能等到現在?

還有這“物歸原主,血債血償”這八個字。我想來想去,以老駝子的脾性,哪會玩這種虛頭,肯定是在暗中下手,讓人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隻聽那鷹鉤鼻怒哼一聲:“究竟是哪裏來的鬼祟!我喬家向來不曾與人結怨,哪來什麽血債!”

這話說出來,大約也是沒人信的。像喬家這樣傳了幾百年的家族,不知經曆過多少風風雨雨,怎麽可能會沒有恩怨。

我打量了一下廳中眾人的神情,心裏一轉念,道:“喬爺,這上頭還寫了‘物歸原主’四個字,可能是你們無意中錯拿了什麽東西吧?”

那鷹鉤鼻沉聲道:“不可能!我們喬家規矩森嚴,家中子弟決不允許做些下三濫的事情!更何況,我們喬家要什麽沒有,用得著覬覦別人的東西?”

我嗬嗬了一聲,道:“隻是個猜測而已,喬爺別生氣。”我聽這鷹鉤鼻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著他的神情,隻是這人城府很深,一時間看不出真實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