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腹中異物

阿紫聽我這麽一問,“咦”了一聲,好奇地瞧了我一眼,道:“你怎麽知道?”

我笑道:“都說你醫術這麽高明了,又怎麽會什麽都瞧不出。”

阿紫道:“哎喲,你這總是誇我,可要把我誇得都沒邊了。”眼珠子一轉,像是突然醒悟過來,道,“原來你剛才就猜到了,所以才叫我別說話。你這人也是狡猾!”

我嗬嗬了一聲,道:“那你看出了什麽?”

阿紫皺了皺小眉頭,道:“我還真瞧不出來這姐姐是得了什麽病,不過我給她檢查後,發現她肚子裏有東西。”

我有些意外:“肚子裏頭有東西?是懷了孩子?”

阿紫道:“不是啦。如果是懷了孩子,那肯定能摸出滑脈。”她說的滑脈,我倒是懂,也就是平常俗稱的喜脈。

又聽她道:“再說啦,這位姐姐肚子裏的東西沒有任何生氣,應該是個死物。”

我“哦”了一聲,就問:“那會是什麽?”

阿紫道:“這就很難說了,又不是肉瘤,那能是什麽呢?”皺著眉頭,很是有些迷惑不解。

“那能不能判斷出究竟是長在什麽部位?”

阿紫一隻手托著下巴,趴在桌子上,道:“應該是長在胞宮中。”

我聽得心裏一動,胞宮是古代中醫的叫法,也就是如今俗稱的子宮,就道:“會不會是個死胎?”這種胎兒在腹中夭折,滯留在宮中的情形雖然少見,但也並不是沒有。

阿紫瞧了我一眼,道:“看不出來,你還懂得挺多的嘛。”又道,“有點像,但是很怪啊,跟普通的死胎很不一樣。”

“怎麽說?”

阿紫道:“我把那位姐姐的衣服脫光,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了一遍。我猜她的年紀頂多也就比我大個幾歲,但是周身的皮膚全都老得發皺,跟八九十歲了似的。而且在她腹部那一塊,是那種發黑的暗青色。我用手一摸,凍得我差點就縮了回來。”

我心念一轉,就問:“那是種什麽樣的冷?”

阿紫想了想,道:“就是那種鑽進骨頭裏的冷。對啦,我剛剛進那院子的時候,就是那種冷法。”說到這裏,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道,“可多謝你啦,不然我在那院裏真要凍死啦。對了,你怎麽都不冷呢?”

我聽得心裏一動,從阿紫描述的來看,這應該是陰氣深重的表現,笑道:“你是小姑娘家,本來身子又弱,所以才會冷。”

阿紫遲疑了一下,道:“不對。那院子裏頭的冷很不尋常,不是平日裏像冬天那種冷。”

我岔開話題,說道:“你在那位姐姐身上還發現了什麽?”

阿紫道:“那位姐姐的肚皮冷得厲害,我摸了一陣就覺得那股寒氣順著我的手爬了上來。後來就感覺胸口發悶,連著打了好幾個寒顫,就不敢再摸下去。”

我見她到了這屋子,還一直緊緊地裹著那件外衣,問道:“現在還冷得很?”

小姑娘道:“沒事,可能是有點受涼了,呆會問那幫壞人要些薑湯,驅驅寒就好了。”

我把背包取下,在裏頭翻找了一下,取出一張黃紙。見桌上擺著一個茶壺,晃了晃,裏頭還盛著半壺茶水,就往杯子裏倒了些出來,原本想用手指沾些水,想了一想,起身去屋裏頭找了一圈,找出一支沒用過的毛筆,醮了些茶水,在黃紙上畫了一道符。

阿紫好奇道:“這是幹什麽?”仔細看了一陣,道,“你這是在畫符呀?”

我倒沒覺出什麽意外。顧家有那麽多能人,這小姑娘從小見多識廣,看出我畫的是符,並沒有什麽稀奇。

“後來還發現了什麽?”我身邊沒有朱砂,隻能用清水代替,畫完之後將符放在一側。

阿紫道:“我覺著,這位姐姐的怪病就是因為她胞宮中那個東西引起的。對了,外頭那四個人,應該就是被這姐姐咬傷的。”

我有些意外地瞧了她一眼,道:“怎麽看出的?”我雖然早已有些預感,那四人的怪病跟喬老三的閨女有關,不過並沒與什麽真憑實據。換了個幹淨的茶杯,又倒了被茶水,兩根手指將畫好的符一撚,在空中揮了揮,符紙無風自燃。燒到差不多了,就將其化入茶水中。

拿了杯子遞到她麵前,道:“喝了。”

阿紫湊過小腦袋,瞧了一眼,道:“你怎麽跟我家那個老李叔叔一樣?”遲疑了一下,還是端起來喝了,頓時鼻子都皺了起來,大約是那味道有些難喝。

阿紫把杯子放回桌上,吐了吐舌頭,道:“這東西比中藥難喝多了。”又說,“我檢查過那位姐姐的嘴巴,發現她裏頭長了個細長的肉管子,不過平時都縮在裏頭,看不出來,但在我施針的時候,她曾經吐出來一次。那東西頭端尖尖的,跟那四人舌底的咬痕差不多。”

我瞧了她一眼,道:“那你還敢繼續給她診治,也不怕她把你咬了,變成外頭那些人一樣。”

小姑娘道:“也那麽嚴重。我就是想著,也不是這姐姐的錯啊。都是因為得了這種怪病才這樣的。”她正說著,突然“嗯”了一聲,雙手捧著臉蛋,道,“好熱。”

兩頰像是起了兩片紅霞,慢慢地直燒到耳朵上,不一會兒額頭就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再忍一會兒,把寒氣驅除就好了。”這小姑娘被侵入體內的其實是陰氣,跟普通的寒氣還有不同,要是滯留體內,禍害無窮。

等臉上的紅暈消退下去,阿紫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道:“暖和多啦,原來你還有這本事。以後你要是沒其他事做,過來跟我去開個醫館,保管有飯吃。”

我笑道:“你還打算去開醫館?”

阿紫道:“對呀,不然學醫幹嘛?”漆黑的眼珠子一轉,突然笑道,“你這人也不老實。你之前是不是早就看出那位姐姐有問題,生怕我說漏了嘴,姓喬那兩兄弟不放過咱們?”

我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道:“現在也沒放過咱們啊。”

阿紫站起來,到房門那邊溜達了一圈,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良久,轉回來道:“外頭沒人。等天摸黑,咱們偷偷把門給開了,溜出去就是。”

我心裏好笑,心想哪裏這麽容易。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觀察過周遭,這間房的外頭,布置了好幾處陣法,雖然看似沒人,其實是隱在了陣中的隱位。雖說這陣法也並不是如何了不起,仔細看幾眼就能破。但這喬家守備森嚴,還有那幾個不知深淺的客卿,裏裏外外不知道藏了多少門道。

我現在就一瘸子,要是單身一人,倒也還罷了,總歸是有辦法出去。隻是帶了這麽個小姑娘,要想兩人都毫發無損地出去,還真得費些思量。

不過也不去點破,隻附和道:“好主意。”

小姑娘見我讚同她,倒是喜滋滋的,隻是過了一會兒,就反應過來,搖頭道:“怕是沒那麽容易。這喬家少說也傳了幾十代,如今又是遇上了事兒,不可能一點守備都沒有。”

正說話間,就聽到門外聲響。隨後房門被打開,進來幾人,每人手裏都端了個盤子,把盤中東西拿出來往桌上擺了,就退出了門去。原來是送了些飯菜和水果糕點進來,擺了一桌子。

我拿了個梨子咬了一口,道:“你看飯菜都準備好了,這是房門都不讓我們出了。”

阿紫氣道:“這些人真是太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