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節 意外的半張寶藏

彈出的錦盒中,端放著一方折疊工整的卷箋。

鬼子猴急的伸手就要去拿。

“小心!”我趕忙伸出筷子,擋在盒子入口。

忽聽“當”的一聲,伸進盒內的筷子前端,已被刀刃齊刷刷的削斷。

“鬼子,虧你還自詡老江湖,連‘密匣之內,必有機關’的諺語都不記得了。要不是這雙筷子,你那雙猴爪子,早就剁下來了。”我一邊數落著鬼子,一邊用斷了半截的筷子,小心翼翼地夾出卷箋。

半仙仔細瞧了瞧半截筷子的切口,“看樣子,應該是用西域玄鐵打造的風刃。早先聽說這風刃細如發絲,切金斷玉,今兒還頭一回見識。一定是事先在盒子裏用機簧固定好,打開盒子便觸動了機關,盒蓋複位,機簧帶動風刃也複位。再開的時候,還是要小心。”

“一定是什麽寶貝。說不準,就是一張藏寶圖。”鬼子擦著冷汗,仍是迫不急待伸手去拿卷箋。

“當心有毒!”我趕忙用半截筷子戳住鬼子的手,心急之下,半截茬口戳進肉裏。疼得鬼子呲牙咧嘴地叫喚。

我換了一雙筷子,夾起碟子裏的生鮮薑片,從卷箋上仔細抹了一遍,然後查看一下薑片的顏色。“沒事,虛驚一場。”

“生薑性味辛溫。如果這卷箋塗抹了毒藥,薑片就會變成粉紅色。”我用筷子夾起薑片,讓鬼子看了看,“沒什麽變化,應該沒事。”

鬼子這才如獲至寶地伸手拿過卷箋,小心翼翼地攤在桌子上。

卷箋是一張老舊的羊皮紙,最上麵靠右寫著二個看不懂的字。圖中畫滿了山脈、河流、古代的關隘、森林、草原,又有虛線勾畫出不同的區域,區域中間也是認不得的字體。

“藏寶圖!!!”鬼子興奮地壓低了聲音,眼睛忙朝包房的門口瞅了瞅。

“看樣子,應該是一幅藏寶圖。可惜,隻是半張。”我指著圖右側明顯撕裂時留下的不規則齒痕。

“半張也是寶貝。真是意外之財,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半仙舉起酒杯。

三個人酒杯碰到一起,一飲而盡。

“不過,未必隻是財氣!鬼子,你忘了剛才半仙說的話了?”我說。

“說什麽?。。。。。。閻王貼!!!。。。。拿到古硯的人,就會有血光之災!!!”鬼子不寒而栗,連眼神都明顯呆滯了。

“也就是說,拿到古硯的人,就是拿到了藏寶圖,就會被人追殺!”我感覺後背涼嗖嗖的。“剛才,半仙的推測是對的。賣給你古硯的人,一定是被人追殺的走投無路了。隻是暫時把硯台暫放你這兒。也許他並不知道其中藏寶圖的秘密。但他一定會回來取硯台。到時,就不是拿錢買回去那麽簡單了!”

“鬼子,以後要小心了!不隻是鬼子,大勝,包括你我都要小心!我想,他們不會放過見到這硯台的人,更別提我們知道其中的秘密!”王半仙少見的嚴肅。

我和鬼子認真的點了點頭。

好長時間,三個人裏誰也沒說話。包房裏氣氛越發沉悶、壓抑。

“嗬嗬。。。。。。”鬼子輕聲的笑了起來。“管他呐!富貴險中求。如果真象半仙說的那麽凶險,我們即使把這藏寶圖交出去,人家也不會放過我們。至少也會剜了我們的眼睛、割了我們的舌頭。擔心那麽多幹嘛?!不如,我們一起去尋寶呐!!!剛才你們也看到了,靠我自己,還沒看到藏寶圖,手指頭都削下來了。寶藏,我們一起去找。找到了,大家這輩子就風花雪月、燈紅酒綠、衣食無憂了。。。。。。再說,除了你們,我也實在不相信別人。”

“對,既來之,則安之。鬼子說的對。”我說,“我們還是研究一下藏寶圖吧。”

“這些字都不認識,寫的什麽呀?密碼?暗語?”鬼子說。

“好像是蒙古字。”我說。

“不是蒙古字。是滿族字!”王半仙說。

“半仙,你懂滿語。平時沒聽你說過呐。”鬼子說。

“我也不懂。”半仙說,“不過,我記得有句順口溜,是用來形容蒙古語文字和滿族文字的區別”。

“中間一根棍兒,兩邊起毛刺兒,上下一紐勁兒,就是蒙古字兒;中間一根棍兒,兩邊全是刺兒,加上圈和點兒,就是滿族字兒。”

“你們瞧瞧這圖上的字,是不是都‘中間一根棍兒,兩邊全是刺兒,還有圈和點兒’。”

“你這一說,還真有點那麽個意思。”我拿那些字對比著半仙的順口溜。

“半仙,感情你也不認得這些字什麽意思。這可怎麽辦呐?!”鬼子說。

“我們可以把字照著描下來,分別找懂滿語的不同的人來認。再組合到一起就成了。”我說。

王半仙搖了搖頭,“有一年,我去沈陽故宮旅遊,導遊就是土生土長的滿族人,連她都不會講滿語,更不懂滿語。”

“據說,現在懂滿語的,除了那些研究滿族曆史的專家學者,現在民間會說滿語的人不到100人,精通的不到50人,而且都是七十多歲往上的,滿語現在幾乎就是‘天書’。”

“當年,滿清統一天下,本來就滿漢語言共用。清朝末年,滿清已經被漢族同化的差不多了,八旗子弟也早已荒廢、墮落,認識字的就不多了。到了民國,滿清皇帝退位,為了避免被漢人迫害,滿族人把姓都改了,更不敢說滿語。文革時,有人把滿語說成是“黑話”或“落後語言”,甚至有人還把聽不懂漢語、不會說漢語、隻會說本民族語的滿族人說成是“黑五類”。滿族人根本不敢講本民族語言。最終使滿族人逐漸放棄了滿語,改用漢語。現在要找懂滿語的人,談何容易。”

“好在我收藏了一本‘滿漢通譯’,相當於一本‘滿漢字典’,據說是光緒年間一個落破秀才編撰的,是蠅頭小楷的手抄本。就放在我的鬆濤軒。”

“走,今兒晚上我們就到你那兒,把這‘天書’給破譯出來。”鬼子說。

“好,反正今兒晚上誰也睡不覺了,走吧。”

半仙到前台結了賬。三個人叫輛出租車直奔潘家園。

半仙的鬆濤軒在潘家園古玩市場的正中位置。晚上10點多鍾的潘家園,早已沒有了白天的喧囂熱鬧景象,似換下華麗戲裝的演員。冷冷清清的街上,路燈發生慘淡的光,秋風吹起地上的落葉,偶爾竄出條野貓,更是憑添了一種驚悚的感覺。

我和鬼子、半仙,懷著幾許興奮、幾許擔心、幾許期待、幾許驚恐,還有一絲說不清的複雜心情,邁進了鬆濤軒的大門。

“嗨,半仙,你店裏那個小姑娘呐?我說勝哥,你是沒見過,那小姑娘那叫一個好身段。半仙,讓你藏到哪去了?”鬼子說。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說。

“嗬嗬,都幾點了,人家早就下班了。鬼子,你那雙色迷迷的眼睛,早晚把人家小姑娘嚇跑了。改明兒,我雇個大媽來,省得你天天來我這勾搭良家婦女。”王半仙說著,搬過一付梯子,靠在一麵牆地書櫃上。“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鬼子,你替我上去取吧。”

“還是我來吧。鬼子今兒沒少喝。”我說完,順著梯子往上爬。

“最高的一排,中間位置,對,對,有一本《中國年鑒史》,對,就這本。”王半仙在下麵指揮著說。

我捧著幾個磚頭厚的年鑒史爬下梯子,打開封麵一瞧,2008年出版。

“靠,半仙,你。。。。。。”

“凡事不能隻看表麵。”半仙接過我手中厚厚的《中國年鑒史》,掀開一半,中間露出一本古舊的線裝書。

原來,半仙把厚厚的《中國年鑒史》中間挖空,旁邊再用膠帶封好,再將他視若珍寶的孤本藏在其中。移花接木,夠隱蔽的。王半仙若是不說,任憑誰去找,也難於上青天。

王半仙拿過藏寶圖、翻開“滿漢通譯”,靜靜地坐在那裏對照查看。

估計今晚不要睡了。我找出了半仙的茶具,燒水,沏茶。

鬼子則順著梯子,爬上爬下,專找厚厚的書翻騰。

“我說鬼子,你就別掂記半仙那幾個孤本了。像半仙這麽精的人,會把**重要的東西,藏在一個地方嗎?!你就是把這屋裏麵的厚書都翻遍了也找不到另外幾本滴。”我說。“你就消停消停吧,別折騰了。”

聽了我的話,鬼子和我對坐在紅木椅上,品著茶,有一搭沒有一搭地說著話。半仙則聚精會神地翻看寶圖和“滿漢通譯”,不時地用筆記著什麽。

過了大約三個多小時,坐我對麵的鬼子已響起了隆隆的鼾聲,我也昏昏欲睡。

“醒醒,醒醒了。”半仙推了推我和鬼子,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終於搞清楚了。”

“真的是藏寶圖?!”我和鬼子異口同聲的問。

“哈哈哈,中了頭彩!!!我可以確定,就是滿清的藏寶圖!!!”王半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