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汪海正今天晚上所赴的飯局正是薑濤安排的。

他們集團在新區建了一個大型的建材家居廣場,占地30多畝,分ABCD四個場館,每個場館都是6層高的大廈,計劃要走本市家居建材中高端路線,欲將國際國內各知名品牌齊聚於此,為顧客打造溫馨舒適的購物環境。而這四個場館的公共裝修部分,正在進行公開招標。

這可是塊兒肥肉啊,雖說樓層都不高,但貴在是為商場做裝修,用到的材料都是很講究的,利潤也相當的高。表麵上說是公開招標,可哪個裝飾公司不會在暗地裏使勁兒呢?使勁兒巴結的對象,無疑非汪海正莫屬了,因為他直管這塊兒。

汪海正不知道推掉了多少場熱情的邀約,可他卻接受了薑濤的邀請,那多少也就證明了薑濤中標的可能性幾乎鐵板釘釘,八九不離十了。

說起來薑濤是汪海正弟弟的初中同學,由他弟弟引見,第一次拜訪他的時候,也不知從哪得知他喜好抽煙,就非常豪爽地給他送了兩箱子軟中華,將近五萬塊,真敢砸錢。

不過,出手大方倒在其次,汪海正也不是沒收過禮,比他更敢砸錢的主有的是。關鍵是汪海正通過在和薑濤的對話與交往中,感覺這個小夥子聰明能幹,辦事活絡,熱情陽光。所以他也挺欣賞他的,在生意上,不止一次地照顧提點過他。

汪海正有意將這次的工程交給薑濤來做,為此他赴了他的約,還把他的標書提前拿回來看看,指點一二,以便在公開招標時讓他更有把握勝出。

對了,他兜子裏還裝著薑濤孝敬他的兩萬塊錢的超市購物卡,準備拿回來給關月的,讓海蘭這麽一攪和,他倒是忘了。

但是現在這個卡能不能要,汪海正得在腦子裏打個大大的問號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關月的前夫居然是薑濤,這也有點太諷刺了吧!

汪海正漫不經心地衝著澡,在水汽氤氳中,深思著。想起今天晚上薑濤帶了個女人過來,那女的長發飄飄,笑語妍妍,長袖善舞,能說會道,看著兩人很般配,舉止也很親密。他起初以為是薑濤的老婆,還親切地叫了幾聲弟妹,現在想想,當兩人聽見他喊弟妹時,眼神略有閃爍,他當時是有些懷疑的,鬧半天確實有隱情呐。

薑濤居然是關月的前夫?汪海正真的有些接受不了,大體男人都有一種獨占心理吧。雖然知道關月有過去,可那個過去本來是虛無縹緲,遠在天邊,朦朦朧朧,如鏡花水月般不真實的,是和他汪海正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可是,突然間那個過去就近在眼前,而且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那這感覺就有些不一樣了,很微妙。

雖說關月已經離婚,已經和薑濤沒有任何瓜葛了,可曾經他們有過那麽親密的關係,就如同他汪海正和關月現在的關係一樣,薑濤也曾抱過她,親過她,和她一起ml過……,汪海正想到此,心裏就有些堵得慌,腦子裏不時交疊出現薑濤今晚那張對他笑得畢恭畢敬的臉和關月知道他認識薑濤後那張慘白的驚慌失措的臉,為什麽要慌裏慌張的呢?汪海正不清楚關月究竟是什麽心思,花灑的水流在他身上,就像打在他的心裏一樣,淩亂潮濕,一時難以排遣。

再說,朋友妻不可欺,要是讓薑濤知道,關月現在和他汪海正在一起,那薑濤肯定對他有種看法吧,他很不喜歡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更不喜歡別人說三道四,他是個挺要麵子的人。

汪海正就這麽衝洗著自己,淩亂的思考著,這個澡洗了很久。

關月早已躺在了**,她的心內也是波瀾動**,漣漪四起。再也沒有想到汪海正和薑濤居然認識。可仔細想一想,這種幾率還是很大的,他蓋房子,他搞裝修,這個城市能有多大,搞房地產搞得大的也就那幾家,想必哪個裝修公司的人都認識吧!

哎,怎麽原來就沒想過呢?關月翻了身,將自己深深埋在被子裏,不知為什麽,她並不希望汪海正和薑濤有任何交集,尤其是覺得,他倆關係似乎還不錯,汪海正居然單獨把薑濤的標書拿到家裏來了。

關於什麽方麵的標書她並沒注意,隻是腦海裏突然想起薑濤那天晚上給她打的電話,極盡炫耀地顯擺自己,她就真心不想讓薑濤競標成功,他掙了錢,還不是會給楊麗那樣的狐狸精花?

關月想等著汪海正洗完澡進來仔細問問,按理說男人的工作,她從不參合,可牽涉到薑濤,那就不一樣了。

關月等了挺長時間才等來了把自己衝洗得像個紅蘿卜似的汪海正,她眨巴著眼睛看著他臉色平靜地關了床頭燈,鑽進被窩,兩人沉浸在了黑暗中。

關月很想知道汪海正對薑濤是她前夫這件事有什麽看法,可等了半天,發現人家隻是舒舒服服地平躺著,眼睛閉著,臉色平淡地就跟那夜空中掛著的月亮似的,靜得一動不動,仿佛根本就沒什麽看法。

關月不由地半爬起來,支著胳膊,推推汪海正,“海正哥,你什麽時候認識的薑濤?”

“快兩年了吧!”汪海正一板一眼地回答著,聲音很平穩。

“哦。”關月從他這句話中得不出任何訊息,這個男人深沉得夠可以,隻得她主動詢問,“你們經常有生意上的往來嗎?”

“不經常。”汪海正就這樣,有問必答,但又不多說一句。

關月忍不住了,“那這個標書是怎麽回事?”

汪海正不由地睜開眼看關月,隻見她一臉的認真,兩隻眼睛像貓眼,黑夜裏發出幽幽的亮光,其實,他心裏也憋著一肚子的疑問想要讓關月解答,既然談了起來,大家就談個明白。

於是,汪海正側過身麵對著關月,把她鬆鬆地攬在懷裏,應道:“今天晚上薑濤請我吃飯,他讓我先看看他的標書有沒有問題,我就拿回來了。”頓了一下,他也開問了:“小月,你和薑濤,你們是怎麽回事,怎麽離的婚,他今天晚上還帶了一個女的過來吃飯,兩人挺親密的,我起初以為那是他老婆呢!”

“什麽?女的?”關月又支起了身,馬上問道:“那女的長什麽樣?”

“長頭發,身材挺高,臉挺白淨的,長得還可以。”汪海正看關月一副緊張的樣子,探究地問道:“怎麽,你認識她?你和薑濤,難道是因為她……”

關月再也支撐不住了,一下子跌回到**,不用說,這肯定是楊麗。她心裏甭提多難受了:真沒想到啊,薑濤,你對那個女的居然那麽好,談公事還帶在身邊,一刻都舍不得分開,我和你那會兒,怎麽就沒見你帶我出去見見你的客戶呢?我在你的心裏,原來真的一點都不如那個女的啊!關月對這個認知,太傷心,做人太失敗了,白跟他結婚了那幾年,原來都是虛情假意。

“怎麽了?”汪海正推推關月,關月把頭埋在他的懷裏,身體微微地打著顫,他沒想到關月會對他的話反應如此強烈,有點擔心。

“狗男女。”關月臉上布滿了淚水,終於抬起頭來,半天嘴唇哆嗦著罵出了聲,頭發在汪海正懷裏一滾,早已蓬亂不堪,她哭了,哭得很傷心,抓著汪海正的手,手冷得像塊冰,央求道:“海正哥,你答應我,不要讓薑濤接你的工程,不要給他生意做。”

汪海正摩挲著關月冷冰冰的手,把她顫抖的身軀抱在懷裏,拍著她的背,央記她,“好了,好了,別哭了。”可他心裏讓她哭得也很燥:這是報複吧,這得多大的恨啊,讓他懷裏的小女人說出這麽狠的話。

關月在汪海正溫暖的懷裏,哭聲漸漸停歇,沒聽到他答應,便抬起淚眼,又問了一遍,“海正哥,你能做主吧,不給薑濤生意做?”

汪海正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看著關月可憐楚楚的模樣,心一個勁兒地往下沉,淡淡地反問道:“你很恨他?”

“恨。”關月咬牙切齒地回了一句,不由地說道:“他和那個女的說,說……”關月止住了話頭,這種話她說不出口,她怎麽能告訴汪海正薑濤曾說過和她**沒**,和那個女的才有**這樣的話呢?

“和那個女的說過什麽?”汪海正看著關月咬了咬嘴唇,不禁追問。

“不告訴你了,不是什麽好聽的。”關月臉色灰敗地回了一句,就不再做聲了。

汪海正聽關月如此說,知道關月的執拗脾氣,也問不出什麽,再一次拍了拍她的背,溫柔地勸道:“別想了,快睡吧。”至始至終也沒有回答關月的問話,隻是心裏已經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