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近幾日要去涇河之上泛舟遊玩,卻擔心下雨,想請先生測上一測,近來這陰晴之事?”涇河龍王語氣玩味的說道。

水德星君雙目微閉,右手在那裝摸做樣的掐算著,給凡人算命隨便有點道行便能看清,但是測算天象變化,牽扯到陰陽平衡之道,此時是在大劫之中,他如何算得出來,休說此事,便是一個修道三五載有些許法力的小道童,他都測算不出來。

天機混沌的情況下,推算天機的難度大大的增加了,量化來說,如果平日裏算一個法力為一點的神魔,要消耗一點的法力的話,那麽現在就需要十萬一百萬點,就算聖人也是無法可想的。

唯獨凡人法力是零,不管天機的難度係數再大,基數是零,得到的結果還是零,所以神仙依舊可以一眼看出來凡人的前世今生來,不然大劫一到,那些神仙的香火廟宇豈不是要被砸個稀巴爛了?

水德星君算不出來要何時下雨,不過這倒無所謂,反正這行雲下雨之事,終究是他水部說得算,他讓什麽時候下雨便什麽時候下雨,這一點,連玉帝也未必有他的權力大,當然,主要是玉帝不管這小事,反正他隨便讓怎麽下,玉帝那裏都會蓋印通過的。

隻見他裝作閉目凝思了片刻,然後睜眼,胸有成竹的張嘴說瞎話道:“雲迷山頂,霧罩林梢。近來下雨的話,一定便是明日,閣下明日可不要出門去那涇河上,雖說雨中行舟,別有一番樂趣,但是終究有些許危險的,一不小心,便會船毀人亡。”

涇河河寬水深,每逢刮風下雨,常有風浪,雖說兩岸景色秀麗,但是下雨天去的話確實是容易翻船的。

一旁的百姓聽得都是暗暗點頭,心裏想到這袁先生卻是厚道人,不僅算卦還擔心別人的安全。唯獨莫塵偷偷發笑,囑咐人家龍王爺在雨中小心,到底是好心呢,還是損人家呢,不過說來涇河龍王還真因為這場風雨陰溝裏翻了船!

那涇河龍王變作的白衣秀士微微點頭,心裏卻是算計著,你讓我明日下雨,我非不下雨,整個大唐的行雲布雨,都是我管,待我落了你的麵子,非得砸了你的攤子,好叫百姓再也不信你,為我那些水族孩兒報仇。

想到報仇這裏,白衣秀士又道:“常常聽聞先生卜卦之準,猶如老君再世,不知先生可否算出明日裏是何時,雨有多少尺寸?”

袁守城麵帶輕笑的道:“明日辰時布雲,已時發雷,午時下雨,未時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點。”

“好!”

卻見老龍王得意的大讚了一聲,站了起身,高聲說道:“先生果有神鬼之能也,竟然連下雨的點數時辰都說得明明白白的,諸位可聽見了吧?”

有圍觀的百姓起哄道:“聽見了聽見了!”

卻見這老龍王臉色一變,語氣也是凶惡之極,他道:“如果一切如先生所說,那麽本人自然會奉上黃金五十兩作為算卦之資,不過若是先生出了差錯,便是少了一滴,誤了刹那,切莫怪本人到這來,打爛你的麵門,砸碎你的攤子,將你趕出長安城了?”

那水德星君從容的道:“自然自然,還請閣下暫且回去,明日雨後再來,貧道自然會在這裏恭候閣下送金子上門的。”

“好!”

涇河龍君絲毫不遲疑,轉身便走,而他一走,那位袁守城道長突然站起身來道:“各位,今日貧道與那位先生打賭,心神以亂,便不算卦了,諸位還是請回吧!”

這些百姓都是起了個大早,渴望被這位長安街頭傳的神乎其神的袁守城道長算上一卦,見他突然收攤,不敢罵他,一個個都是低聲愜語的在那埋怨涇河龍王所化作的白衣秀士。

水德星君充耳不聞,速度極快的收了攤,便轉身朝著西門大街外走去,他還急著上天頒發下雨的令旨,令旨還要送到玉帝那裏用印,要是耽擱了時間,到得晚了,可就坑不到涇河龍王了!

我就不信涇河龍王為了他那些水族,會讓我贏下這個賭,水德星君想到。

這雖是陰謀,也是陽謀,隻要他贏了,涇河水族在他指點的那些漁夫打撈下,百發百中,很快就會將河中的水族打撈個七七八八,涇河龍王無論如何也要打贏這個賭,好拆穿他,保全手下的性命。

他回了府邸,寫了下雨的令旨,到了玉帝那用印,怕時間趕不及,幹脆自己變作了一名傳信的黃巾力士,急匆匆的到了涇河傳旨。

那涇河老龍王哪裏料到人家要害他,正與一眾手下相談甚歡,他宣完旨意,也不看涇河龍君難看的臉色,直直抽身而去,待到飛到半道,抽身回來,施展了一個隱身術,又偷偷溜到龍宮裏,看看情況。

龍宮之人都是修為淺薄,沒有一人能識破他的法術,任由他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那大殿之上,鰣軍師正在獻計,教唆涇河龍王修改點數與時辰,好贏他呢。

看見涇河龍王采納了這計策,他點點頭,這下可是這老龍找死了,等明日一過,他上剮龍台走一遭,估計自己都不知道是被人陷害的,還以為是違犯天條呢。

水德星君誌得意滿的離開涇河,尋了出廟宇靜靜等待明日到來。

……

“果然,沒我這個變數插手,這涇河龍君是避免不了上剮龍台的。”次日,莫塵看著長安街頭電閃雷鳴,風雨大作,心中暗暗感慨。

昨日說得是午時下雨,今日卻是未時下雨,雖然大雨還未落完,涇河龍君的性命已然是丟了。

雲消雨歇,天空還沒放晴片刻,隻見得昨日裏的那位白衣秀士已然是再次急匆匆的衝進了西門大街,直直的朝著那袁守城的算命攤而去。

吱呀!

那老龍王路過時,知天館的門又開了,此時雲雨剛歇,街上尚無什麽行人,隻聽莫塵再次道:“我觀先生印堂發黑,恐有大禍,先生真不在我這算上一卦?”

涇河龍王這會正想著如何找袁守誠算賬,比昨日還要急切,理都沒理莫塵,就走了過去。

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去,人家執意送死,莫塵也沒什麽辦法,隻好搖了搖頭,假模假樣的輕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