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界,東域修仙界經曆了瘋狂的一天。

其中絕大部分出身於修仙王朝的勢力,都遭受到了最猛烈的襲擊。

有的宗門憑借自身底蘊,有驚無險的擋下了先輩亡者的襲擊。

但還有一些,運氣沒有這麽好的,一夜之後當代領袖身死,權力重新被亡者占據的,都有不少。

到了第二天午時,這些歸來的亡者再次消失,連帶著被他們控製的宗門,都一起消失在了東域修仙界。

這群恐怖的襲擊者來的快,去的更快,隻留下了一片人心惶惶。

冥土幻境,酆都城。

江黎將一盆混合著千年寒冰碎塊的冰水,潑在了孟顧大學士身上。

讓這位老者,打了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這讓江黎對他又更添了幾分警惕,能依靠這種物理手段醒過來,就說明這位的傷勢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

“年輕人,你應該對老人更加溫柔一些。”

孟顧大學士習慣性的倚老賣老,作為上等司神的強者,不管走到哪裏見到的都是卑躬屈膝,何曾受過這種待遇。

他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身上正纏繞著一條黑色的鎖鏈,還有兩個鐐銬,扣在他的手腕上。

隻要稍有動作,鎖鏈上便會泛起一道道符文靈力的光芒,將他的力量壓製束縛。

“上古時期的損毀仙器,隻可惜幾乎無法修複。老夫也有兩件類似的藏品,酆都城主閣下若是有興趣,老夫可以忍痛割愛。”

作為見多識廣的大學士,他一眼就看出了囚龍鎖的底細。

但到了他們這個級別,這種東西已經不能算是罕見。

而且地仙就是地仙,以前能夠限製化神修士讓他們發揮不出丁點力量的囚龍鎖,放到這位身上,隻能勉強壓製住七成左右的力量。

這還是在對方重傷的前提下。

若是全盛時期,就說或許根本就困不住對方。

“閣下為老不尊,上來就想收走我的代理城主,是覺得我酆都城軟弱可欺?”

“前輩如此做法,我等沒有趁你昏迷時直接殺掉。你就該感謝我的仁慈。”

“現在前輩最好解釋一下,你是如何找到的酆都城所在?”

江黎手中掌握著口器長矛,絲毫不加掩飾的指著對方心口。

隻要這個好色的老家夥有反抗意圖,就直接給他來一下狠的。

殘翅黑蚊的口器長矛,一下就能捅破他的烏鱗甲,就算是地仙之軀也絕不可能擋住。

若是被這玩意往心髒紮上一下,相信就算是地仙,也扛不住多久。

“咳咳,原來是這樣,城主小友還有這位姑娘,你們誤會了老夫了。”

“首先,老夫能找到這座鬼城,是依靠我那死去晚輩身上的一件法寶。用過一次後,那法寶已經損壞,諸位不必擔心。”

“此外,之前老夫見到這位姑娘情緒過於激動失了禮數,先給幾位賠個不是。”

“但那並非是由於姑娘的美貌,而是因為姑娘乃是老夫故人之後。”

“敢問,姑娘可是姓秦?”

這位大學士,受傷之後脾氣明顯好了很多,他還剩下一部分力量,但並沒有直接反抗。

挪動幾下身體,在附近找了塊舒服的石頭靠著,對圍著他的江黎和十三隻鬼王,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轉而以一種懷念的語氣,說出了秦書曼的姓氏。

“老家夥,江湖騙子的算命在修仙界裏可不算稀奇,知道個姓氏又算什麽?”

江黎以另一種方式肯定了對方的猜測。

“果然是姓秦嗎,那就沒有錯了。”

“城主小友,你可知,藏在伱袖口裏的那隻毛筆,是用什麽製成的嗎?”

孟顧大學士看向江黎衣袖,剛才在他昏迷的時候,身上所有的東西自然都被搜了個幹淨。

他這是光明正大的繳獲,什麽叫做藏?

但江黎沒有接大學士的話,而是平靜的走到了這老頭身邊,抬起一腳踹碎了對方背靠著的那塊石頭。

在碎裂的石塊上,可以看出上麵正有一個,已經寫了一半的血字。

顯然是這位大學士,雙手背在背後的時候,磨破手指不聲不響的寫上去的。

嘴上在轉移江黎的注意力,背後卻在搞這種小動作。

大致拚了一下那幾塊沾染著血跡石頭,可以看出,那應當是個還沒寫完的“解”字。

墨痕書院的神通,也並不一定,就要用筆來寫出來。

用本人精血書寫,威力還能更上一層。

這個解字若是成型,他便能擺脫身上的鎖鏈束縛。

到時候,一位受傷的地仙,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麽好說話,就不一定了。

“孟顧大學士,我建議你有話就直接說出來,再搞這些小動作的話。”

“你以後,恐怕就要用雙腳來提筆寫字了。”

江黎更加收緊了囚龍鎖,把老者的雙手綁到身前,讓他無法再做更多的幺蛾子。

這才掏出了那根毛筆,清洗掉筆尖上的墨汁後,可以發現上麵的筆鋒依然漆黑,每一根毛發筆直堅韌,斷口處為規整的圓形。

“這似乎,是人類的頭發。”

江黎研究著這支毛筆,被拆穿了心思的老者則是歎了口氣,這才繼續解釋起來。

“那根毛筆,是用當年寧王最後送給墨痕書院的禮物。拜托,老夫等人照顧他的後人。”

“其筆鋒,是用那位親王的頭發製成。”

老者長籲短歎,似乎回憶起了一些久遠的東西。

“寧王?你的意思是說?”

“沒錯,就是當年修仙王朝的一位強大親王。”

“小友現在想必也應該知道,等於修心節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而這次的災難,便是那修仙王朝的另一位親王,血王爺所為。”

“不過那位寧王更加愛好和平,和我們墨恒書院的前身國子監一向交好。”

大學士滿口扯著九真一假的謊話,試圖忽悠江黎。

隻可惜江黎從來沒有聽過什麽寧王。

他連當年修仙王朝的曆代君王都並不在意,又更何況幾個王爺。

成王敗寇,一群被掃到垃圾堆裏的老古董,他從不認為有研究他們的必要。

也就是那些血王,不知通過什麽方式,又從枉死城卷土重來,還和萬屠門糾纏到了一起,實在是煩人至極。

可那寧王又是怎麽個回事?聽這老家夥的意思,女鬼秦書曼的來曆恐怕相當不凡。

“小友,你拔下一根毛筆上的發絲放在手心。且看會有何種反應。”

之前這個孟顧大學士就曾經這樣做過一次。

江黎依言扯下幾根發絲,但卻沒有放在手心,而是變出了一張木桌放在上麵。

果然就和之前一樣,毛發立馬出現反應,就是被磁鐵吸引的鐵絲一般,飛向了站在不遠處的秦書曼。

“這時血脈相引!這位小姐,她是寧王血脈!當年修仙王朝的正統後裔!”

“現在血王現世,禍亂東域。”

“那位血親王,曾經在王朝末代就掀起過可怕的叛亂!”

“如今重現世間,一定是想要重啟王朝時代,奴役整個修仙界。”

“一旦讓他開啟了阿房龍脈,得到了秦代王朝的護國之寶!整個東域都會陷入動**之中!”

孟顧大學士越說越激動,雙眼中透露出強烈的使命光芒,好像他的肩上正扛著東域修仙界的茫茫眾生。

“那將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災難!”

“而秦小姐乃是寧王之後,真正的郡主千金之體。她同樣也有打開阿房地宮的資格。”

“隻有她,才能夠拯救如今東域修仙界!”

“老夫雖然年老壽命無多,但請讓我輔佐郡主,重回阿房地宮,免除這一場滔天兵禍吧!!”

這位孟顧大學士,說著說著甚至開始以頭搶地,對著秦書曼這隻女鬼,行如此大禮。

換做一個初出茅廬少年英雄,必會被他豪言壯語正義之言感染。

隻會忙不迭的解開對方身上的枷鎖束縛,然後共同為了偉大的事業而奮鬥終生。

不愧是當了千年老師的老不死,對人心的把握很強,也很會講故事,一張嘴巴口燦蓮花,輕易就能勾起旁人的欲望。

一方麵,是拯救東域蒼生的榮譽,使命,責任感。

一方麵,是阿房龍脈,秦代修仙王朝的護國之寶!

按照他的思路去想,江黎隻要同意,那就可以,做著拯救世界的大好事,還能得到東域第一的重寶。

好像權力美女,財富力量,盡皆唾手可得。

但江黎卻是撇撇嘴,對這老家夥的話,嗤之以鼻。

這不就是加強版的重金求子嗎,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孟顧大學士,說的話九成內容可能都是真。

但江黎唯獨,一點也不相信這個老家夥的人品。

他當時,對秦書曼出手的時候,可還不知道血王的事情呢。

一動手不是“攝”就是“收”,哪裏有半點照顧故人之後的意思?

那樣子,分明就是想要自己控製秦書曼,並以她為鑰匙,得到秦代王朝的龍脈和遺跡!

還什麽那寧王,將自己的頭發和後人托付給他們墨痕書院。

要說是他們殺了寧王,薅下頭發做成的毛筆還更加有可能一些。

否則寧王後裔,怎麽會流落到偏僻的大重山?

十有八九,還不是為了躲避這些,“衷心耿耿”的強大修士。

江黎捂著腦袋仔細回憶著自己知道的修仙王朝曆史。

龍脈是什麽等級的好東西他是知道的,以當時修仙王朝的體量,培育出一條龍脈,大概率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那件所謂的護國重寶,並不曾聽到任何風聲。

是這個老頭隨口瞎編的嗎?

不對,很有可能確有其事。

江黎當年得到城隍鬼頭刀的時候,多少也了解過那個巨大的王朝。

其中有一件事情較為古怪。

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但在當年那個修仙王朝的最後三十年,卻是詭異的沒有君王。

而那血王造反,也正是那個時候。

這就有點意思了,明明沒有君王,那血王爺身為親王,還能造誰的反?

又是什麽原因導致王朝,三十年無新君誕生,最終分崩離析?

看看如今的修仙界格局,其實很容易得到答案。

得到阿房龍脈加冕才能成為君王,而護國重寶,很可能隻能由君王啟用。

但當時,在王朝中已經尾大不掉的各大修仙勢力,因為畏懼那件重寶的力量,一直在阻撓新王登基。

導致王朝最後的三十年,一直都沒有新主。

這才能方便他們瓜分那個龐大王朝。

通過各種手段,他們終於將秦代王朝分而食之,打散重組之後,這才有了現在的東域修仙界和司神殿。

而那位被冠以造反之名的血王,恐怕是真的想要拯救王朝,清君之側。

隻不過血王最終失敗了,成王敗寇,他也就成了那個寇。

當然江黎,也並不認為血王是好人。

作為曆史的受益者,江黎觀點,自然是萬惡的王朝製度,過分壓榨了修仙人士的利益。

他們被推翻是曆史的必然進程,是偉大修仙人士對自己的救贖。。。

咳咳,不管孟顧大學士的話裏摻了多少水分,他確實引起了江黎的興趣。

據他所說,那是足以顛覆一切的重寶。

當年若是讓血王,或者眾多王爺之一繼承大統,重新掌握那件寶物,起碼還能為王朝再續命千年。

就算現在被那血王得到了,或許也能真的顛覆現在的東域修仙格局。

那樣的寶物,落入旁人手中,江黎寢食難安,這趟渾水看來他還真是不趟不行了。

隻不過,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現在唯二已知王室傳人,已經全都變成了鬼,也不知道鬼物又能否加冕爲王?

“書曼,你可還記得生前的事情?”

江黎隻知道這個傻姑娘,生前是被一個書生所騙。

憧憬著愛情,背著家人偷偷私奔。然後那個書生,把她帶出家門後直接賣到了七途鎮,隨後就被塑成泥像,請成了福神。

至於其生前過往,還真沒有仔細問過。

現在問起,秦書曼搖搖頭,她死的已經太久,生前又沒有修為傍身,根本記不住多少東西。

早知這樣的結果,江黎也不失望。

伸手捏住那毛筆的筆鋒,在大學士錯愕心疼的表情中,硬生生把上麵的毛發全部拔了下來。

這根毛筆法寶,就算是廢了。

這根毛筆不大,大致數了數,上頭的頭發數量,加上他們之前扯去的幾根,總共有九百九十九根。

數量少了一些,勉強還算夠用。

換來一個頑石隱修,將手中的毛發交給對方,隨後開口吩咐。

“以七途鬼鎮為中心,搜索方圓五千裏內所有的人族聚集地。”

“以秦姓為排查重點,不管是修仙家族還是普通凡人,統統用這種毛發試一遍。”

“毛發有異動者,立即帶回。”

上頭一句話,下麵跑斷腿。

哪怕是純粹的大海撈針,江黎一句話,也會有數以萬計十萬計的人力因此而動。

在加上無處不在,數量更多的小妖配合,如此大範圍的排查,花些時間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交代完這些事情,他才又看向地上的老者。

“孟顧大學士學究天人,不知可否為晚輩講述一下,那阿房龍脈的故事?”

。。。。

東域修仙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在遙遠海域的對麵,遠征的英雄們也已經抵達了另一塊全新的大陸。

甲麵食人妖一族所占據的土地,天下九州之一的賀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