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大師,我給你帶來了幾個新人。”

“這大鼎的你可得多加把勁了,七天後掌門就要用到,千萬不能誤了時間。”

那考官把江黎等人交給了一個在此處管事的地中海修士。

大部分陣紋師,在到了一定年頭之後,就很容易會出現脫發危機,有些還可以使用秘方拯救,而有些特別優秀的就算吃再多的丹藥你未必可以有效。

那地中海管事,正在到處巡視催促進度,發現不對就開始指指點點罵罵咧咧。

江黎等人就看他抓著一個下屬罵了整一刻鍾,這才有空來理會他們。

但看見帶來新人的數量,臉色就再次顯出了不滿。

“才這麽幾個?你可不要糊弄我。”

“完不成任務,掌門動怒了,大家可是一起完蛋!”

那考官也是無奈,現在萬屠門每天招收的新血,數以千計不假。

但合格的陣紋師實在太過稀罕,其他一同參加測試的散修,水平又拙劣的過分。

如果不經過培訓糾正,直接上場就用,那才是會真的毀了一切。

“好吧,好吧,你們幾人跟我來。讓老夫看看有什麽是你們能做的。”

在那苦大師的桌前,擺放著一張巨大的全解析圖紙。

江黎瞄了一眼,這是一件體積比房子還大的鼎型法寶。

從取材用料和符文規模來看,這件法寶煉成之後絕不簡單,說不定其威能可以直接媲美地階。

媲美地階級別的法寶,說練就練。

這種格局,起碼大重山修仙界還不具備。

很快,那苦大師就拿了一疊圖紙過來,分給江黎等人。

“你們都去那邊給玄磚刻紋,照著這個圖紙不能出一點差錯,一天內必須上交十塊合格的玄磚,否則就都去給我燒火!”

像這種體型的法寶,極難製造相印的煉爐和模具,所以他們采用的方法是逐層的金屬錠熔鑄。

就建房子一樣,將一塊塊已經單獨煉製完成的金屬錠,一圈一圈的向上熔鑄累加。

其中的難點就在於需要讓大鼎的上端部分永遠處於半熔融狀態,並且熔鑄上去的玄錠不能有一點差錯。

一旦凝結後再次融開,又或者某一塊玄磚的位置出現了偏差,法寶的整體性就會大打折扣功虧一簣。

這就需要大量的火屬性修士,輪流提供強大的火力進行維持,也需要一個技藝精湛到,連江黎隻能仰望的陣紋師來統籌全局。

讓高等金屬一直保持熔融狀態,就算是借助特定陣法,難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和在宗門裏連練氣弟子都能接的煉丹堂煽火任務,可不是一個概念的事情。

這大概就是萬屠門,特別招火屬性修士的原因。

而後者所需要的頂級陣紋師,大概就是那位苦大師了。

江黎等人被分配到了自己的靈刻台,入門之後連個適應的機會都沒有,被直接拉去當了苦力。

每人十塊玄磚,每塊玄磚都有棺材大小,照著圖紙就開始了辛苦的勞作。

照著已經拆解完成的圖紙,在平整的表麵上刻畫紋路,其實隻能算是最基本的工作。

即使是散修出身,他們也不至於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

江黎一邊在玄磚上刻紋,一邊在打量著周圍。周圍沒有人監視他們,隻要做完自己的工作隨時都可以離開。

這處地方,應該是萬屠門在攻下亂石嶺後臨時修建的。

搞了這麽大一個動作,臨時煉製這樣的大鼎,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何用處。

他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完成了手上的工作,而和他一起進來的另外幾位,隻怕是要通宵達旦的追趕進度了。

裝作疲憊的模樣上交了十塊符文玄磚之後,江黎領到了今天的津貼。

並被告知可以在黑石城中隨便找一處沒有被占據的民居當做住所。

如果裏麵還有沒死的本地居民,那就是免費附贈的仆役,想讓他們做什麽都沒有人會阻止。

走在街上,由堅硬黑石搭建成的城市別有一番風味。從路邊的一些痕跡江黎尚且可以看出,曾經這裏也是一座相當繁華的修仙城市。

但此時此刻隻有到處堆放著,尚未清理幹淨的人類屍體,展現著此處的悲涼。

如果自己不去阻止,說不定不遠的未來,大重山修仙界也會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

嘭!

這時,一個髒兮兮小孩子,突然撞在了他的身上。

江黎紋絲未動,那個小孩腦袋被撞得紅腫一片,反彈坐在了地上。

“對不起,大人!”

小孩連連道歉,然後低著頭就向遠處跑去。

那小孩低著頭,但江黎依然可以看見,在她的臉上被烙印著一串編號。

萬屠門可不是良善之輩。黑石城裏活下來的這些人,全都被貶為了奴隸一樣的存在,他們在這些人的臉上烙上編號把他們當作財產留在城中。

剛才那個孩子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她是故意撞上來的。

江黎隨意的朝前走進了一條小巷,隨後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紙條。是剛才碰撞的時候,那個小孩悄悄塞進他懷裏的。

要不是江黎見她沒有往外掏東西,那小孩隻怕已經沒了。

“橡石街二十二家。”

上麵隻寫了這樣一個地址。

在江黎看完之後,這張紙條就突然自燃焚毀,消失的幹幹淨淨。

看這架勢,自己似乎還是被一夥地下工作者給找上了。

黑石城剛剛淪陷,萬屠門想要管理好這一整片區域,沒有幾十年的經營鋪展是沒法做到穩固的。

其中一些反抗勢力的存在,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些反抗勢力和江黎算是目的一致,是可以團結和爭取的助力。

從理論上來講,江黎應該按照紙條上的地址前去拜訪,然後取得合作。

但江黎是何許人也?

我可是重山盟盟主啊,隨隨便便寫張紙條,就想牽著他的鼻子走,也想的太簡單了。

他沒有去什麽橡石街二十二家,而是就近,隨便找了一家民居走了進去。

他的運氣不錯,裏麵有一男一女一對兄妹正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看見江黎進來之後,女的被嚇得畏畏縮縮,男的則是強自鎮定上前來就給江黎跪下。

能住在這個城區的,以前大小也是個修仙家族的後代。可以如此能屈能伸,心性倒是確實不錯。

“大,大人有什麽需要我們效勞嗎?”

江黎擺擺手,完全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自己隨便找的房間,就在裏麵打起坐來。

。。。。

入夜,橡石街。

“呼延公子,你說的那人怎麽還沒有來?他真的可信嗎?”

幾個穿著萬屠門外圍服飾的修士,正圍聚在一間毫不起眼的民居中,秘密的商量著什麽。

“我以望氣術,觀那人舉止不凡一身正氣,且對符文陣法之道極為精通。應當不是尋常散修。必是正道大宗門的嫡傳弟子才會有這種能力。”

“那種人,絕不會是真心加入萬屠門。我想他應該會接受我們的合作。”

“現在我亂石嶺的殘餘修士,都被強迫前去攻打一個名叫大重山的修仙界。”

“但萬屠門說的全是謊言。我機緣巧合之下了解到了一些那血王冠冕的秘密,一旦那口大鼎鑄造完成,這城中的所有百姓就全都難逃一死!”

“我們需要幫手,再耐心等等吧。”

但時辰一點一點的過去他們非但沒有等來江黎,橡石街二十二家的大門,還被人從外麵一下踹開。

一隊血刀衛氣勢洶洶的衝進來,就開始打砸砍燒掘地三尺,把這處民居裏裏外外都給砸了一邊,沒有任何發現這才氣衝衝的離去。

“呼延公子,那紙條,我們是不是送錯人了?”

躲在一牆之隔橡石街二十三家裏的呼延公子幾人,都是一臉的後怕。

還好,他們留了個心眼,否則這次就被一鍋給端掉了。

他們的紙條確實閱後即焚,但就這麽幾個字,江黎完全可以自己重新寫一張,再用些容易引起懷疑的方式給血刀衛送去。

然後便有了剛才那一幕。

江黎這麽做,既是教訓也是試探。

一是讓他們放端正態度,到底是誰在求誰。

二是看看這群人夠不夠縝密,如果是一群沒有腦子的“義士”他還是一個人單幹比較安全。

“等等,你們看那裏。”

在那隊血刀衛離開之後,一隻穿著紅褂的老鼠不知從哪個角落竄了出來。

也不亂跑翹著二郎腿就坐在了民居中唯一還完好的一張椅子上。

在那紅褂老鼠的身邊,還擺放著一瓶丹藥。

呼延公子在暗處一看那丹藥,就知道江黎早就已經明白是他傳遞的紙條了。

因為那正是他在荒原趕路時,送給江黎的那瓶毒菇解藥。

而後他也和江黎參加了相同的測試,並悄悄地目睹了江黎神乎其技的靈刻技術。

才有了後來的紙條事件。

“那是什麽東西?耗子精?”

他旁邊的修士看得一臉懵逼,這隻老鼠是怎麽回事?

“不,是那人來了,我們出去。”

呼延公子歎了口氣,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多少有些不妥。

既然有求於人,就該主動上門。而不是還端著架子試探對方。

剛才的一幕就是江黎的不滿。現在雙方扯平,是時候談正事了。

他們幾人從隔壁現身,一行五人站在了江黎麵前。

“剛才多有得罪,不過身處萬屠門的地盤實在是不得不小心行事,還請幾位見諒。”

見幾位出來紅褂老鼠也是起身拱手,和幾人行了個禮。

“是我等魯莽。先生,不要見怪才是。”

“我名呼延隆安,此次勞煩先生,是為了黑石城中,三十萬百姓的性命。還請先生不吝相助。”

那呼延公子倒也是個人才,真能對一隻老鼠躬身行禮。

呼延在亂石嶺修仙界中是大姓,基本等同於神山家在大重山的地位,可見此人之前在黑石城中,也必然是身居高位。

“說說看吧,我需要做什麽?我能得到什麽?”

江黎沒有自曝重山盟的身份,而是從一個事不關己之人的角度,索要起了報酬。

呼延隆安身後幾人頓時有些不滿,但被他們的公子一個手勢製止。

“我們亂石嶺隱秘傳承著一顆龍珠。”

“先生如果能幫我們成事的話,呼延可以協助先生取得龍珠。”

江黎一聽來了精神。

“龍珠?你們這地方有龍珠?”

“不對,就算有龍珠也該被萬屠門搶走了吧。”

他先是驚訝,隨後便提出了兩個問題。

這一片石頭的荒原,哪來的龍。

而如果對方是想讓江黎自己去萬屠門手中搶龍珠的話。

他也許現在就會跑過來,把他們五個捏死。

“龍珠的來曆我知道的也不詳細,不過亂石嶺聖地卻是供奉有一顆龍珠。具體地址隻有我呼延一族知曉,外人必然無法尋得。”

呼延隆安又是一通解釋,勉強讓江黎相信了聖地和龍珠的存在。

“而我們需要先生,在兩百塊玄磚上做些手腳。把這個符文隱藏在裏麵。”

“相信以先生的陣紋水平,應該不難做到。”

見江黎動心,他又遞過來了一張圖紙,上麵刻畫的是一隻線條簡單但似乎別有神韻的豎瞳符號。

他的意思是,讓江黎使用一種“重隱覆紋”的高端技巧,把這隻豎瞳藏在那些一人大小的玄錠之上,最關鍵的是,還不能讓人看出來。

這可不是誰都能用的出來的技巧。放在曾經的亂石嶺,能有這種水平的大師都是屈指可數。現在更是死的一個也沒剩下。

他們大概也就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找上了江黎。

“可以。”

好在他們的運氣真的不錯,正好撞上了他。

江黎操控紅褂老鼠在地上撿起一塊木板,先是在上麵畫出了那個豎瞳,然後又開始在豎瞳符號上麵覆蓋勾勒陣紋。

很快和玄磚之上一模一樣繁複的紋路,就將豎瞳完全覆蓋,他們幾人湊上近前左看右看,根本看不出來,一點端倪。

聽到江黎的回答,看見江黎的操作,對麵的幾人的神色先是驚喜,隨後變成驚為天人。

能做到這種操作,本就已經是萬中無一的級別。

更別說江黎還是遠程操控的一隻老鼠,那本體出手就更是手到擒來。

“先生果然好手段,我等佩服!”

“有先生相助,阻止那血王鼎總算是有希望了!”

血王鼎?江黎聽到那個名字有些在意,這東西不會和血王冠冕的認主有關吧。

“你們也不要高興的太早,這種技巧騙騙普通陣紋師還可以。在真正的高手麵前,是藏不住的。”

“特別是那個苦大師,絕對不能讓他看見我刻的玄磚,你們需要給我打掩護。”

江黎的要求合情合理,他們在城裏還隱藏了一些人手,就是豁出命去也得幫上忙。

“這是自然,我等自會全力輔助先生。另外,敢問先生名諱?”

一番交談之後,呼延隆安再次恭敬地向紅褂老鼠躬身。

“我的話,你就叫我青山居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