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收起房間裏的隔絕苔蘚,推門離開了煉器室。

在外頭,果然還是無處不在的,充斥著那種熟悉噪音。

這慈航寺,不愧是全員練體的大型宗門。

這一天天的,各種打擊聲,簡直比工地還要熱鬧十倍不止。

比江黎等師兄弟練功的時候,還要誇張的多。

這時旁邊的一個小沙彌見著江黎出來,當即上前朝著他合手施禮。

“江師兄,何長老和了癡師伯正在龍虎院內等候,師兄請跟我來。”

江黎看了看天色,他這也就煉個劍胚的功夫,就已經大半天過去了。也不知道何長老和項師兄現在在幹嘛。

“那就,有勞師弟了。”

江黎不疑有他,道謝後,便跟著小沙彌一路走到了他所說的龍虎院中。

這還沒進門呢,從裏麵就傳出來了陣陣叫好之聲。這聲音江黎聽著耳熟,以前在伏魔堂和師兄弟打擂台的時候,圍觀群眾基本上也都是這麽叫的。

推門進入龍虎院,在當中的一片練功場上,他看到了已經膨脹成魔鬼筋肉人的項元霸師兄。

這類膨脹體型增幅實力的體修秘法相當常見,十個體修裏麵,起碼有四五個都掌握著類似的法門。

就比如項師兄對麵的那位,體型也是兩米七八的樣子,肌肉高高鼓起,就跟吹了氣鼓鼓囊囊的金色氣球一樣。

江黎也是體修,這種本事他當然也會,而且還是從傳經殿中得來的上古傳承。

但施展這類秘法的樣子實在是醜的不行,就項元霸師兄而言,要不是神山的血紋特征明顯,江黎是妥妥的認不出來。

而且在增幅了力量和體質的同時,還會限製速度和敏捷,對他來說到是增幅還是削弱都不好說,所以他至今都還沒有用過幾次。

“師傅,我來了。”

“見過了癡法師。”

江黎走到何長老的身旁,和他們見禮過後,又接著看向了場中的狀況。

不過他還真有點,看不太懂現在場麵上的情況。

身高膨脹到三米左右的的項師兄,和對麵隻矮了半個頭的金剛僧人對立而站。

他們不騰挪也不躲閃,就一直站在原地,你一拳我一拳的輪流互毆。

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散碎著一地的陶缸碎片。

可以看出,在兩人身後,原來都擺著不少的水缸,但在此時,雙方身後都隻剩下了三四口。

“做做準備,接下去就輪到你了。”

何長老非常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偏了偏頭和江黎說到。這比鬥的事情,在路上何長老也早就打過預防針,江黎並不意外。

隻是,這是個什麽鬥法方式?

“好的師傅,不過,這是什麽情況啊?”

江黎可以大致猜到,那些水缸陶罐並不單單隻是擺設,但具體有什麽作用,這場比試的規則具體如何,他一時半會也還沒看懂。

“這是慈航寺的體修文鬥,你再看看明白了。”

轟!

這時又輪到那法成動手。

磨盤大小的拳頭轟出,直接撞在了項元霸師兄的腹部。

江黎無語,這到底是哪門子來的文鬥?

這一拳,項師兄吃的結結實實,渾厚的勁力穿透身軀,將他身後的其中兩口水缸直接震爆。

而項師兄的腳下地麵,也是出現了一條細小的裂紋。裂紋不斷的向後分裂擴散,其中蘊藏著的,是被他卸入地下的勁力。

而那不斷擴散的勁力,卻也正好有一道,傳至了最後一口水缸的缸底。

哢拉一聲,一道縫紋當即從缸壁上浮現,陶缸內部的水液從縫隙中滲透出來,潺潺的流淌到了地上。

差一點就要直接破裂。

“哈哈老何,你的弟子看來是凶險了啊。”

了癡法師跟何長老那是老交情了,在當年雙方還是半斤八兩的水準。

但獸血圖錄不僅可以增幅實力,還能加速修行,慢慢的,了癡法師就開始落後,時至今日雙方的差距已經非常明顯。

自己打不過,那就隻能讓自家弟子背負期望。現在法成占了上風,自然是讓他非常得意。

這所謂的文鬥,是慈航寺的體修們,開發出來的一種比試方法。

文鬥不像正常鬥法那樣,無所不用其極,且必須要一方倒地,才算分出勝負。

這“文鬥”是以“拳,禦,控,卸,步”五個方麵展開比試。

就像此時,他們正在比試的方麵,就是體修的卸力之法。

兩人相對而立,在腳下不可挪移的情況下相互攻擊。而勝利的標準不是一方倒地,而是則對方身後的水缸。

率先擊碎對方身後的所有水缸者,即為勝利。

這種特殊的比試形式,比的並非是統一的實力,而是要盡可能的以身體承受力量,並在卸力之法將攻擊均勻的傳遞出去。

如果肉身攔截下來的衝劑太小,那衝擊波就會直接擊碎大片的水缸,而如果卸力技巧不夠到位,從地麵傳導出去力量不夠均勻,那同樣會將水缸炸碎。

項師兄的實力應當是不輸給對方,但他對這種比鬥形式並不習慣,還是落入了下風。

這時,江黎注意到項師兄右臂上的血紋,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紅色光芒。

那是一頭鬃毛炸起的威武雄獅,本就比柱子還粗的手臂再次膨脹,帶著沉重的獅吼咆哮,就錘了過去。

吼!

拳頭與空氣摩擦時,竟然是響起了獅吼般的震響。

一拳砸在法成僧人身上,還不等對方卸力,洶湧的拳力,便化成一個獅子頭透體而出,隨即獅子頭炸碎成滾滾聲浪,裹挾著他的拳力一起擴散了出去。

砰砰砰砰砰!

一連五聲的炸響。

接觸到攜帶拳力的獅吼聲波,法成僧人身後的四口水缸一瞬間同時炸裂。

但除此之外,項師兄身後的那口裂紋大缸,竟然也承受不住餘波,一起碎成了數塊。

平局!

座位上的何長老,好像是輕輕的鬆了口氣,顯然就算是他,也不想輸給自己的老朋友。

而當他們兩個退場之後,在場幾乎所有的僧人,則就都把目光放到了江黎的身上。

一雙雙眼中,全金光閃閃躍躍欲試,顯然這些在場的僧人,全都想要向他發起挑戰。

畢竟慈航寺對自己大重山體修最強宗門的名頭看的很重,而人丁單薄的何長老一脈,卻是能在修仙界中,和他們相提並論。

這種情況他們又如何能忍,是以但凡有機會,這群熱血僧修便要發起挑戰為慈航寺正名。

剛才的平局顯然不能讓他們滿意,但項元霸剛剛比完一場,不可能不要臉到車輪挑戰,那就隻能把目標對準,同為何長老弟子的江黎江魔王了。

“他就是江黎嗎,那個白榜第一,藏經穀當代最強弟子?”

“應該是沒有錯了,昨天我是親眼看他騎著一條木龍飛過來的,和迷霧群山大比的那條完全一樣。”

“但那江黎不是何長老的弟子嗎?”

“你看他那樣子,他真的是體修嗎?”

江黎築基過後的勻稱體型,有著相當的迷惑性。從現在主流的觀念來看,體型壯碩不一定是好體修,但體型瘦弱十有八九就不是個好手。

“我看他那瘦不拉幾的樣子,可不太像是有真本事的人啊。”

一個僧人摸了摸自己虯結的肌肉,那種紮實的力量感讓他非常滿足。但江黎身上,有什麽?

“師弟也不要對他過於苛刻,雖說是白榜第一,但也隻是一群煉氣期的晚輩而已,再強又能強到哪裏去?”

言下之意,還是認為江黎隻是徒有虛名。

“阿彌陀佛,諸位切莫妄言,江施主確實擊敗了貧僧,若有懷疑,不如上前挑戰,一試便知。”

說話的,是站在人群中的了緣,它這開口,那些弟子可算是不敢再說了。

合手禪了緣,在慈航寺可不是無名之輩。

曾經在拜入佛門之時,平平無奇的他,突然被空暮神僧收入門下,當時這事可是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雖然明麵上,沒有幾人敢於對他口出狂言,但各種嫉妒催生出來的流言蜚語,在慈航寺弟子中,就沒有停過。

直到了緣修成合手禪,一出場便在防禦測試中,一連承受了兩百一十八記伏虎棍,直接打破了當代築基弟子的記錄。就此一戰成名,再無人敢懷疑他拜師空暮神僧的資格。

而江黎能夠正麵擊敗他,自然也不可能是沽名釣譽之輩。

“既然如此,就由貧僧來請教一二吧。”

“貧僧了通,江黎施主可敢下場來比上一場!”

從人群中竄出一人,卻是那死老頭空厄僧人的弟子,同樣為了字輩的了通。

他雖然同樣為了字輩弟子,但由於師傅的原因,在身份和各方麵待遇,後總是要差了緣一頭,心中早早便已經有了妒恨之心。

而他是築基後期修為,得知江黎才剛剛築基,便經常跳出來挑戰。

江黎打敗過了緣,如果他能在這裏擊敗江黎,那不就可以證明,他比江黎更加優秀了嗎?他自己是這麽想的。

上首的了癡法師皺了皺眉頭,但沒等他出言阻止,何長老便已經點了頭。

江黎也不管對方的花花腸子,笑了笑,從何長老的身後走出,直接站在了場地的中央。

“在下江黎,自無不敢之處,隻是對貴寺的比試規矩不太了解,法師你說比什麽吧。”

聽到江黎這話,對方很是眼前大亮,急忙開口。

“那就不勞施主費心,就由貧僧來選,不如,咱們就比試防禦吧!”

慈航寺的體修,擅修金身,同階之下防禦能力很有優勢。

而何長老一脈的弟子,有獸血圖錄在身,力量速度等基礎屬性都要更加厲害。

這位了通倒是個不要臉的聰明人,故作思考片刻,然後就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比試。

而在人群中,了緣法師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江黎這位白榜第一的皮有多厚,他可是有過親身體驗的。解放了合手禪的他,耗盡渾身解數都沒能破開江黎的防禦。

和他比這個,那不是純粹的找罪受嘛。

不過那了通師徒的人緣極差,也就沒人提醒他,比試就這麽直接的定了下來。

這禦字文鬥的規則就非常簡單了。

在龍虎院,有一種長棍法寶,威力等同於煉氣期的水火棍,威力等同於築基期的伏虎棍,以及威力等同於結丹期的降龍棍。

比試弟子,站在原地不動,卸去防禦法寶,僅以肉身承受長棍法寶的攻擊,堅持到最後者即為勝利。

雙方對立而站,了通僧人當即立馬沉腰,全身被一層金漆覆蓋,直接做好了最強的防禦準備。

而江黎,卻隻是站在原地,好似鬆鬆垮垮的站著。

這是有弟子取來兩根斑紋長棍,抖手一甩便將之激活。

砰砰!

沉悶的打擊聲發出。

這伏虎棍的力量倒是不小,確實相當於一個普通築基期修士的攻擊威力。

第一下,雙方都可以承受,麵不改色的看著對方。

第十一下,了通的體表金光已經開始暗淡,江黎依舊風輕雲淡。

第二十三下,了通的護體金光突然碎裂,一道粗大的棍痕,在他背上浮現。

第二十九下,了通猛的噴出一口鮮血,神色萎靡不振。

第三十三下,了通整個人撲倒在地,身上骨斷經折淒慘不已,雙眼翻白已是徹底失去了意識。

然而他對麵的江黎,卻依舊還是原來的那副模樣,衣袂飄飄瀟灑淡定。

“慈航寺的諸位,請吧!”

江黎作出了一副意猶未盡的遺憾表情,伸手邀請其他弟子上場接力。

這種表情,解讀在眾多僧人眼中,那就是妥妥的挑釁,當即又有一人跳出,站在了江黎的麵前。

伏虎棍上下翻飛,這個弟子倒是硬氣,足足承受了四十二棍,才被人拖出了場地。

江黎對此不由歎息,然後抓過對麵的那根伏虎棍,兩棍一起在自己身上抽打。

江黎其實挺享受這種感覺,他的霸體訣就差一點,就可以突破到第八層,現在的他正需要有人打他。

但他的這個動作,卻更是刺激到了在場的僧人。

他們直接從庫房裏拿出了一堆伏虎棍,然後接連上場和江黎對抗。

然後每次有僧人落敗,他就會拿走對方的伏虎棍,加到自己身上。

這一打,就從天亮打到了天黑,江黎的身上,已經有足足五十根伏虎棍,在如雨點般密集的落下。

其中棍次,早已經超過了了緣曾經的記錄不知道多少倍。

這群慈航寺弟子也是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才叫做絕望,什麽才叫做無力。

對麵的這個家夥,根本就不是人啊,這麽密集的伏虎棍打擊,就是個防禦法寶也早已經變成破銅爛鐵了吧。

但這江黎,居然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這時,一直保持雙手合十的了緣,夾著兩根黃金顏色鱗片花紋的長棍走了出來。

“江施主,不如我們試試這根棍子如何?”

那卻是達到了結丹期威力的降龍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