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手上打出去的烏光,沒入那外門弟子的腦袋後,一條細細的的淡綠色透明線條,則浮在空中將江黎的手指和那弟子的腦袋連接了起來。

默默等待了幾分鍾之後,江黎手指勾了勾,綠色絲線拉扯著鑽進對方腦袋的那道烏光,又重新飛了出來。

這道烏光不是別的,正是那隻倒黴被江黎所捕獲的倀鬼。

到了練氣後期,江黎已經可以通過鬼木決,來趨使一些小鬼來為自己服務了。

而那條綠線則是鬼木決對倀鬼的束縛,讓它你就算離開了江黎的意識海,也沒有機會逃離,隻能乖乖的幫江黎辦事。

這隻倀鬼有著一定的讀心能力,雖然不強但也能湊和使用。

江黎便將它打入了麵前弟子的大腦,看看能不能讀出點什麽有用的記憶。

將倀鬼拽會意識海,一些散碎的記憶很快就被傳了過來。

被倀鬼捕獲到的記憶碎片並不多,更是遠遠無法和蜉蝣一夢的那種感同身受相比。

可見倀鬼惑心和電信詐騙類似,都是虛張聲勢,三分編七分騙。

運轉起連一個人的人生都能吃下的觀音心經,江黎把麵前這弟子的記憶片段快速的過了一遍。

沒有意義沒有營養的內容通通拋棄,隻留下了一些江黎感興趣的內容。

“綠裙仙。。。名字倒是取得好聽,不過原來修仙界也有這種違禁品嗎?”

江黎捏著手裏那兩個做工不怎麽精細的瓷瓶,心裏還在回想由倀鬼偷來的幾個記憶片段。

服藥時飄飄欲仙,停藥時渾渾噩噩。

這是一種成癮性極強,非常歹毒的違禁藥物。

在築基期以上的修士那倒也還好,強大的身體可以幫助他們抵抗藥物的侵蝕和依賴,隻要意誌堅定一些,最多也就是頭疼上個把星期就能擺脫。

但對於煉氣期弟子來說,這東西碰上一下,便可能永世沉淪。那種讓人精神癲狂的藥物依賴,可不是輕易就可以克服的。

江黎看完記憶片段後,看向了躺在地上八人中的一個瘦高個。

考慮了片刻,他最終沒有選擇一巴掌把他拍死,而是揮手用靈氣撐開他的嘴巴,又從懷裏掏出七八顆廢丹,就給他塞了進去。

看著這位弟子在昏迷中身體還在不斷的抽搐顫抖,原本就如重病般蒼白的臉色,更是變得發黑發暗,身上都已經開始散發出一股令人嫌惡的氣息,好像病入膏肓隨時都要死去一樣。

這群人在這裏吸食著孢子粉末“綠裙仙”,便是這個家夥帶的頭。

這個瘦高個在一次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在一處坊市結識了幾個散修,然後便沾染上了這“綠裙仙”的毛病。

而一個外門弟子能有多少靈石?

上癮之後,就像是前世江黎聽說過的那樣,他耗盡靈石走投無路,最後就做起了拖人下水以販養吸的勾當。

躺在地上的另外七人,就是被他通過一些手段誘騙,才最終染上“綠裙仙”的。

瘦高個這種人,簡直就是死不足惜。

這幾顆廢丹下肚,這種丹毒的量,足以對這個家夥的修為和靈根造成不可逆轉的創傷,且丹毒頑固時間起碼也在百年往上。

他這輩子將再無翻身之日,直到在丹毒的折磨下痛苦的死去。

拿走了他們身上所有的“綠色孢子粉”後,江黎不在理會這群家夥,繼續向著墳場的中心走去。

隻是今天,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好像格外的熱鬧。

遠遠的,江黎就看到一道挺拔的人影正站在前方,不知道在幹什麽。

難道是這墳場裏的哪位仁兄屍變了?

江黎很快就的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對方的衣物整潔,顯然不會是一個肮髒的僵屍。

不過他也不帶怕的,徑直就走了過去。這本就是自己的目標地點,總不能隨便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他就退避三舍吧。

這越走進,江黎便感覺越熟悉。

在人影站立的地方,可不就是江黎當年修行鬼木決的地方嗎?

而這人影,也確實並不是僵屍,從那背影上來看,是一個看上去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

他的道袍看上去被邊緣褪色,已經是被洗的發白。

江黎沒見過如此穿著的修士,但從他身上傳來的壓迫感,江黎確定他起碼也是個結丹期修士。

對方又能輕鬆的出入宗門,那大概率就應該是藏經穀的某位長老了。

“弟子路過此處多有打擾,還望長老見諒。”

江黎拱手行禮後上前幾步,總算是從側麵看到了對方的麵容。

五官麵容看上去都是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略顯老態,不像是個很強勢的人物。唯有一雙銳利的劍眉朝天,顯得英氣逼人。

“嗯,這墳場不是好地方,不要多待,走吧。”

那長老看了江黎一眼,便提醒讓他快點離開。

對於對方的提醒,江黎卻不甚在意,這墳場對其他弟子來說可能會遭受陰氣侵襲於身體不益,但對於江黎來說,那簡直就像是回到了家裏一樣親切。

“長老你這是在看什麽?”

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在外門墳場被陰氣侵蝕到寸草不生的地麵上,不知何時居然長出了十五顆樹木的幼苗。

而這些幼苗在江黎眼裏,更是無比的熟悉,他每天練氣修行,觀想的不就是同樣的東西嘛。

“這是。。槐樹。”

“長老,這些槐樹有什麽問題嗎?”

江黎頓時有點尷尬,知道這長老是在看什麽了,這時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就好像那種小時候考了零分,將試卷藏起來後,被人發現的感覺。

那長老再次看了江黎一眼,或許是由於他身上內門弟子服的關係,開口和江黎解釋了幾句。

“這外門墳場陰氣甚重,不知何人竟再此種了十五顆槐樹,還擺成了風水木陰陣。”

“近來這墳場頻頻有屍變和鬼物作祟,擾亂外門,也不知是何人在此所為,有何企圖。”

這位長老說話帶著一點點口音,看著麵前的槐木陣表情有些凝重。

林長老在宗門中,本來是常年閉關一心修行的,隻是最近外門墳場經常出事,已經傷了不少弟子。

宗門長老和內門弟子解決這些新生的鬼物自然沒有絲毫難度。

但這墳場最近就好像打了雞血一般,頻頻誕生鬼物。

其他人沒有找出原因,又不能為了一個墳場就真的讓築基期修士常年駐紮,是以這才請動了林長老,讓他這專業人士,來幫忙解決墳場的問題。

這林長老也是真有本事,這外門墳場的格局本就是他設計改良,那往死者口中塞銅錢鎮壓屍變的規矩,也是他給宗門提出的意見。

他這行家一出手,果然很快便找到了症結所在,這幾顆不知何時被種下去的槐樹便是罪魁禍首。

隻是他還有有點疑惑,這十五顆幼苗雖然擺成了風水木陰陣,但以他的經驗來看,應該還遠遠達不到匯聚如此濃度陰氣的程度。

要達到現在這種情況,起碼也得是十五顆年份超過五十年的槐樹才行。

“難道這墳場還另有玄機?”

江黎聽了,不由得一滴冷汗自額前滑落。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事情隻怕還真的和他有關。

“咳咳,長老,這個問題,弟子或許能回答你。”

江黎暗罵自己記性太差,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尷尬的向對方說到。

隨即他向前伸手一揮,木陰靈氣揮灑出去。

在他的靈氣抓取下,劈裏啪啦的根須斷裂聲從地麵下傳來。

江黎愣了愣,旋即更加加大了靈氣的輸出。

然後那十五棵槐樹苗下方的土壤突然翻起,一根接著一根,總共十五根粗大的槐木樁便從地下被拔了出來。

隻是這時的槐木樁,已經和江黎當時埋入地麵時大不相同。

樹皮表麵都長出了大量的細碎根須,而那十五顆槐樹幼苗,則就是從這些槐樹樁上萌芽生長出來的。

這些曾經無根木葉的槐木樁,居然在墳地陰氣的滋養下,重獲新生了。

“木陰靈氣。。這些槐木是你埋下去的?”

林長老看見這一幕,哪裏還不知問題出在哪裏,原來這玄機就埋在土下。

“回長老,這些槐木都是弟子此前為了修行所埋,隻是後來弟子拜入內門後,修煉繁忙不小心就。。忘記了。”

江黎如此解釋,林長老也是一時語塞,感情這是他自己想多了。

根本就沒有什麽陰謀詭計,隻是一個弟子修行過後,忘了收拾殘局,從而惹出的事端。

若是江黎此時還是外門弟子,那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就是巨大過錯,宗門隨便的一個處罰,都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但所幸,他現在是伏魔堂首座何長老的座下弟子,所以這件事情,就隻會是一個不值一提的誤會罷了。

“這槐木屬陰,把這些東西留在墳場裏,是非常危險的,以後不要再這麽冒失了。這些槐木你就由你自行處理。”

這長老果然沒有多說什麽,對著江黎也隻是輕輕的提點了幾句。

“弟子知錯,多謝長老。”

江黎鬆開自己身上的囚龍鎖,將其射出後把十五根重獲新生的槐木,一起纏繞捆縛了起來。

十五根槐木相互捆縛疊加後,那幾乎就是一座小山的大小,放在前世都是需要要大型卡車去運輸的。

但囚龍鎖微微泛起靈光,在江黎的巨大蠻力下,一把將槐木扯回,隨後就這麽被他扛在了肩上。

腳下的土壤都被踩得下陷,江黎卻是表現的異常風輕雲淡。好像這點重量,根本算不得什麽一樣。

“你是體修?”

林長老看著江黎的舉動,嘴臉不由得微微牽扯。練體期的體修能有這麽大的力量,也實在是少見。

在江黎給出肯定回答後,他不由得露出了一點點惋惜的神情。不過不是在惋惜江黎,而是在萬一自己。

林長老常年於屍骸為伍,對女修的心思更是一竅不通,以至於道侶子嗣之類的事情對他來說根本毫無頭緒。

再加上近些年來,雖然一直在閉關苦修,但修行突破始終無望,他也就漸漸的動了收個弟子傳承一身所學的念頭。

而在他出關之後,穀主就和他說起過,有個木陰雙屬性靈根的弟子很適合他,隻是由於他閉關才可惜錯過,現在已經敗在了伏魔堂首座門下。

如此江黎的身份,他還哪裏能猜不到。

“先前我觀你使用靈氣是木陰雙屬性,你所學功法是什麽?目前是什麽境界?”

雖然收徒已經不可能,但是林長老還是關心的問了一下江黎,畢竟木陰屬性靈根的修士很少,難得碰上一個也算是有些緣分,該指點還是要指點一下的。

“弟子修行的是鬼木決,目前隻是練氣後期而已。”

江黎如實回答,聲線平穩,肩上沉重的負擔,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多影響。

“鬼木決嗎,倒是一篇不錯的功法。”

“那之前你放出來的就是你的鬼仆?”

林長老這一說,江黎哪裏還能不知道,剛才在墳場邊緣的那一幕,都被他用未知手段,全給看了去。

“放心,他們幾人死有餘辜,我不會因此責怪你。”

看見江黎表情變化,這長老連忙出聲寬慰,讓江黎不要因此而擔心。

江黎自然不是在擔心這個,而是對方對自己的功法好像非常了解。這讓他有了一點疑惑。

“長老恕弟子冒昧,敢問長老名諱?”

“我叫林鳳英,你可以叫我林長老。”

這一下,江黎全是明白了,這位就是那曾經趕屍一脈的傳人,如果不是因為閉關,差點成了自己師尊的那位林長老。

同為木陰屬性靈根,對方研究一下穀中其他兩本木陰屬性功法,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江黎連忙放下槐木,再次躬身行禮之後,叫了一聲。

“林長老。”

江黎自己的師尊隻在練體上拿手,在練氣修行上實在是很難起到幫助。

如今遇上了林長老,他哪裏還能放過,將一些功法法決上遇到的難題,都一一問了出來。

林鳳英長老果然精通此道,幾句提點便能讓江黎醍醐灌頂受益良多。

而且交談之間,江黎發現,對方居然還是個陣法大師。

林長老也對江黎當時擺下的木陰風水陣大加讚賞。稱江黎在陣法一道上絕對天賦異稟。

當時憑借外門傳功堂的粗淺傳授,他都能用十五根槐木擺出那種風水陣法,那天資絕對不俗。

這就叫瞌睡來了就有人給送枕頭。

江黎學習刻畫符文,已經數月時間了,基礎打的還算不錯,但一直苦於無人傳授陣法之秘,這才一直停滯不前沒有進展。

這下正好碰上了林長老,趕忙就一頓好話砸了過去,得到了對方願意傳授陣法布置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