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陰溝小道終於能看到盡頭了,那木屋的輪廓越發清晰時,飄來的香味也越發濃鬱。
重重兩眼放光,流著哈喇子,喻左將沈白亦的話謹記在心,克製地吞了吞口中的口水,眼睛卻還是忍不住往那瞧。
那團黑影見她們走得近了,身形漸漸縮小,變成正常凡人的身形來。原本那一晃一晃的觸角化作凡人的手臂,笑眯眯地朝著他們招手。
那人的聲音洪亮又蒼老:“各位小友,這大晚上來到此處,可是來借宿的?”
“借宿?”沈白亦覺得這話怪異得很,莫名其妙的。
重重則是扯著鳥嗓子喊回去,道:“有毛病啊你!老頭子,誰大半夜會跑來你這荒郊野嶺借宿啊?”
那人哈哈大笑幾聲,周遭傳來他說話的回音:“可莫嫌棄我這老頭子的房子噢,我這屋內什麽上好佳肴,應有盡有。”
聽到這話,重重這貪吃鳥眼睛亮了亮,喊道:“真的嗎!你那木屋裏可有燒雞吃?”
“有!你們盡管走快些,晚了菜肴就要涼了,在這小道中困了這麽久,怕是餓極了吧?”
他這話說的詭異,像是知道他們所有的一舉一動一樣。
喻左見重重一臉貪吃樣,扯了扯它翅膀上的鳥毛,提醒道:“老鳥,別上當,我姐姐說的沒錯,這屋外站的人還不知道是人是妖呢,小心你被他拔掉毛烤了吃!”
“矮冬瓜,你以為我連這點提防心都沒有嗎!”重重被他喊老鳥,心中不爽,也回刺道:“我可是大鳥,鼻子靈敏得很,那人身上沒有妖氣!”
沈白亦聞言也覺得有些納悶,她用神識探知,那人身上確實沒有絲毫妖氣或者魔氣,和普通凡人幾乎沒什麽不同。
“小友,快過來吧!走得這麽慢,我來幫你們一把如何?”
聲音剛落,那人化道一團黑影,縮土為寸瞬息來到他們麵前。
他頭頸皆戴著一圈黃色斑點毛圈,眉毛和胡子很長,飄逸在風中,頭上戴著官帽,官帽旁有兩條顫悠悠的黑珠子,“叮當叮當”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咦,禪修?”老者驚奇地盯著沈白亦半會,兩寬袖子合攏放在肚子前方,忽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老夫就說哪位修士竟能破開我的符籙陣法呢,原來是禪修啊,那難怪了……”
“早就聽聞禪修天生神識強大,道心清明可比琉璃,不如和老者比試一番如何?”他語氣稍微探究著問道。
還沒等沈白亦回答,重重不耐煩地搶先一步急道:“老頭,我要吃的烤雞呢?!一來就要和我家仙姑比來比去,咱們都在這陰溝裏走了許久了,不吃點好吃的補充下體力如何比試啊?”
老者脾氣好,聽到這般冒犯的話竟然也沒生氣,依舊笑嗬嗬摸著胡子道:“你這重明鳥說的還挺有道理。也罷,就請你們隨我來吧。”
他雙手朝著兩邊一揮,雙袖展開來,寬大的袖子口裏有許多個成千上萬密集蜂巢似的孔,每個孔內都有馬蜂正在酣睡。
沈白亦瞧見這景象,心中皆一驚。
蘇墨不動聲色地給她傳密音:“此老者為蜂翁,原本出現在仙妖界,萬年前人魔大戰,他的老巢被毀,沒了蹤跡,原來是來凡人界快活了。”
“請吧。”他往一揮手,又瞧見她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以為沈白亦是怕了他這袖口中的馬蜂,安慰道:“這些小東西都睡著了,別怕,沒有我的命令它們不會傷人的。”
見沈白亦還沒動,以為她心中芥蒂湖泊邊的事情,繼續解釋道:“湖泊那邊是場誤解,湖麵下困住的水鬼都是生前作惡多端的人,所以我才讓蜂群抓捕他們。”
“能被魑魅魍魎纏上的凡人們皆是心中惡念過甚的人,他們被困在這湖中,也是因果報應罷了。那些馬蜂見你們從竹林中走出來,怕也是誤認為你們是惡人了,所以才會攻擊。”
“那你為何要那些水鬼的屍體?”重重好奇道。
老者神秘得擺了擺手,道:“不可說,不可說。”
“你們若還不信我,想想前幾月從這陰溝裏走出去的那年輕小夥子,他心中有善念,所以我放他出去了。”
“現在可以隨我走了?”老者解釋了半天,最後詢問道。
溶月望了望沈白亦,顯然是在征求她的意見,看見沈白亦點了點頭,她才回答道:“好的,麻煩您帶路了。”
老者慈祥一笑,袖子一甩,空中刮起一陣大風,卷起幾人往木屋子處去。
“吱呀——”風卷開木屋的門,屋內暖洋洋的。
“哇!老頭,你這地方簡直是人間天堂啊!”重明鳥望著屋內的情形,驚歎的叫了一聲,“和你外麵那破舊屋子的模樣相差太多了!”
屋內燈火通明,空間非常寬闊,牆壁上掛著十幾罐晶瑩剔透的蜂蜜,木桌上擺著各種美味佳肴,靈酒靈茶,上等糕點,應有盡有。
木桌大約有十幾米長,上麵還擺放著上百隻迷你可愛的小木碗。
溶月捏著一個隻有半個巴掌大的小碗好奇問道:“怎麽這邊有這麽多小木碗?”
老者嗬嗬一笑,無奈又幸福的神情,“沒辦法,孩子比較多嘛。”
袖口中鑽出來一隻剛睡醒的小小馬蜂,老者從牆壁上倒下幾滴濃稠的蜂蜜在碗中,細心地喂食。
“你們餓了便吃吧,這邊食物都是我親手製作,靈力豐蘊噢。”
“誒,就是等你這句話,那我就不可以啦!”重重嘎嘎笑兩聲,開始大快朵頤,吧唧著嘴,時不時還要歎息一聲太幸福了!
老者喂完那小馬蜂之後,小馬蜂又顫顫巍巍地飛回他袖口中。
沈白亦不善酒力,隻喝了杯靈茶,瞬間感覺到這茶入口香甜。
“我這靈茶不錯吧,小友?”
“嗯,不賴。”
“喝了我的茶就要和我比試噢。”老者笑眯眯。
沈白亦將茶放在桌子上,問:“如何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