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山洞,穿過這片死寂的森林,在一條幹涸的河流旁走,河底除了一些淤泥便是遊魚的屍骨,淒涼又殘酷。

沈白亦走在前頭,麵色陰沉,不願使喚出飛劍,更不願身後那人坐在她的飛劍下與她同行。

恢複靈力之後她第一件事便是化為一道白光想遁走,沈白亦想著反正這人的靈力已經恢複,即使把他丟在凡人界,他自然也有法子活下去。

然而她想的很好,遁走萬裏後,她原以為已經甩掉了蘇墨,自信回頭後卻發現蘇墨正不緊不慢地跟著她,兩人之間隻隔幾米。

沈白亦不信邪,再次化作白光遁走了幾次,回頭一看蘇墨依舊笑眯眯著眼跟著她。

“呃……”最終沈白亦也累了,她一遁萬裏,循環了幾次也頗消耗靈力,索性也便不做掙紮了,任由他跟,隻是不和他搭話。

她不說話,蘇墨也沉默著,他吸收了那紅色瑪瑙珠子內的靈力恢複清明意識後,腦子裏湧入山洞內的萬千畫麵,他居然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強迫了一弱小女修,老臉一紅,心中對沈白亦有一絲淡淡的愧疚。

但立馬又為自己找了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天狐一族,原本就受天道偏愛,這禪修女既然命中注定是他未來道路上的道侶,那麽自己做的事又何錯之有?

再說了,天狐可不比其他族,天狐一生隻得一個道侶,若是認定了心意就永遠不會改變。

那邊沈白亦可沒心思在乎蘇墨腦子裏在想什麽小九九,自從過了京都之後她就辨別了回家的方向。

經過這些年修道,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心中對家中父母還有小玉的思念從未斷過,比起修士慢慢修仙路,凡人的生命如手中流沙,稍轉瞬間,就流逝過去了。

她這些年來,修煉不曾懈怠,在路途中最專注的便是修煉道心。

普通修士修行的順序一般是先修行肉身再穩固道心,她重生一次,對修煉之事有充足經驗,倒和他人反過來修煉了。

如今元嬰大境界在臨,心境固然重要,但若沒有肉身和靈力作為支撐,恐怕是難以突破的。

所以她打算回家探望完父母之後便尋一處僻靜之處好生修行個百年,若是難以頓悟怕是要修煉個上千年。

繞過這曲曲折折的河流,盡頭是一個城鎮,遠遠能看到人煙,沈白亦正加速步伐時,聞到一股惡臭味,那股惡臭味隔著老遠朝她奔來。

風聲呼嘯,那團惡臭看起來像一個黑色的圓球,直直的飛來。

沈白亦愣了愣,急忙想結防禦時,那團黑球忽略了她的防禦罩,鑽入了她衣擺旁的靈獸袋中。

沈白亦隻覺得自己的靈獸袋沉了許多,良久,靈獸袋裏鑽出來一個黑乎乎看不清模樣的腦袋,重明鳥粗著嗓子喊道:“仙姑!你想不想老子!”

“你這是怎麽把自己弄得臭烘烘的?”沈白亦捏住鼻子,單手把它從靈獸袋裏拎出來,仔細瞧了瞧,硬是沒從這團黑乎乎的東西中認出重重的樣子。

河流小林旁,溶月走出來,她背著已經睡著的喻左,身上衣服也髒兮兮的,委屈巴巴頗為無奈的朝著沈白亦告狀道:“前輩,你這隻靈寵愛好真是別致,有翅膀不飛,反而帶著我們在地下淤泥中亂竄。”

“呃……”沈白亦望著他們三這狼狽樣,不像是修行者,反而像街上的小乞丐。

她狠狠地拍了拍重重的鳥頭作為教訓,運用水靈根召出一道水柱,又用靈力將水柱分為好幾細縷幫他們清洗幹淨身上的淤泥。

“嗷!仙姑你打老子幹嘛!”

重重身上的淤泥被水柱衝刷幹淨,露出白紅交雜的羽毛,它抖了抖身子,獻寶似的從靈獸袋裏叼出好幾個閃閃發光的礦石,驕傲道:“仙姑,你莫聽那小妖亂說,我拱淤泥是因為這地下藏著稀有礦石呀!你看這閃閃發光的模樣,好看不!”

沈白亦捏著那五顏六色的礦石瞧了瞧,沒有一絲靈力,但在陽光下發著好看的光,心想著這不就是凡人界夫人小姐們喜歡的寶石麽……這東西對她而言沒有任何作用,不過倒是可以在城鎮上換上一些銀兩。

重重的眼睛裏布滿著驕傲,滿心就等著仙姑誇它呢,沈白亦也不忍心戳破它這美夢,違心敷衍誇讚了幾句。

“姐姐!”喻左從溶月背上跳下來,身上衣服還沒幹,他具有單係火靈根,這些天來在深山裏,溶月姐稍微教了些他基本術法,此時他雙手結印,口中默念著口訣,正想向沈白亦證明自己的能力。

口訣念完,他身上的衣服卻還是半幹未幹,喻左低著腦袋,不由得有些失望。

沈白亦笑了笑,手掌翻覆之下,他的衣裳瞬間就幹透了,身上難聞的氣味也消失不見了。

喻左高興地抬起頭,眼睛裏充滿著崇拜,誇讚道:“還是姐姐厲害!小左……太笨了,溶月姐說這法術簡單,我卻學了好久還是不會。”

沈白亦摸了摸他的頭以示安慰:“無妨,你基礎還沒打好,等進了城鎮我教你一些簡單口訣。”

她心想著溶月是妖修,教的法術是需要一些基礎在身的,她這些天一直忙於生魔的事,沒有時間教這小孩先引氣入體。

接下來一大段有一大段空餘時間,便計劃著先讓喻左進入練氣階段。

喻左星星眼亮了亮,跳起來大笑道:“好耶!!”

跳到一半,卻因為體力不足差點摔倒在地,重明鳥見了,鳥嘴大張著,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你這些天沒吃食物?”

喻左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紅著臉,望著沈白亦結巴道:“吃了一些……溶月姐給我尋了一些青蛙,大鳥給我尋了一些蚯蚓小蟲烤幹吃……”

“呃……”沈白亦望天歎氣,摸了摸他的頭,疼惜道:“走吧,咱們去城鎮裏尋點吃的。”

幾人繼續往前方城鎮前行,重明鳥是個心大的,溶月倒是心思敏感注意到那位絕色天資的男人一直默默跟在她們身後並未說話,而前輩也並沒有邀請他一同前往的意思。

她好奇悄聲問道:“前輩,你們這是怎麽了,吵架了?”

重明鳥嚼著靈石,聽到這話耳朵動了動,忽然回頭發現身後一直跟著老大。

它鼻子嗅了嗅,從靈獸袋裏鑽出來,拿了大把靈石諂媚獻到蘇墨身前,狗腿道:“老大,這些天不見,你修為好像又上漲了不少啊!你是如何修煉得這般快的?能不能教教重重?”

蘇墨看都沒看它,撇了撇前麵沈白亦的背影,淡淡道:“雙修之法。”

重明鳥大駭,一張鳥嘴聲音叫得極大,不可置信道:“老大你莫騙我!這偏僻森林中哪裏來的另一隻狐狸和你雙修?!”

“砰!”從前方甩來一道佛光,砸得重重眼冒金星,沈白亦不耐煩道:“哪那麽多廢話?再囉嗦別跟著我了。”

蘇墨愉悅地翹起嘴角,哼著不知名的歌謠,慢悠悠地乖巧地道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