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亦讓那神珠往枯樹林中繞了幾圈,迷惑那黑霧的視線,這神珠乃是她用元神祭煉,不管放出多久都能隨時收回,所以她並不害怕。

那團黑霧分出一縷一直追著神珠,神珠靠得近了,沈白亦感受到那精純的魔氣中竟有一份熟悉的感覺,這股邪惡氣息,她在凡人界時,曾在那沈采雪的項鏈中感受到過!

她知道那項鏈中住著一元嬰元神,處處護著沈采雪,但未曾想到竟然屬於魔修,難怪要借助著一項鏈來隱藏氣息。

她那妹妹是天生的好靈根,天道寵兒,憑借著天道光輝,確實也能覆蓋那魔修的氣息。

上一世,她們從未落下過這怪誕的修羅道中,這一世她重生,選擇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道路。這蝴蝶翅膀一扇,金書中劇情完全大變……這便是因果輪回麽。

沈白亦在宗門藏書閣曾看過關於魔修的介紹,其中有一段她印象深刻:“魔修,本性貪婪,嗜殺飲血而成,常年修行不善之術,本體因果報應造孽過深。為了躲避天道懲罰,道行深的魔修善於脫離本體,以元神寄托於他物之上,培養出一個好苗子,潛伏數千年,再奪舍為自己所用。”

若沈采雪項鏈中的元神真的是魔修,那麽她的後果也可想而知,不過……

沈白亦翹起嘴角,“又關我何事呢?”那是她自己的因果報應,若這魔修最終沒有奪舍,待她自己成長起來,也定會殺了沈采雪。

姣蔓被那個黑點內蘊含的魔氣所嚇到,見到不知從哪來一顆珠子輕輕鬆鬆幫她抵擋了傷害,急忙脫身,呼喚其他女修羅往回撤退,自己往城堡方向飛,必須要將這團不知從哪來的黑霧消息告訴母親。

飛至一半,看見了在城中小道快速穿梭的沈白亦,飛下來,呼喚道:“沈道友!你還活著?那幾個人修說你掉入罡風中,還妄圖去救你,我以為你早就隕落在那分界河裏了。”

“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我無礙,我們去那分界河探查,見那些男修羅都入了魔,被一隻怪物操控著。”

姣蔓大駭,“入了魔?!難怪他們連那分界河的罡風和城牆下的骷髏草都不怕了,我得快點回去告訴母親,你隨我一同回去吧,這城堡外牆已經不安全了,目前所有妖修都已經撤離了!”

沈白亦點了點頭,後方忽然傳來一聲“大人”,她回頭,是那銀狼,銀狼雪白的皮毛都沾染上了血跡,看上去凶煞無比,倒是和他人形時那份楚楚可憐相差甚大。

“大人,我就知道您不會輕易隕落!”銀狼尾巴一甩,將她駝到身上,往城堡內奔,“大人,我載您回城堡,這群男修羅就跟瘋了一樣,隻有城主大人才有法子治他們了。”

幾人來到黑色城堡,城堡周圍的防禦大陣已開,沈白亦用神識感知了下那大陣,竟從中感應到上古高階陣法的蒼穹力量。她心中有了底,有這陣法在,黑城堡不會那麽容易被攻破的。

姣蔓疾步踏上大殿,單腿跪下,“母親!城門口……”已經失守。

後麵那半段還未說出口,美婦人打斷她,沉聲痛苦道:“我已經感應到了,我萬千子民的哀嚎……”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母親?”

一旁女侍衛站上前來,建議道:“城主大人,城門已經失守,這護城大陣抵擋不了多長時間,那魔物的氣息渾厚,我們拖不過他們的。要不然,開啟傳送大陣,我們逃吧。”

美婦人狠狠一揮,大殿內的地上出現一深深道痕,女侍衛急忙跪下,美婦人怒道:“廢物!我們修羅族從十萬年前,一路從十萬大山攻來,何曾逃脫過?何曾懼怕過?”

身旁的男寵也不似之前那般嬌弱,反而神情十分嚴肅,望著美婦人的眼神帶著發自內心的尊崇與敬意。他走到大廳後方,端來一木盤,盤上放著銀光閃閃的盔甲。

男寵跪在地上,尊敬道:“城主大人,小景已經為您取來戰甲。”

“好!”城主大人大喝一聲,將青絲高束,穿上那銀甲,她揮手,洪亮傳音:“城內所有成年子民,隨我一同去那魔物一戰!我修羅族絕不任人欺辱,誓死保衛我修羅城!不勝不歸!”

城堡之下所有女修羅聽到這聲音,心中皆一震,似有萬分豪情化作戰意,大聲應和道:“不勝不歸!誓死保衛我修羅城!”

城主禦風飛往城堡外,那名女侍衛眼神閃爍,見他人都走了,暗自朝著反方向跑去。

黑城堡地牢濕臭,女侍衛穿著一身黑袍,低頭往一窄小地牢奔去。

窄小地牢內,沈采雪瑟瑟窩在牆角,多日囚禁,她再也沒有往日那般驕傲。

這濕臭地牢中布置了上古陣法以及渾厚的靈力壓製,她憑機遇所得那些法寶在絕對的實力壓製之下,毫無作用,就連項鏈中師傅都不再出聲幫她。

在這黑暗恍惚間,她聽到了細碎的腳步聲,以為是楚暮師兄來救她了,驚喜道:“楚暮師兄?是你嗎?!采雪在這兒!我就知道那妖婦肯定困不住你,你一定不會忘記采雪的!”

“嗬……你這小兒癡呆了?你那好情郎早就趁著城門大亂時跑了,哪能顧得上你這小小女修。”

那細碎腳步聲近了,沈采雪才發現是一女修羅,受驚地往後靠了幾步,嘴上卻還在逞強,“休得誆我,楚暮師兄絕不會忘記我的,他還答應了師傅要好好保護我呢,定是你們城主那妖婦蠱惑了他!”

女侍衛“桀桀”低沉笑了一聲,脫下黑袍,一雙大得驚人的雙手從頭頂扒下來一張美人皮,露出裏麵原本黑色醜陋的長相。

“生魔大人讓我將黑靈氣帶來了,你奪舍成功之後可要記得你的約定,接下來一生都要為生魔大人效力。”

沈采雪被他這醜陋的麵孔嚇得大叫,不斷地往後退,直至退到牆角邊,“你這醜物,在說什麽?!什麽生魔大人,又什麽約定?!”

那女侍衛嗤笑一聲,“女娃娃,我可沒跟你說話,我是在跟你項鏈中的人說話。”他撇了撇沈采雪,不屑道:“可惜你這漂亮皮囊,居然還是個變異水靈根,頂好的爐鼎體質啊,若不是因為約定,真想把你拐到洞裏好好寵愛一番。”

“項鏈……”

“耿蠡,莫要再囉裏八嗦了,趕緊將黑靈氣交來,老子困在這項鏈中千餘年,總算等到這一個時機了!”從沈采雪脖子處傳來蒼老的聲音。

她不敢置信,瞳孔張大,結巴道:“師……師傅?這是怎麽回事?”

女侍衛實在受不了她的愚蠢了,“好心”點破道:“你居然叫這魔修為師傅,哈哈哈,真是驚天大聞!”

一團黑色的霧氣鑽入項鏈中,那項鏈逐漸破成碎片,從裂縫處露出更多黑氣,團團包圍住了沈采雪……

待那黑氣散去,隻見“沈采雪”仍然站立在地牢中,她麵上露出一個詭異虛妄的笑容。

她緩緩說道:“耿蠡,帶我去見生魔大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