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正盯著一個木檀盒子發呆,見到沈白亦進來之後,臉色轉晴,朝她招手道:“亦兒,過來娘親這。”

沈白亦多年沒見過母親的樣子了,但還是孩童時那種天性眷戀是改不了的,再次看到母親還是以往那般親切,不禁紅了眼眶,將眼眶中的淚水壓下之後朝著沈母走去,趴在她的懷裏,貪婪的吸著沈母身上的味道。

沈母拍了拍她的頭,寵溺道:“這麽大孩子了,還是這麽愛撒嬌,往後要學著自己獨立些,母親不能照顧你一輩子。”

沈母語氣中夾雜著一絲不舍之意,沈白亦抬頭,前世她未曾注意到這些,如今聽沈母似乎知道過幾天師伯他們來臨安城收徒的事情。

前世中落雲山長輩來凡人界收徒,用水晶石側靈根,沈采雪是千年難得一見的變異水靈根。

而她隻是三係雜靈根,資質不算好,沈父花了好些天和師伯打商量,送上許多珍寶,才勉強讓她兩人踏上修道之路。

“咳咳。”沈母用手帕捂住鼻劇烈咳嗽,一張白皙的臉被憋得通紅。

“娘,沒事吧?”沈白亦立即上前,沈母卻後退幾步,擺了擺手道沒事,可沈白亦卻敏感得聞到了空氣中一絲淡淡得血腥味。

她餘光中看到那白帕子有些微紅,之前母親咳嗽,沈父請了大夫來家中,那大夫隻道是風寒,如今想這病怕是不簡單,凡間的大夫醫治不好。

“娘,您真沒事嗎?”沈白亦知道沈母不想讓她發現,隻好先放軟了語氣,抓著她右手,不著痕跡地為她把脈,她修道八百年,醫術雖然不及醫修,但是一些簡單的還是會的。

盡管她現在未有靈力,但透過沈母複雜的脈象,知道這病不是凡間草藥能醫治的,須得要靈草。

沈母將手帕收起,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莫擔心,我沒事,休息一陣子就好。”

沈母牽起她的手,打開木檀盒子,一枚黑色古樸的戒指放在其中,看起來不是很起眼亦不是很名貴,那鑲著寶石的木檀盒子說不定都比裏麵的戒指昂貴。

沈母拿起戒指,將戒指戴到她的食指上,發現沈白亦的手指太細,戴起來鬆鬆垮垮的,又取下來,戴到她大拇指上。

“亦兒,你可聽聞過修道之人?”

沈白亦裝作懵懂,搖了搖頭。

“我小的時候曾聽祖父說過,祖母是個女修士,她生下我母親之後便離開了凡間,隻留下這一枚古戒,叮囑祖父要代代傳下去。”

說到這,沈母又皺起了眉,“我原以為修道什麽都是虛構之物,可前幾日竟真的有修道之人來到臨安城,說是要收徒,現在城內各大家族稱那幾個道士為仙人,想讓那仙人收自己的孩子為徒弟,這事傳的快,京城那邊都有皇族子弟前來。”

“不少人堵在那仙人門口,那仙人一施法,所有人竟瞬間被掃出客棧之外,好不神奇。那仙人放話,三日後,15歲以下的孩童可去客棧中一一測試靈根。”

沈母看了眼她,“你父親意思是想讓你三日後也去測測,亦兒,你想去嗎?”

沈母詢問她的意見,家族中若真有後代成仙,那是光宗耀祖的榮耀,可沈白亦要是不願去,她也會尊重她。

沈白亦低頭,那枚古戒在她視線之內,外貌質樸,平平凡凡,前世她從母親這得到了這枚戒指,以為不是什麽稀奇玩意兒,沈采雪朝她撒嬌討了過去,她便隨手送給了她。

現如今一想起這事,她被自己暴殄天物的行為氣死,那古戒內大有乾坤,她活生生將自己的機遇贈予了別人!

沈白亦點了點頭,沈母見她無任何不願,放下心來。

“母親。”門外一聲怯怯的聲音,是沈采雪。

沈母看見她,心裏雖然有些膈應,還是朝她也招了招手。

“過幾日是你們父親大壽,我已吩咐下人們安排好一切,另取了些好綢緞給你們包裝禮物,不知你們準備了什麽?”

沈白亦還是按照前世送的瑪瑙。

沈采雪掏出那雙靴子,沈父從門外走進來,看見她穿的衣服老舊,手捧著靴子,頗可憐的模樣,臉色不由得露出心疼。

“采雪,怎麽穿的如此寒摻,沈家可是出了欺負主人的下人?!”

沈父怒喝一聲,表麵指的是下人,實則暗自責怪沈母沒有照顧好她,站在房內的丫鬟們噤若寒蟬。

沈白亦這才明白,沈采雪怕是知道父親會來這,故意穿的如此,引起父親母親猜忌。

沈母活了半輩子,哪能不懂這些曲曲繞繞,美目瞪了一眼沈父,開口諷道:“夫君這是怪我沒有照顧好采雪?自從采雪來府裏,哪一件不是與亦兒配置得一樣,你若懷疑,你來管家好了,我懶得白操心還粘一身腥!”

沈父向來是個疼妻子的,聽到這話急忙安慰妻子,又吩咐下人們補置了一些衣裳給沈采雪,這事就做罷。

沈采雪見夫妻兩人恩愛如舊,心中怨恨更深,跑出了房門。

沈白亦也沒有繼續在房內呆下去,母親那病是常年積蓄下來的,臨安城離青雲屆屆門非常近,周圍森林或許可以采到一些靈草,給母親治病。

她剛踏出門,就看見沈采雪站在那樹蔭下等她,沈白亦嘴角冷笑,怕是為了自己手中的古戒。

說到古戒,沈白亦又想起一件事。沈采雪作為那書中的主角,機緣頗多,她還是凡人的時候偶然撿到一項鏈,項鏈中竟隱居著一元嬰元神。沈采雪正是靠著這位元嬰修士的指導,修煉頗快。

如果有這元嬰修士在,沈白亦無法報仇,除非自己修煉到比他境界高。

“姐姐,我有事和你商量……”樹下,沈采雪叫住她。

“何事?”

“我瞧母親送你那古戒很得心意,姐姐能否借我玩幾天,到時一定還你。”沈采雪盯著她手中的戒指,兩眼發光。

“不成。”沈白亦拒絕得很果斷,連個眼角都沒留給她,直徑離開,卻被沈采雪拉住衣角。

沈采雪一雙桃花眼望著她,眼看著眼中又積滿淚水,一股楚楚可憐的模樣開始賣慘:“姐姐,自從我娘親死後,獨自一人來府中,你與我最親了,這戒指借我玩幾天又怎麽了?”

沈白亦眉頭一挑,她早就看破那副皮囊下的麵孔,如今裝可憐也不會有任何心軟,打算再果斷拒絕,心頭一轉,開口:“采雪,母親吩咐我這戒指不能離身,要是她看見我沒帶這戒指可是會生氣的。不如這樣,等父親生辰大壽結束後,我再借你玩玩。”

她沈采雪會裝,她就不會嗎,給她畫個大餅,先擺脫她,三日後找個借口推辭就是。

沈采雪聽到她肯借戒指眼睛一亮,聽到時間又暗下去,躊躇:“可是姐姐,采雪現在就想要……”

還沒等她話說完,沈白亦已經離開了,隻留沈采雪留在原地急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