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竺師傅製藥需等幾天,沈白亦等人便在這藥穀峰暫作歇息。藥穀峰風景宜人,安靜清閑,別的不說,倒是十分利於修士修行。

與他們一同暫留在這藥穀峰的還有席樺一群人,席樺天生體弱多病,沈白亦感知到他即使也同為金丹期,身體卻薄弱得如同一張瘦弱的宣紙,風吹幾步便能倒下似的。

且他一天中除了早上會來和沈白亦說幾句話,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房內灌藥、休息,然後就是不停歇地煉器。

喻左有著濃厚的小孩好奇天性,往往席樺在煉器的時候,他總喜歡蹲在一旁安靜的觀望。

席樺練器時不喜有人打攪,但喻左這樣乖巧的孩子他心中倒沒有什麽抵抗,見他安靜不出聲,便由著他看了。

煉器修士多為火係靈根,這樣才能更細節地操控靈火鍛煉器材。

席樺見喻左與自己同為火係靈根,操縱靈火的手法卻精妙絕倫,能將一個火球中的火苗分為數百縷,這數百縷還能分別控製好力度,一雙眼睛瞪大,忍不住向席樺請教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席樺也不是個吝嗇的,大致與眼前這小孩講了講自己的心得,原隻是打算敷衍了事。

沒想到這小孩領悟力超群,簡單點撥幾句後,很快便學會了分出七八縷火苗。

“小孩,你這悟性倒是和年少的我有得一比,你喜歡煉器嗎?”

喻左不懂煉器是什麽,隻是覺得很有趣,重重地點了個頭。

席樺思慮一番,望著他那純粹的眸子,慎重道:“你是個有天賦的,若是稍加培養,將來定能在煉器上有一番成就。我問你,你可願意跟著我專心學習煉器之法?”

喻左聽到前麵誇他的話還很高興,聽到後麵要跟著他時,卻猶豫了,緩緩搖了搖頭道:“多謝大哥哥誇我,但我已經有師傅了,我師傅便是我姐姐,她也很厲害!小左曾在心中發誓,將來要也要成為很厲害的修士,好好保護我姐姐周全,所以不能再拜你為師了。”

他這話說的小孩子氣十足,眼底卻是十分認真。席樺愣了愣,哈哈大笑起來,卻又因為病情原因劇烈咳嗽了幾番,才道:“你們姐弟倆的性子都很可愛,你不願意跟著我便算了,我不會強求。你若真的想學煉器之法,這幾天我便教你從最基礎開始學,後期再傳授與你一本我親筆寫的書籍如何?”

“真的嗎!小左謝謝大哥哥!”

……

夜幕降臨,天空中懸掛著幾點星子,沈白亦在房中練習畫符籙,一支脆管銀豪筆在符籙紙上劃過,白色的靈力光交錯,繁雜的符號在紙上顯形,將這靈力鎖入其中。毛筆封筆的最後一點,若是暗淡的便是廢棄了,若是發著光便是成了。

她練了一天,手中剛買的符籙紙都快用得差不多了。如今沈白亦畫符籙的手法越發純熟了,畫白符基本是張手便來,畫黃符籙十張中也能有七八張成功,隻是紫符還差點功力,十張裏能畫出一張都算運氣好的。

這紫符所消耗的靈力非常巨大,若要畫製成功最起碼得一晚上,今晚她體內的靈力已經不足以支撐自己再去練習畫紫符了,隻能將筆放下。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以後慢慢來吧。”沈白亦呼出一口濁氣,練了這麽久她覺得困極了。

雖然修士可以通過修煉代替睡眠,但她手臂酸澀,沒什麽心情再去打坐了,便趴在木桌上,枕著雙臂迷糊入睡。

睡到一半,窗外有冷風吹進屋子,周遭的空氣形成巨大的靈力漩渦,窗戶“哐當”一聲,有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沈白亦瞬間就感應到是蘇墨的氣息,倒也沒睜開眼,繼續趴著睡覺,忽然感覺額頭上有濕潤的觸感,癢癢的。

她一睜開眼,和蘇墨的眼眸直直對上了。

“你這是怎麽了?”

沈白亦坐起身,認真地看著蘇墨,他氣息紊亂,原本褐色的眼眸轉變為如月光般的銀色,昏暗燭光中,能隱隱瞧見他頭頂露出的粉色毛絨狐耳。

“可是要提前渡劫了?”經過上次的經驗,沈白亦也大致明白,蘇墨極度虛弱時是維持不了人形的,耳朵和尾巴都會冒出來。她雖然心疼,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他頭上瞄。

蘇墨上前去,緊緊摟著她,把下巴放在沈白亦的肩膀上,搖了搖頭,聲音沙啞著,否定道:“不是,老紅狐狸給我傳音,族中出了一些事,我得去解決。”

他頭頂的狐狸耳朵蹭得沈白亦臉部有些癢癢,心中更是難耐,抬手摸了摸他的背,見他沒有反抗的意思,又大膽把手往上抬,順著銀發往那兩隻毛絨耳朵上靠。

蘇墨還沒反應過來時,沈白亦快速敏捷地一把握住其中一隻耳朵,食指和拇指在那耳朵尖揉捏,中指擦過耳朵粉紅根部。

“你去便是,若是能在族內渡劫,也比在我身邊安全些。”

蘇墨由她捏著自己耳朵玩,聽到她這淡淡不在乎似的語氣,心中冒上來一股氣,卷起大尾巴將沈白亦與自己捆得更緊,緊緊摟著,冷哼了一聲不說話。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蘇墨體溫有些燙,在這涼爽的晚上,溫度卻是恰到好處,她被摟在懷裏,莫名又犯困了。

蘇墨懲罰似地恨恨咬了咬她的耳垂,頗有些委屈道:“我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找你,你就沒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扼……”沈白亦在感情上原就不善於主動,這些年來修了禪道,性格更是木訥,她心中是有不舍的,但想了許久,才憋出一句話:“路上注意安全。”

“你!”蘇墨捏著她的下巴,精致漂亮的鳳眼盯著她,他現在的心情就是想把這個不解風情的沈白亦一點點嚼碎,還想把她徹底吞咽下去,好融為一體,隨時攜帶著,讓她再也不能與自己分離。

沈白亦被他這眼神看得有些心虛,急忙轉移話題,問出了自己這些天來一直很疑惑的點,“話說,蘇墨,你其實就是團團吧?”

蘇墨頭頂上的狐耳顫了顫,不肯承認這個幼稚的稱呼,隻是尾巴把她摟得更緊了。

晚風繼續吹,蘇墨摟著她好一陣子才放開,推開房門,剛準備抬腳出去,又突然回頭,大步走來,捧著沈白亦的臉,在她唇上狠狠允吸了一口才離去。

風吹動窗戶扇動,門外沒有人影,空中傳來淡淡卻有不容忽視的聲音,“沈白亦,好好修煉,早日飛升,我在上界等你。”

她抬頭望去,隻見一道光鑽入她胸口,沈白亦稍微撥開衣襟來,看見白皙的胸口上印著一小小赤紅的狐狸尾巴,像是被標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