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這兩天,羅斯情緒沮喪,呆呆地坐在窗前出神。我萬沒想到螞蚱的拜訪會導致這樣一個結果。本來服務員每天都會來收拾屋子,也被羅斯喝了一聲“滾出去!”我小心翼翼地照顧他,連走路都躡手躡腳。

“羅斯,吃點東西吧,”我端著送上來的晚飯盤子。

他看著外邊漸漸暗淡的天色,一言不發。

我把盤子放在桌上,“吃一點?”

“你自己吃,”他總算哼了一聲。

“我吃過了,”我擺出刀叉。

羅斯看了看,突然抓起刀叉往地上一扔,“這是什麽晚飯?給豬吃的?”

我嚇了一大跳,趕緊檢查一下盤子,好好的嘛,飯店精心製作的水果沙拉、奶油蘑菇湯、茄汁意粉。

“你沒看見嗎?近視!”羅斯衝著蘑菇湯指一指。

“什麽?”我低下頭去,沒有什麽異常呀。

“沒看見?!”羅斯又一指。

我看了半天,原來湯麵上浮著一定點兒黑灰,“哦,是這個?”我詫異地看著他。

“叫他們經理來!”羅斯冷若冰霜。

我有點尷尬,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嘛,也許還是我自己弄的。剛才我從侍者手裏結果盤子端進客廳,正巧外邊吹了一陣風進來,我把盤子擱在書桌上,去關窗戶,也許就……

“你不肯去?”羅斯扭過頭來看著我,“那我來打電話。”

“不,我……我去,”我隻得順著他的心意,真是小題大做!

“你以為不是什麽事兒?他們是五星級酒店!”羅斯厲聲教訓我,“快去!”

“是,少爺!”我忙出了門。

不一會兒,餐飲部的經理誠惶誠恐地進來,“對不起!克蘭先生!”他一個勁地鞠躬,“撤下去!”一個侍者飛快地把東西拿走。

“克蘭先生,請您原諒,這是在是個失誤,對不起!”經理滿頭大汗,弄得我都站立不安。

“若是總這樣失誤,還開什麽五星級酒店?”羅斯悠悠地擺譜。

“是!是!”經理用手絹抹著汗水,要是羅斯這樣較真的話,估計他這個月的獎金可就泡湯了。

“這樣,我也不為難你,”羅斯的臉色總算溫和了一些。

“請您吩咐!”經理鬆了一口氣。

“是誰把灰塵弄進去的,你把他找出來,就行了,”羅斯傲慢地揮揮手,像打發一隻惹人嫌的蒼蠅。

真是太無禮了!我幾乎要跳起來。

“弗蘭克,你少多嘴,”羅斯一眼看穿我的心思,“讓他們去做,這是他們的本分,經理先生,是不是這樣?”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是的!是的!”經理滿麵賠笑,其實比哭還難看。

“不,羅斯少爺,”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是我弄進去的,跟他們沒關係。”

羅斯冷冷地看了我半晌,“真的?“

“真的!”我肯定地點點頭,唉,管他是誰弄進去的,我可不想再看著羅斯得意洋洋地折磨人了,“沒你什麽事,”我和藹地對那位狼狽不堪的經理笑笑。

“謝謝您,斯潘塞先生!”經理感激地一鞠躬。

“做了一回英雄,”羅斯喝了一口湯,那是經理十萬火急叫人重做的一份。他姿態優雅地譏笑我。

“好了,”我真的不耐煩他傲慢無禮的架子,看來他其實和他姑姑一個德行。

“很好,”他轉過臉去,“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他好像頗為自豪,“我有錢,我付出的每一分錢都得有相應的回報,難道你不這樣認為?”

我不想說什麽了。

“哼,你不說話?“羅斯毫不在意,“你可以給我做點事。”

“什麽事?”我站起來。

“去叫他們在陽台上豎起液晶屏幕,我要就著巴黎的夜幕好好享受一番,”他輕飄飄地說著。

我真是受夠了,“你自己去叫他們吧,”我轉身要走。

“弗蘭克!”羅斯喝住我,“上哪兒去?”

我無奈地回身,“好了,羅斯,求你不要再這樣折磨人了,”我苦心勸他。

“我有的是錢,你管得著嗎?”他又一副淡淡地神情。

“那……請便!”我幹脆撂下一句同樣淡淡地話。

有錢人就是古怪,我歎了一口氣,自得其樂地打電腦遊戲。管他要在陽台上樹電視,還是要在埃菲爾鐵塔上開party,反正我做我的醫生好了。

過了許久,我都闖過好多關了,正好不帶勁。忽然覺得臥室裏太安靜。我趕緊關上電腦,“羅斯!”

臥室沒人,陽台的窗簾在晚風裏飄動著。“羅斯!”我趕到陽台。

他趴在一張小桌上睡著了。

我一把將他抱起,進了屋,發現他臉上滿是淚痕。

“嗯,不!”羅斯突然驚醒了,他掙紮了兩下,才認出是我。

“你會感冒的,幹嘛不叫我一聲!”我責備他,把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不要你管!”他愛理不理地一翻身。

“鬧得什麽脾氣?”我好生無奈。

“管你什麽事?我就是死了……”他扯過枕巾抹眼睛,卻越抹淚水越多。

“好好的又胡說,”我親親他。

“這樣活著有什麽意思,”他搖搖頭,“也許還不如……”

“說的什麽呀!”我抱住他。

“破碎的家庭、破碎的身體、破碎的理想,”他呆望著天花板,“你不用安慰我。”

“是的,類似的話你肯定聽過不少,但是,我還是要說,”我堅持道,“每一個生命都是珍貴無比的!”

他的嘴邊一個譏諷,“你又受過什麽苦,還來教訓我?”

“每個人都有難處,我也一樣,”我說,“要是我不努力奮鬥,就隻能回家開餐館。”

“開餐館不好嗎?至少你還能走路,”他吸了吸鼻子。

我不甘心地抱起他,“可至少你還活著!羅斯!死去的人再沒有任何機會了,而你,還有的是時間去做你喜歡的任何事!”

“可我再也不能唱歌了!”他在我懷裏嗚咽著。

“你天天唱都沒關係,反正有我聽著,”我柔聲說道。

“本來我可以唱的很好的……”

“有個白癡當了畫家,人家問他,你怎麽可能畫的這樣好,他說我隻看我有的,不看我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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