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園區的後續暫且按下不表, 江澈處理完這一檔事後,就跟著六嬅工作室的團隊來到了H省。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麵無風鏡未磨。

粼粼鏡光閃爍間, 青年長身玉立於其間, 遙望洞庭山水色。長發隻用素青的玉冠半束半散,還留了兩縷至額前修飾。上衣立領的的設計襯的他脖頸修長,宛如一隻誤入青螺白玉盤的仙鶴,揮翅見暗金浮動,恰似雲中仙

對於江澈,王馬克沒有過多的要求, 隻簡單的叫他忘記鏡頭的存在即可。然後主場是蘇娉的,一件衣服從設計到製作再到成品, 其中故事和背景要讓江澈知曉, 才能更好的表現出衣服來。

蘇娉一個人落在後麵, 手裏提了一袋子盒飯, 難得累成這樣狼狽。可是走近了看見江澈,又忽然覺得自己叕可以了。

本來該是先在攝影棚拍完才出外景的,但是蘇娉一拍桌子, 就定下了直接出外景,然後就是團隊馬不停蹄的趕來了H省。為什麽會有這麽個決定實際上是出自於私底下和趙明煦的一次聊天。

趙明煦手底下不止江澈一個, 另一個藝人那邊出了點小問題, 他需要去解決一下。有著在首都時對蘇娉的印象,所以就很放心的把江澈交給了六嬅工作室。

蘇娉立刻就提出交換條件, 問到了江澈的身體。

她很早之前就隱隱猜到江澈的身體大概不是很好的,後麵又看到了《人生自有詩意》節目組流出的幕後視頻, 再加上《可以去你家嗎?》臥室裏被撞倒的藥瓶。

難免憂心。

趙明煦思索片刻, 覺得也沒有必要隱瞞甲方, 索性說清楚了。

要是六嬅這邊擔心,終止合作的話也沒法子。再者,依蘇娉這樣的人,應該早就猜到江澈身體不好。

蘇娉現在都還記得當時自己如遭雷擊的心情。慢性粒細胞白血病和可能是胃癌中晚期,一重症一絕症,居然不治療?!等死?!心裏那點旖旎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了惱怒。

惱怒明明能活下去,卻自己先放棄生命的;也惱怒這樣形式的自私,生命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人類的生命形式相互嵌套,一個人擅自的離開會傷害更多的人。

蘇娉暗恨:“為什麽不治?”

屏幕那頭,良久才有人回複:“我一開始以為是經濟方麵的原因,可後來江澈有了不少存款,我問他要不要去治療一下他也是不願意的。沒見過他家裏的人,也不知道那錢攢著幹什麽。”

也是很無力又無奈的回答。

“我知道了,你放心處理你那邊的事,小水就交給我了。”

然後就有了直接出外景這一事。

“嘿,江澈,葉子你可以用來吹奏嗎?華夏人我聽說植物可以是一種樂器,你需要為我擺出那種一個姿勢。”王馬克連拍了幾張,都有些不太滿意。

鏡頭失去了人物的眼睛以後,也許就需要一些其他的小道具來傳遞感情。

江澈已經習慣了王馬克的語序,這樣的好景致,他也興起了,從高地下來在灌木叢裏好一番挑選。

王馬克所說的用植物葉片演奏,就是人們常說的吹葉。器材的選擇是不能馬虎的,葉片的結構勻 稱,正、背兩麵都應平整光滑,以柔韌適度、不老不嫩的葉子為佳。

太嫩的葉子軟,不易發音;老的葉子硬,音色不柔美。

江澈對此頗有經驗,很快就選到了合適的葉片。來到洞庭以後就被江澈放出鬼蜮的山鬼九歌,本在湖邊玩水,見江澈這樣的動作,立刻飄了回來,找了個好位置坐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大師。

不光是九歌,鬼蜮眾鬼都十分期待,甚至久違的有些躁動。

江澈沒有去壓製這點躁動,而是靜心凝神,深吸一口氣,將葉片抵近唇邊嗎,隨著心中曲調的高低,送出急緩有別的氣流。

沉而緩慢的吹奏,伴隨著平和樂聲,悠揚的傳出三四裏地。風聲流水聲,蟲鳴鳥啼聲,皆相合進此樂中。分明是極簡陋的樂器,卻和“嘔啞嘲哳難為聽”一點不沾邊。

應是自然的樂章。

聽得懂的一部分人們聽的渾然忘我,仿佛自身也成了這洞庭天地裏的一物,一霎回到了千年前夜行山路的那時,望月懷遠,石上清泉。

聽不懂的,如王馬克,則是眼睛一亮,催促著打光師調整角度。自己也移步換位,來到了江澈的斜前方。

厲鬼們和江澈相伴多年,又都是老物件了,肯定是聽得懂的。甚至不止聽得懂,這分明就是為他們而奏的。

此樂名為——安魂樂。

禦鬼師的音律必修課,一般用途類似於給厲鬼打舒緩的鎮定劑。但是因為限製條件比較大,必須身處自然當中,尋求這一處的韻律,才能吹奏出這樣的樂章。

所以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江澈還是第一次吹奏。

安魂樂全曲並不長,短短的兩分鍾就結束了。

有了江澈的驚豔配合,王馬克很快就完成了拍攝,蹲到一邊去和團隊裏的人看出片效果了。

江澈去換了衣服,總算是可以放開點了,先前穿著六嬅的衣服,不敢太放肆,怕把衣服弄髒。他拿著飯盒,隨意的席地而坐,麵朝著洞庭湖,一恍然好像回到了少年時期。

蘇娉跟了過來。

“沒想到你還會吹葉……當模特感覺怎麽樣?我看王馬克還挺喜歡你的。”何止是喜歡,要不是顧及中西方文化差異,攝影瘋子王馬克都得給江澈來一個貼麵吻禮了。

“和之前拍戲的時候感覺差不多…就是要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拍。”

在金珠兒的緊急特訓下,江澈才初步掌握了麵對鏡頭的技巧。萬幸是先出的外景,還正好是江澈生活了二十幾年的自然環境中。

地利人和都占滿了,才有這樣堪稱完美的展現。

兩人正聊著,鬼蜮裏也沒安歇,有嘴碎的,就開始閑聊了。

“我看呐,那個叫什麽王馬克的,高低得重新進修一下語文,這講話講的,雞零狗碎的。”說這話的,是本次考試中,語文最高分——趙老九。

霍債頂他:“拿了個語文最高分就天天開始嘚瑟,我看你是喝酒喝的倒灌到腦子裏去了,高濃度總是流向低濃度的嘛。”賣弄自己勉強及格的生物知識。

“我不和語文都不及格的鬼說話,你離我遠點,別禍害我。”趙老九不搭理這酸菜魚,更加嘚瑟。

鬼蜮裏不知死活的鬧成一片,江澈心裏暗下決定看來作業還是布置得少了。

像工業園區那事,還得多虧平時的義務教育,不然誰能發現那塊有什麽危險品。九歌化學不錯,可以幫扶一下趙老九;趙老九語文不錯,也可以幫扶一下霍債。

這可是相互促進的良性循壞啊。

“說起來,小水你是什麽時候生日啊?”蘇娉忽然轉移了話題:“咱們認識這麽久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多大呢。”

江澈偏頭,想了一會兒才道:“應該是4月16日,我今年24了。”好久沒有過過生日了,這樣忽然一提起來才發現自己都快忘完了。江澈一共有過兩個生日日期。一個是8月2號,是他進入福利院的日子;另一個是4月16日,被江昀清收養的那天。

“你呢?”

“嗯……你不知道不能問女孩子的年紀的嗎?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生日快了,生日願望就是希望六嬅這個品牌能立起來,成為國民新品牌。”蘇娉豪氣萬丈。

“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江澈沒忍住提醒了一句。

蘇娉詫異的看他一眼:“你怎麽還在意這種玄學,我命由我不由天呢小水。”

江澈看看她滿身的富貴氣,emmmm說這話也確實是沒有什麽問題。

“好了,你飯也吃完了,我要圖窮匕見了。”蘇娉笑盈盈的拿過江澈的飯盒放到一邊:“你可好久沒更新微博了,正好提前幫我們六嬅造造勢。”

這段時間江澈的微博沉寂,隻偶爾趙明煦會叫著他更新一些小日常上去,也沒有像蘇娉說的什麽好久沒更新。

蘇娉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隻眼線筆,掰著江澈的臉就是流暢的勾線:“是時候給粉絲們看點不一樣的你了是不是啊?”哄小孩一樣,她常年自己化妝,技術底子很好,一隻勾線筆就能很突兀的一折江澈本儒生的氣質。

“來,看鏡頭——”

這天晚上,正好在逛微博的江水們一刷新,就刷到了新鮮出爐的他拍。

朦朧的夜色下,青年人眼邊的金色線條一下子就凸顯了出來。江澈的眉本就濃墨重彩如長刀般,被這線條一勾,整個人如同開了刃的青鋒劍,淩厲銳氣,全然不是平常模樣。

乍一看都不確定真是江澈本人,再一看文案【大家晚上好,我在洞庭湖。】簡樸直白,甚至還有點押韻。好的,是自家小水沒毛病了。

立刻就有人開始在評論區裏整活:

“如果可以的話,先生,我想化作三月裏的一縷春風,捎上幾分桃花香,然後突然撲進你懷裏。”

江澈:你好,現在是八月了。

“我的身體很好,可以抗米袋子,可以扛煤氣,但是我扛不住想你。”

江澈:你好,可以加強鍛煉。

除了整活的土味情話們,大多數評論都是叫他不要熬夜按時吃飯好好睡覺上班摸魚不要勞累注意身體的。江澈也都一一回了。

蘇娉正在江澈的評論區裏逛著,刷到江澈給粉絲的土味情話回複的那幾條,忍不住吐槽道:“小水你多少是對浪漫有點過敏的。我轉發你微博了嗷,記得去給我評論。”

說著就轉了,配文是合作愉快。但是具體合作什麽沒有透露,江澈也回評道合作愉快,整個過程都十分的公事公辦,卻留下了更多遐想的空間。

那麽到底是合作什麽呢?好奇心吊起了雙方粉絲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