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位返虛境、破妄境的長老,放在外麵可是非常強大的一股力量,任憑哪家道統都不敢等閑視之。

不過在這環境凶險詭異的仙府遺跡深處,他們也就比蘊丹境巔峰弟子強些而已,因此星暇下定決心要將他們盡數留在這裏了,錯過今日,再想找到這樣的合適機會可不容易。

這八個家夥在付出足夠代價的前提下,應該可以將那頭大家夥收拾掉。然後,他們必然會下來清掃凶獸的巢穴收取戰利品,自己和秦烽的機會就來了。

地麵上,激烈的廝殺仍在持續。

核心長老易天瀚嘴唇緊抿,手中戰刀使得密不透風,無數淩厲的刀芒鋪天蓋地,宛如巨浪般一重重碾壓而下,殺氣浩瀚如海,彌天極地,刀鋒高速撕裂空氣的爆鳴聲不絕於耳。

不遠處,數根高達百丈、十餘人合抱的石柱直接被外溢的凜冽刀氣給淹沒、撕裂,石柱本體支離破碎,碎片石屑漫天飛舞,又被狂暴的力量碾碎化為更細微的粉塵,聲勢駭人。

他此番帶著宗門中的七位長老過來,就是為了這裏的滄華血蘭,隻要拿到了這批聖藥,帶回去之後必可獲得掌教至尊的重賞,對於宗門接下來的重要計劃會有著頗大的助力。

由於封印者們的反應極其敏捷靈活,對敵搏殺經驗豐富,彼此配合默契,這頭凶獸縱然實力勝出不少,卻是基本處於被壓著打的局麵,大部分反擊都落在了空處。

它那龐大的軀體上已經有了不少創傷,頭頂的一道傷口幾乎將它的半邊腦袋撕開,雪白的顱骨都露了出來,縱然這家夥的恢複能力極強,一時半會都難以緩過氣來,殷紅的血液染紅了大片地麵。

“大家小心,它快要撐不住了!”

易天瀚的長刀急速飛舞,刀影層層如山巒般壓落,不停地給它增添著新的傷勢,在凶獸的反擊速度有減緩趨勢時,他看準那家夥的後頸部位驟然加速,連人帶刀撲到了它的身上。

旋即不等這頭大家夥反應過來,鋒銳無匹的刀鋒便深深地刺進了凶獸的軀體。然後猛地發力,長達數十丈、薄如絹紙、凝練到了極致的雪亮刀芒瞬間就從後頸部位下滑到了尾部,所過之處留下一道極深的猙獰傷口,幾乎將它從中剖成兩半,巨量的血液混雜著碎肉頓時瘋狂噴湧濺射而出。

凶獸發出絕望至極的痛吼,龐大的軀體狠狠一個翻身,粗大的骨錘挾著可怕的威勢高速砸擊而下,卻依舊被易天瀚輕鬆避開,隻將地麵砸出了一個大坑、騰起漫天沙塵。

周圍的封印者們發出一陣歡呼,紛紛加緊了攻勢,受到如此重的創傷,這頭大家夥死定了!

縱然如此,這頭生命力頑強的凶獸依舊苦苦堅持了將近一刻鍾的功夫,才不甘不願地隕落,淒厲的怒吼聲遠遠地擴散開去。

易天瀚微微鬆了口氣,隻覺得體內五髒六腑火辣辣地痛,已然瀕臨油盡燈枯的狀態。他匆忙摸出一顆丹藥服下,說著:“終於大功告成了,把這頭大家夥的心核挖出來,然後我們再去地穴底部收取聖藥。”

封印者們喜滋滋地答應著,這樁重要任務順利完成,回到宗門後掌教至尊必不吝惜重賞,而且宗門圖謀辰華大陸的布局計劃也會相應提前。

然而就在這時候,遠方驀地傳來一連串咆哮,帶著顯而易見的震怒與暴虐情緒,一頭同樣的凶獸出現在視野盡頭,正轟隆隆地大踏步衝過來。

“又來了一頭?!”

易天瀚臉色微變,心底泛起一絲悔意,自己考慮問題還是有些不夠周到,先前就應該想到這一層的。剛剛隕落的這頭大家夥分明應該是看家的雌獸,回來的那頭不用說,當是雄獸無疑了。

如今犯了這樣的錯誤,隻怕會連補救的機會都不一定有。

當然,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多想,那頭凶獸的龐大身影已經出現並在飛速逼近,這時候哪怕立即撤退都來不及了。

易天瀚咬咬牙,又吞服了一顆幽嵐蘊生丹,匆匆對周圍的長老們囑咐幾句,提著戰刀主動迎了上去。

在場的人除了自己,誰都擋不住這頭震怒的大家夥狂暴攻擊,所以他責無旁貸。

凶獸怒吼連連,大口一張,一枚熾白色的光球飛速激射而出,光華熠熠,帶著一長串殘像鎖定了他的身影。

“畜生受死!”

易天瀚冷哼一聲,周身光影閃爍間,已經衝到它的麵前,千百道刀芒傾瀉而出,雪亮的刀鋒爆發出刺目的光華,冰冷而森寒,凜冽的殺機當頭罩落。

他也沒有什麽別的花巧,就是一柄戰刀高速縱橫來去,勁風鼓**,撕裂空氣,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殺傷力,不停地給那頭大家夥身上增添著傷口。

剩下的封印者們一擁而上,紛紛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各種底牌手段層出不窮,甚至有人不惜透支本源發動亡命攻擊。

如今已到關鍵時刻,任何退縮猶豫的舉動都有可能導致全軍覆沒的慘痛結果,所以沒有人敢再繼續藏私。

經過小半個時辰的殊死搏殺,這頭遍體鱗傷的凶獸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元氣,在淒厲的怒吼聲中隕落。

“咳咳……”

易天瀚艱難地咳嗽幾聲,嘴角隱隱有血絲滲出,除了力量的過度透支,凶獸的瀕死反擊仍舊給他造成了不淺的傷勢,換成別人隻怕好幾條命都沒了。

“易師兄,你現在感覺怎樣?”

其餘幾個同樣負傷不輕的封印者圍過來關切地問著。

易天瀚搖搖頭,匆匆服下丹藥調息片刻,這才起身道:“好了,咱們趕緊去下地穴看看,拿了東西就撤退。”

如今自己有重傷在身,萬一還有什麽厲害魔物被吸引而來,後果就不是一般地嚴重了,因此他不願冒險。

護身法寶散發出一重烏瑩瑩的光影將他護在其中,帶著他向下飛去,不一會兒就看見了地穴底部。

他不是沒有猶豫,進入洞口的瞬間曾有些許的不安感覺,隻是考慮到兩頭凶獸均已殞命,裏麵不應該再有什麽危險。縱有幼獸,也構不成多大威脅了。

七位長老跟在他身後,開始在洞中四處搜尋起來。

“咦,似乎不對……”

易天瀚盯著洞穴盡頭石壁上的某處痕跡,眉頭微微皺起,心底的不安愈發明顯,卻又不清楚問題的關鍵出在哪裏。

“這地方似乎已經被人光顧過了。”

一個心細的封印者小心地出言。

“基本可以確定。”

易天瀚沉著臉道。

心裏不由有些惱怒,自己在外麵打生打死,想不到居然敢有不開眼的家夥偷偷下來撿便宜,難道就不怕被他追殺嗎?

驀地,一聲似有若無的女子輕笑聲響起,清脆甜美,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情況不對,還是先撤出的好。”

易天瀚心底陡地泛起絕大的危機感,急聲命令道。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伴隨著隱約的法力波動,四周白霧升騰而起,霞光交錯,莫名威壓飛速增強,沉凝如山的殺機一重重疊加而下。

“易長老,下來的路徑消失了。”有封印者驚恐不安地道。

“是陣法。”易天瀚臉色微微發青,對方這是要將他們全部留在此地,胃口真心不小。

他再也顧不得許多,提著戰刀向來路衝去。隻是在陣法混淆空間、隔絕內外的影響下,這位秘魔宮的長老轉悠了好一陣,愣是沒發現絲毫端倪,隻覺得前後上下左右統統都是冰冷的氣息,看不見的禁錮遮斷了一切。

易天瀚瞪大了眼凝神觀察四周,又嚐試著全力攻擊了幾次,均如泥牛入海沒有絲毫反應。

他的戰力在秘魔宮的老一輩人中可以排入前十,然而對於陣法之道卻沒有太多的涉獵,充其量隻能算粗通皮毛而已。可對方既然敢出手,分明是精擅此道的行家裏手,自己一時半會哪能想得出應對之法?

想了想,他將自己所知的幾大道統的精英弟子、核心長老全部在心裏評估推演了一遍,並沒有發現誰是精通陣法之道的。

內門弟子時間有限,積累實力、爭取早日突破蘊丹境是普遍的選擇,誰還會分心去學別的東西?那通常是晉升核心弟子以後才有資格考慮的事情。長老們同樣是術業有專攻,精研陣法禁製之道的高階修士也不會很多。

遠處突兀地傳來幾聲驚呼慘叫,易天瀚神色一緊,趕緊提刀衝了過去,結果僅看到地上一些血跡,始作俑者早不見了蹤影。

“是哪位道友當麵?還請現身一敘!”易天瀚想了想,朗聲出言道。

四周靜悄悄的,沒人回應他的請求。

其實此刻秦烽和星暇藏身的位置距離他不過二十餘步,正常情況下轉瞬可及,不過有陣法的隱匿掩蓋作用,他根本沒有半分察覺。

“道友,幾大宗門數千年以來互為盟約、守望相助,所以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不可化解的仇怨,”

易天瀚又道:“我願將身上所有收獲雙手奉上,你放我等離開如何?以後但有差遣決不推辭。”

“果然是花言巧語,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就這麽好騙嗎?”秦烽不屑地撇撇嘴,提著劍悄然離開。

不一會兒,另一個方向上傳來慘叫,又有一個封印者淪為劍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