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很安靜。

吃飯吃到最後, 晏寧都不清楚自己稀裏糊塗的到底說了些什麽。

由於這家烤肉店就在學校附近,所以兩個人沒有騎車回去,而是步行。

夜風習習, 盛夏夜晚的涼風將燥熱吹散了些許, 晏寧明明沒有喝酒,卻覺得自己有些燥熱難耐。

她抬起頭, 北城市長期被霧霾環繞,晏寧很難看到清澈的天空, 而今天晚上, 她看到了很多星星。

晏寧頓住腳步, 站在街頭,街燈照耀在她的身上, 周遭都是喧鬧的,唯有麵前的人是安靜的。

街頭上人聲鼎沸,車水馬龍,路燈的光傾斜著打在江致知的臉上,晏寧的鞋底輕輕摩挲著地麵,她揚起臉道:“江致知,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你有一個特別特別喜歡的人,但你知道他不屬於你,你會勇敢的去嚐試嗎?”

這句話剛剛說完。

江致知愣住, 空氣清冷,他雙手插兜, 看到麵前少女倔強又不服輸的眼睛很認真的看向自己。

許是今夜夜色太好, 也或許是方才的失落鬱結於心, 找不到一個宣泄口, 晏寧的膽子比以往都要大。

她明明沒有喝酒,整個人的狀態卻並沒有比喝酒好上太多。

江致知沉默地望著她,他不太擅長回答這個問題,所以,回答對他都顯得困難。

昏黃的路燈下,少女就那樣執著的看著他,想尋求一個答案,她生得並不算是美豔那一款,和他眾多所謂的前女友比起來,甚至有些太過清淡。

像是一枝從水中成長起來的清蓮,清淡素雅,不刻意修飾,卻可以比擬雍容而又華貴的牡丹花。

少女眸色清亮,一頭烏發又黑又密,乖巧的垂了下去,貼在她的耳畔。

江致知從前未認真注意過晏寧,和她相處的時間久了,才恍然發覺,其實她也是好看的,隻是他並不喜歡素雅的女孩子。

他從前看到的都是玫瑰,比如葉文倩,比如趙宛瑜,光彩奪目,美得明媚,但是晏寧和她們都不一樣。

江致知輕輕闔眸,之前錢文也讓他把晏寧讓給他做同組一日情侶的伴侶時,他下意識的選擇了拒絕。

學校裏碰到女生管他要聯係方式的時候,是他從前喜歡的類型,他應該把聯係方式說給就給的,但是在看到晏寧走過來的時候,他對對方笑著說,抱歉,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並不是簡單的揶揄,他是在意她的感受。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變得,越來越不像從前的自己。

江致知沒回話,T大在海澱區,學校附近人來人往,周遭人聲鼎沸,車水馬龍,汽笛的聲音與行人喧鬧嬉笑的聲音都在耳邊,晏寧卻聽不到。

她輕輕垂下眸子,努力試圖讓自己變得輕鬆,少女聳聳肩,接著道:“算了,沒什麽,你就當我沒說。”

江致知向來在感情裏都是更驕傲的那一個,她提的這個問題對他而言,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匪夷所思的笑話。

向來高高在上的被動接受他人喜愛的人,或許永遠也無法暗戀一個人的苦楚。

“晏寧。”江致知看著她,輕聲開口道:“我沒辦法給出你確切的答案。”

因為沒真正的喜歡過,所以不知道給出什麽樣的答案,他曾以為遊戲人間,和不同的女生享受短暫的一段感情,就足夠了,可他現在才發覺,這兩者的區別好像很大。

他聲音壓得很低,夜風將少年鬢邊的碎發吹起,江致知嘴唇輕啟道:“你喜歡他什麽呢?喜歡他什麽,非他不可呢?”

江致知沒有說讓她主動去爭取,也沒有勸她不去,他隻是這樣說了一段話。

坦白而言,江致知覺得自己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愛這個詞對他而言太過陌生。

葉文倩曾直白的對他說過,他不懂愛是什麽,不會去主動愛一個人。

他過去的那些女朋友和他提分手的時候,江致知的態度的都很明確。

“分手,好啊。”

在不在一起對他而言都無所謂,總會有新的人想要來做他的女朋友。

在這樣的關係裏,能得到什麽,江致知自己也不清楚,但他從沒有想過改變這種現狀。

他沉默著,望向晏寧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他黑眸深邃,看不出什麽情緒,晏寧忽然覺得有些抓心一樣的窒息。

晏寧深吸一口氣道:“如果我說有,方才舉例子的那個人是我,你會給出我什麽樣的意見呢?”

江致知沒說話,夜風吹在他的臉上,他突然有些茫然。

他想起其中一個喜歡過他的女孩子對他的控訴,說他根本不明白愛到底是什麽,他的心底根本就沒有愛。

或許的確如是。

他覺得他沒有愛也能活得很好,不需要這個東西也能夠跟她們維持一段關係,卻忽視了人對感情的需求。

一直以來,他都活得冷漠而又清醒。

江致知心中好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他不敢確定。

“下次,我會給你答案。”

程洲愉期末考試結束,沒想回家,跑到了江致知那裏。

他從冰箱裏隨手拿了一罐可樂,然後癱在了沙發上,看著江致知鼓搗飛機模型。

是殲-20的戰鬥機模型,這架飛機還沒正式投入使用。

他家裏還有黑鷹戰鬥機的模型,程洲愉把那架黑鷹戰鬥機的模型把玩在手心裏,轉頭看向江致知道:“期末考試都結束了,你怎麽還悶悶不樂的?院學生會的事你不都處理完了?隻差校學生會的舞會要去應付了。”

“嗯。”江致知聲音散漫而又隨意,帶著點輕微的沙啞:“我知道了。”

“你怎麽這麽無精打采的?不會是學院訓練日子過太苦了失去人生樂趣了吧?”程洲愉喝了一大口可樂,拍了拍江致知的肩膀道:“我覺得,你不太對勁,肯定,有事情。”

“去你的。”江致知直接把一個抱枕砸在了程洲愉頭上道:“閉嘴吧你。”

“不然你這麽玩深沉幹嘛?遊戲都不打了,你那些軍事理論的書也不看了,在這整出一副深沉的模樣,誰看了不覺得你有事啊?”

程洲愉按著手中的戰鬥機模型接著道:“你也不怕這玩意壞了,買的時候還挺貴呢。”

貴不貴的,江致知並不算很在乎,他回到沙發上坐下,接著道:“你舞會找到伴了嗎?”

“就跟陳悠悠啊,不會吧大哥?”程洲愉回頭道:“你還沒找到伴?”

江致知眉頭輕皺,並不答話。

隻是程洲愉卻在一旁接著開口:“說起來,前幾天圍著你的小姑娘不挺多的嗎?你一個也沒看中?還是說,你心中另有人選,但那個人沒來找你?”

“……”江致知有些煩悶,他接著道:“喝可樂還不能讓你閉嘴?”

“也不是。”程洲愉接著道:“該說的話江總,你總得讓我說不是?”

他一臉壞笑,接著把黑鷹戰鬥機的模型放在了桌子上道:“你平時不挺會的嗎,怎麽今天就沉默了?玩不轉了吧?”

江致知並不太在意他說些什麽,他眼皮輕抬道:“我們中學那會兒,你對晏寧有印象嗎?她和我有過交集嗎?”

原本程洲愉還在笑,現在他沒笑了,程洲愉思索了一會兒道:“你還別說,我對她真沒什麽特別的印象,我說你和她有什麽交集,我也不清楚。”

“國旗下講話的交集算嗎?”

倒也不是程洲愉貴人多忘事,實在是他對晏寧沒什麽印象,除了是個大榜上的名字之外,程洲愉對她沒什麽了解。

平時在班級裏,晏寧也是不聲不響的。

他對晏寧的印象,也隻有好學生這三個字,江致知跟她的關係,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撇。如果不是因為大學都在T大和後麵偶然的相遇,她和江致知本應該是變成兩條互不相交的平行線。

“葉文倩之前把晏寧在趙宛瑜那的日記拿走了。”江致知道:“然後她跟我說,晏寧接近我是別有用心。”

“你怎麽看?”程洲愉道:“我看不太像,她也沒從你這得到些什麽。不對,晏寧她,該不會是喜歡你吧?”

“我想不明白。”江致知倒了一杯檸檬水,喝了一口,接著道:“她到底喜歡我什麽。”

他隻是有這個猜測,不敢完全確定。

江致知覺得,也可能是他會錯了意,或許晏寧有另外喜歡的人。

原本說的遊樂園之行,後續晏寧也沒有來找他,這次舞會邀請,他拒絕了所有來邀請他的人,但是晏寧也沒有來邀請他。

江致知輕垂眼睫。

他道:“我到時候再去聽聽葉文倩怎麽說吧,先把晏寧的日記拿回來,不然對她影響不好。”

“行。”程洲愉接著開口:“不管怎麽樣,晏寧那本日記記錄了她的個人隱私,被別人拿手裏不好,你還是趕緊拿回來吧。”

“嗯。”

江致知將水杯放在桌子上。

校學生會在學校禮堂裏舉辦舞會,來的人很多,這次舞會主要還是讓大家變得更熟悉,馬上大四的學姐要把部長退下來,因此校學生會原本的副部變成了正部,晏寧就成了副部長。

禮堂中間的水晶燈有些過分的耀眼,大家都在吃一些學生會準備的零食,當然準備的飲品有啤酒和雞尾酒以及一些果汁。

晏寧不會喝酒。

她拿起了一杯果汁,站在原地,身上穿著的白色抹胸禮服,多少讓她有點不太適應,總覺得身上的抹胸禮服要往下掉。

同樣是穿禮服,比起陳悠悠的大方自在,晏寧顯然有些不太習慣。

回想起來之前,陳悠悠對她說的話,晏寧抿了一口果汁,盡力讓自己放鬆下來,穿著高跟鞋站在禮堂中間。

陳悠悠讓晏寧穿這套白色抹胸禮服,起初她是不太願意穿的,實在是太暴露了,盡管穿著胸貼,但半個乳/房/裸/露在外,晏寧還是覺得有點窒息。

她下意識的想要用手去擋住胸前的風景,卻被陳悠悠攔住了:“寧寧,抹胸就是穿的這種性感,你緊張個什麽勁?瞧瞧,你身體被襯托得多好。”

這件白色的抹胸禮服剪裁得體,確實很襯晏寧的身材。她本來就膚若凝脂,穿上這件禮服,顯得她的肌膚更加的白皙。

“我……”晏寧聲音很低,她似乎有些不確定,躊躇半晌道:“我這樣穿,真的好看嗎?”

“怎麽不好看啦?”陳悠悠接著道:“沒看到這幫男人全都在盯著你看嗎?你要是不好看,他們盯著你看幹嘛?”

“真的嗎?”晏寧又確定的重複問詢。

她底子很好,是那種小白花的美感,看起來像純潔而又高貴的白玫瑰,但她自己卻恍然不覺。

陳悠悠知道晏寧不太自信,她把晏寧推出去道:“真的,這裏有穿衣鏡,你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禮堂的側麵有試衣間,因為禮堂經常有學生來參加文藝匯演,試衣間裏麵有一麵大大的落地鏡。

晏寧被迫站到試衣鏡麵前,重新審視全然陌生的她自己。

麵前的人嘴唇上是嬌嫩的紅,身材比例完美,抹胸禮服將她的身材襯托得越發玲瓏有致。她的眼睛裏還帶著一絲膽怯,像是初生的小鹿剛剛睜開的眼睛。

陳悠悠一直都知道晏寧很好看,她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現在這樣,讓人的目光都無法移開。剛才在大廳的時候就有很多人的眼睛盯著晏寧看。

“不知道是誰有榮幸能請我們家寧寧跳一支舞呀?”陳悠悠攬著晏寧的肩膀道:“相信我,等下出去,你絕對是全場最靚的仔。”

晏寧差點沒被她逗樂。

她心裏跳得厲害,努力讓自己的心跳聲平複下來,接著對陳悠悠開口道:“借你吉言。”

“我是說真的。”陳悠悠認真道:“你沒看到鏡子裏你身材有多好嗎?我都羨慕呢,晏寧,自信點,你真的挺好看。”

被這樣直白的誇獎,晏寧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她比較臉皮比較薄。

更何況,別人喜歡不喜歡可能並沒有那麽重要,她其實很迫切的希望能得到江致知的肯定。

以前讀書的時候,在《報任安書》裏讀了司馬遷的那句,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初讀這句時,晏寧還沒有什麽心上人,覺得為悅己者隻不過是一句閑談的趣事,而今她才明白,她想被江致知看到。

也想被他側目。

禮堂裏喧囂熱鬧,錢文也給江致知灌了杯雞尾酒加冰塊。

葉文倩朝他走了過來,她今天穿著很美豔,手中舉著杯莫吉托,朝江致知示意道:“你來了?”

江致知黑眸凝視著葉文倩,沒有回話。他開口道:“你來說什麽?”

葉文倩將波浪的長發向後撩了一下。

她把手中的本子交給了江致知,而後道:“你不是要這個嗎?”

“……”江致知將本子接了過來,接著開口道:“條件是什麽?”

“還沒想好,先欠著。之後再告訴你。”

葉文倩接著道:“晏寧接近你是因為什麽,你還不知道嗎?她也和我一樣對你有所圖謀。你為什麽會留心她?”

“葉文倩。”江致知平靜的抬起頭開口道:“我們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沒說是過去式,江致知,當初雖然是我提的分手,但你自己也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麽我主動和你說的分手,是你想讓我分手。”

葉文倩輕聲冷笑出來:“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轉性了,對一個處心積慮想要和你接近的你以前看都不會看一眼的人多加關注,還是說,你對她感興趣了?不要忘了,你父親也不可能同意你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玩玩還可以,其他,當我沒說。”

“我已經答應了你,同意你的一個要求,原則之內,隨你提,我們扯平了。”江致知接著道:“我想我們之間沒有別的可以說,不是麽?你今天也有舞伴吧?”

葉文倩輕聲笑了出來,她道:“剛替晏寧拿到日記就想讓我走,是麽?放心,我不會把這個要求放在和你今晚跳一支舞上。江致知,她和我沒什麽區別,甚至比我還居心叵測。”

“我還有事情,先告辭。”這句話說完,江致知沒有繼續再聽她說什麽,徑直離開了這裏。

隻剩下葉文倩一個人在原地,手指泛白地捏著酒杯。

*

江致知有些煩躁的拿著日記本踱步走了出去,禮堂外夜風習習,他將日記本翻開。

無一例外,這本日記本上寫滿了他的名字,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晏寧就開始關注他了,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晏寧會喜歡他,雖然之前有所猜測,但這種猜測一旦被印證的時候,江致知還是有些錯愕。

之前趙宛瑜在群裏一直說晏寧丟了東西的時候,她說什麽都不肯承認,或許也是因為這個。

日記本上雖然沒有寫她的名字,但是是晏寧的字跡,江致知還是一眼就認得出來。

他不清楚為什麽晏寧不願意承認這本日記是她的,或許,她喜歡他的這件事,也從來沒想過告訴他,

江致知忽然發覺,他和晏寧相處了這麽長時間,卻還是看不懂她。

他想起上次和晏寧對話結束,他答應下一次會給她答案,現在他拿到了晏寧的日記本,知道了她那些寫在日記裏不為人知的故事,便不能再裝作不知道。

可他自己的心呢?

江致知不知道他自己是否真的有愛人的能力,酒精的刺激感讓他覺得腦袋比以往更加清醒了些。

他將喝完的易拉罐扔進了垃圾桶,起身回到禮堂內。

*

晏寧不太會跳舞,也疲於應付這樣的交際。

禮堂內邀請她跳舞的男生不在少數,她都一一選擇了拒絕。

手機裏是媽媽給她發的微信,問她暑假什麽時候回家,楚南風過來想找晏寧跳舞的時候,剛好看到她在用手機回複消息。

“晏寧,你怎麽不跳舞呢?”

“抱歉。”晏寧帶了些歉意,輕聲笑了笑:“我不太會跳,怕給別人拖後腿。”、

“沒關係。”楚南風接著道:“如果你不熟悉的話,我可以帶你一起跳。”

晏寧把手中的手機舉起來,示意給楚南風道:“我先回我媽媽消息,她有事情找我。”

“這樣。”楚南風仍舊沒打算放棄:“那等你之後回來的時候,可以和我跳舞嗎?”

“等下再說吧。”晏寧竭力掩蓋下自己心中的失落道:“我先出去一趟,失陪了。”

她沒能在人群裏看到江致知,明明她很想讓江致知看到她今天的樣子的,晏寧今天盤了發,頭發上還別著碎鑽發卡,白色的抹胸禮服能將她的鎖骨以及精致的肩膀裸/露出來,少女挺直身體,露出白皙光滑的天鵝頸。

或許應該出去碰碰運氣。

回媽媽的消息隻是一個借口,她其實是想出去找江致知,晏寧突然很想見他。她覺得自己現在是穿著水晶鞋的灰姑娘,雖然有南瓜車,但是一過了十二點就會被打回原形,晏寧想讓江致知看到自己現在最好的樣子。

她從禮堂的側門溜走,側門外,有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上沒有什麽人,大家幾乎都在禮堂內,沒有人會在這樣熱鬧的場合出來躲清靜,走廊裏燈光昏暗,晏寧將腳步的聲音盡量放輕。

走廊裏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清晰,晏寧拿起手機,手機熒屏昏暗的燈光亮起,她在和江致知的對話框裏,猶豫了片刻,還是輸入了一句話:“你在哪裏?”

這句話發出去的時候,晏寧並沒有抱著能收到回複的想法。

隻是在她剛準備收起手機的時候,聽到手機的震動聲響了起來,而後不遠處傳來腳步的聲音。

“在你不遠處,晏寧,抬頭。”

這句話晏寧剛剛看完,便下意識地抬起了頭,隔著昏暗的燈光,她看得到走廊的盡頭,江致知眉眼淡漠而又疏離,黑眸靜靜凝望著她。

他手中還捏著一個本子,晏寧視力很好,能夠感覺得出那人手裏拿著的是什麽本子。

幾乎是瞬間,晏寧的腦子裏便已經回想出這個本子裏到底寫了些什麽,她本來要上前的腳步頓時頓住在那裏,晏寧轉身想要逃跑,卻聽到了江致知戲謔的輕笑聲。

他大踏步上前,將晏寧回去的路攔住。

靠得近了,晏寧能聞得到江致知身上的酒氣,他應該是喝了很多酒。

“你……”她硬著頭皮,靠在角落裏,抬起頭看著將她堵在角落裏的江致知:“你看到了嗎?”

事已至此,再多說其他的也沒什麽用,是她的日記,江致知認識她的字,她否認隻不過是欲蓋彌彰。

江致知將日記本捏在手中,接著道:“你那天和我說的話,我還記得,你和我說,如果我有一個特別喜歡的人,但是我知道她不屬於我,我還會去主動麽?”

晏寧呼吸猛地一窒。

抬頭,撞見麵前人深邃的黑眸,他眸色中的情緒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這是今天晚上,江致知第一次見到晏寧,他之前就看到過晏寧認真裝扮後的模樣,很好看,但沒有見過她穿白色抹胸禮服的模樣,她今天穿得很好看,畫的妝並不濃重,隻是淡妝,卻能夠將她的美貌勾勒得淋漓盡致,離得近了,江致知能夠看得到晏寧飽滿的胸部輪廓,他知道這樣看她並不禮貌,但他卻還是不自覺地掃視到了。

江致知別開目光,將視線重新聚焦到了晏寧的臉上,

他將聲音放得很輕,接著道:“你那天,說的那個你喜歡的人,是我嗎?”

晏寧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試圖讓自己重新變得鎮定下來。

“我……”

她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樣的情況,更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對方自己心底的想法。

晏寧的心底像長了一堆亂草,纏繞得她心底發麻。

就在她睫毛輕顫,緊咬薄唇,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聽到麵前的人輕聲嗤笑出來。

“晏寧,你是不是,喜歡我?”

作者有話說:

寫的字數一下子有點多嗚嗚嗚,所以很晚才趕出來。還有很多東西沒交代,後續在一起江致知的家庭我會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