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 你出來之前也沒和我說過你和江致知組隊了啊,怎麽回事?”

晏寧搖搖頭,她低聲對陳悠悠開口道:“這事問我, 我也不太清楚。”

她心裏其實是高興的, 甚至卑劣的有些感謝楚南風,盡管她知道這樣利用別人的好感為自己謀取一些想要的東西是可恥的。

晏寧也曾經希望自己是個沒有任何私心的偉光正的人, 可隨著年紀的增長她才明白,她並不能做到真正的無欲無求。

年少時她很喜歡看《大明王朝1566》, 至今仍然記得裏麵的一句台詞。

聖人出, 黃河清, 可這黃河的水,又什麽時候清過呢?

幼時的她不懂其中的深意, 而今想想才清楚,就連聖人都不可能無欲無求。

那句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便也成了一句笑話,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觀他人的欲/望,卻絲毫不敢正視自己,才是最愚蠢的行為。

晏寧很真切的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從十五歲起, 她就一直在努力正視自己的這些可恥的行徑。

喜歡一個人注定天生低人一頭嗎?

這樣的想法在她腦海裏不斷盤旋, 又被盡數抹去。

她無法堂而皇之的將自己對江致知的喜歡曝光在陽光之下,卻擁有卑劣的喜歡的權利,任何人都無法剝奪。

葉文倩的臉色顯然有些不太好, 晏寧從開學到現在很少和她碰麵,在江致知也同時在場的情況下更是頭一次。

這裏麵有幾個師大附中的學生, 自然知道之前的事是怎麽回事, 但也沒人站葉文倩, 畢竟江致知和她已經是陳年往事, 現在如何也和她沒關係。

“晏寧,你來的時候可沒說你已經和人約好組隊了,臨時來一句,糊弄誰呢?”

中學時期,晏寧就知道葉文倩嗆人的本事有一手,如今她這樣咄咄逼人,倒是有些對簿公堂的意思。

更多的女生其實是喜歡看熱鬧,畢竟喜歡看熱鬧的人哪裏都有。

這樣修羅場的場麵平時不多見,偶爾見一次,就算T大的學生都是尖子生,也並不屬於普通人外的存在,他們也都湊在一旁想看看事情會朝著什麽樣的方向發展。

沒人不愛看熱鬧,這太正常不過了。

江致知輕輕抬眼,神情略帶幾分慵懶,看起來有些冷漠,且帶著一絲不耐煩的情緒,他道:“我跟部長提前報備過了,晏寧她膽子小,沒說而已。”

這句話剛說完,宣傳部部長林蕊笑眯眯地站了出來:“葉學妹啊,我們這個都是自願組隊原則,江致知確實跟我匯報過,不過我忘記問晏寧的想法了,所以,晏寧,你願意嗎?”

程洲愉看熱鬧看的笑了,他看了一眼陳悠悠,接著道:“那你願意跟我嗎?”

難得的,這位二世祖公子哥說話帶了一絲認真,可陳悠悠卻隻當他是開玩笑。

“所以江致知真問過部長嗎?”陳悠悠看了他一眼,接著道:“老實交代,饒你不死。”

程洲愉無奈的擺擺手,湊到近前去,接著道:“我還真不知道,你如果真想知道,不如我帶你去問問江致知?”

“滾吧你。”陳悠悠吐槽了他一句:“懶得理你,上次白葡萄酒喝得我腦袋還疼呢。”

其實陳悠悠隻不過是開了句玩笑話,用腳趾頭想想這事都不可能靠譜。

哪有人頭會疼這麽久的,但程洲愉卻貼得她很近,低聲道:“哪裏疼,要不要我給你揉揉?”

“色狼!閉嘴!”程洲愉隻是無奈的笑。

一旁的晏寧對他們的對話卻全然不知。

麵對著楚南風的眼神,和周圍人的目光,晏寧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拳頭,接著道:“抱歉,我剛才剛進來就被圍住了,所以忘記說了,對不起,楚南風,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從什麽時候開始,就連說謊,自己竟然也說的這樣滴水不漏了,晏寧自己都覺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可是麵前這個男生緊握著她的手,卻給了她從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好像他這樣牽著自己,就能所向披靡,無所畏懼。

不是錯覺。

而是來自於心底最真實的感受。

她能聽到它的聲音。

楚南風眸子裏閃爍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後退了一步,接著道:“沒,是我失禮了。”

“你會找到更好的。”晏寧真摯的開口,這並非是她虛情假意,而是她此時此刻最想說的話,她清楚的知道楚南風有好感的並不是真正的晏寧。

晏寧能說的,隻是一句深感抱歉,僅此而已。

就像是她,都不敢把真的自己剖開來給江致知看。

恐怕剖開後,他就會對自己敬而遠之。

“沒事兒。”江致知輕聲開了口,將手心虛虛搭在了晏寧的肩膀上:“畢竟我沒事先和晏寧通過氣,那這事,就這麽解決了?”

他的笑像午後熾熱而又明媚的陽光,足以融化阿爾卑斯山脈終年不化的積雪。

晏寧知道他隻不過是虛空搭著自己的肩膀,沒有觸碰到。

但從外人的角度看,他們兩個人的姿勢實在太像擁抱。

像是江致知將她攬在了懷裏。

這樣的錯位,竟也讓她生出了些許滿足感。

晏寧甚至覺得她不會再去在乎葉文倩怎麽看,不會在乎其他人怎麽看。

這一刻,哪怕她有一日終將進入墳墓長眠,也會念念不忘。

熱鬧看完了,其他的人很快也都散去,想參加的繼續參加,不想參加的就散了。

每組都會有一個人去抽任務,江致知看晏寧臉色不大好,就選擇替她去抽簽。

葉文倩並沒有走。

她頓住腳步,側身看向晏寧,接著道:“晏寧,你看到我發的消息了。”

她沒有用疑問句,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晏寧本想起身離開,聽到這句話,頓住了腳步,回過身去,去看麵前的葉文倩。

她聲音幾乎是冷的,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不反擊。

“是,我看到了,所以呢?”

她從未如此平靜的說出一段話,晏寧垂下長長的睫毛,接著道:“你是想讓我承認什麽?承認喜歡江致知嗎?那我承認了,你又想做什麽呢?”

葉文倩沒有見過如此銳利且棱角分明的晏寧,在她眼裏,晏寧一貫沉默溫吞,就像是什麽事都不能夠改變她。

可是如今她這副模樣。

看起來更像是撕破了假麵的猛獸,將銳利的爪子伸出囚禁自己的牢籠。

但是聲音又太過於沉著冷靜。

以至於葉文倩並不能夠準確的分辨出來,她此時此刻到底想表達哪種情緒。

“我跟你說的,你都沒記住嗎?”葉文倩輕聲道:“你記住,他是不會喜歡你的,就算你處心積慮,我也有辦法讓他和我在一起。”

晏寧輕聲笑了出來。

她道:“所以呢?這些話你很久之前就告訴過我,不必再重複。”

她眸色平靜,就像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我知道你想說,你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個道理,我不是第一天清楚。”

她在走廊裏,窗外的冷風順著窗戶吹了進來,還帶著雪花飄飄揚揚。

晏寧就那麽徑直的站在那裏。

這裏隻有她們兩個人。

“你……”葉文倩頓了頓,又接著開口道:“你都知道,那為什麽不放棄?”

這句話剛剛說完,晏寧就像聽到了一件極為好笑的事情一樣。

她誇張地比劃著笑意,把自己心裏的話全都說了出來:“你要罵我漢子婊嗎?這是你之前說過的,你現在心裏還想這麽說。”

“可是我做錯了什麽了?中學時期,我甚至從未主動到他麵前過,就連大學,我也不敢去主動打擾他。”

想說的話都被晏寧提前說完,葉文倩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她的家教與認知告訴她不該這樣咄咄逼人,但另一方麵,她又無法否認江致知對她存在著致命的吸引力。

而身為女性的第六感讓她覺得,晏寧總有一天會奪走屬於她的東西。

但是平心而論,晏寧真的有在江致知和她交往的時候做出過什麽過分的事情嗎?

她自己都清楚的知道,沒有。

“葉文倩。”晏寧頓了頓,摸出保溫杯,吞了口水,接著道:“你覺得喜歡一個人可恥嗎?你覺得暗戀一個人可恥嗎?還是說,你隻是因為我暗戀的那個人是你心儀的人,所以你覺得我很可恥。”

“夠了!晏寧,閉嘴。明明虛偽的那個人是你,結果現在你卻要來教育我。”葉文倩的情緒顯然有些失去了她的控製,偏離了預計的軌道。

但這件事情,開始的人是她,結束卻由不得她。

因為晏寧顯然不想就這樣輕易的結束這個話題。

“我承認,我虛偽,卑劣,可恥。我同樣也承認,這麽多年來,我對他的喜歡和窺視從未減少。可是葉文倩,我也從未想過把將富士山據為己有。”

感情無法克製。

愛意也無法克製。

但人之所以為人,能夠和野獸有所區分,就是因為他們知道,這份愛意不該存在,就該深埋於心底。

她說完這句話,徑直轉過身去,頭也沒回。

*

江致知抽完簽出來的時候,沒看到晏寧去哪了,隻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葉文倩。

他皺皺眉,本想起身就走,但卻被葉文倩攔住了腳步。

被葉文倩攔下來是在他意料之中,但這並不妨礙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不快。

葉文倩自然也清楚江致知此時此刻什麽心情,但她還是恢複了平日裏的高傲,開口道:“江致知,有件東西,我想你很感興趣,聽一聽麽?”

作者有話說:

大半夜的把這章肝出來了,後麵的章節字數不定。

晏寧的性格寫的我其實有些悶,還很難受。

她和江致知都不算是那種絕對完美的主角性格,兩個人其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還有就是,估計三十章左右應該可以在一起qaq然後就可以甜一會兒再分手啦。

這本文連載期日入是最低的一本,大概一千字一毛錢這樣,所以希望大家能夠支持正版,如果喜歡希望支持。

寫的過程裏會認認真真寫完這個故事。

還有很多話想寫。

晏寧真的寫的時候我自己都很難過,主角有不完美,敬請諒解。

如果有看文的老爺可以讓我知道我不是單機嗎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