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到來讓花家上下的心又提起來,在她們看來,每一次來天使對花家來說都是禍事,從抄家到讓大姑娘吃苦頭,每每如此。

雖然大姑娘已經遞話無需她們出去,可沒有一個人是安心的,派到二門的丫鬟嬤嬤一茬又一茬。

前院氣氛卻算得上和風細雨,來福是自己人,帶來的又是好消息,大家心裏都輕鬆。

“您這一招使得好,老奴一直跟在皇上身邊,瞧著皇上倒有點被您嚇住了,這幾日要說多惱火也沒有,反倒像是沒想明白您為何這麽大反應,您再給遞上這麽個台階,這事也就過去了。”

“皓月那裏情況如何?”

來福抿了口茶,“月貴人曾提過想讓芍藥姑娘做隨侍大夫,被皇上否了,並提了芍藥姑娘的郡主身份,當時應是有點不高興。”

芍藥哼哼兩聲,“膽子不小,她是不是不知道我毒可比醫玩得好。”

“本就沒幾個人知曉這一點,她提出這個要求不外乎是知道我們的兄妹關係,想探一探皇上如今對我們是什麽態度。”顧晏惜坐起來一些,“又或者她是看中了芍藥莽撞的性子,想誘得她犯錯把人拿捏在手裏來威脅我。”

花芷笑,“她小看了芍藥,芍藥在大事上從來不犯糊塗。”

有過那樣的經曆,又有幾個人還能真的活得沒心沒肺,芍藥與其說是莽撞不如說是直白,皇上偏愛她的正是她的這一點,這樣的人在皇室中最是稀缺,可該有的城府和戒心她都有,不然晏惜也不會讓她呆在宮中。

看著被哄得眉開眼笑的芍藥,花芷問,“皓月得寵,又有孕在身,其他各宮反應如何?”

來福笑,“自是一片恭賀之聲,至於私底下,老奴聽說有貴人砸了一屋子東西。”

“貴妃娘娘那裏呢?”

“前兒貴妃娘娘還去了趟如蘭殿,老奴得到消息,徐貴妃回去後很是發了一通脾氣。”

顧晏惜抬眼,“你曾說如蘭殿如今已不在掌握。”

來福放下茶盞,斂了滿身輕鬆看過去。

“徐貴妃素來頗有城府,為何這次沒有忍住?”

花芷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你懷疑兩人有勾結?為何?從身份上來說兩人是對立關係,皓月有孕,徐貴妃難道不該這般反應嗎?”

“徐貴妃入宮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剛出生的皇子威脅不到四皇子,皇上即便因著老來得子對小皇子寵愛有加也不可能立他為儲,皇上在這件事上要是如此輕率,也不會在立儲君的問題是拖了這麽多年,更何況誰又知道皓月肚子裏的是男是女?就宮裏那些人,她能不能安安穩穩生下來都得另說,徐貴妃不會不懂這一點,她隻管穩坐釣魚台便是,完全無需親自下場。”

花芷若有所思的點頭,“可偏偏她親自下場了,所以,她知道她身邊有別人的人,是特意做給別人看的,但我想不到她和皓月聯手的理由。”

“我會讓人去查。”顧晏惜看向來福,“如蘭殿安排不進去人?”

“我試過兩次了,未成,她要人都是求了皇上後自己去挑,不經老奴的手。”

顧晏惜沒想到,曾經那個故作神秘的皓月一旦成為敵人會變得這麽難纏,皇伯父如今本就有些糊塗了,再有個人在他耳邊挑撥離間,想想也是頭疼。

“皓月你多留意,另外,不要讓皓月抓住你什麽把柄,你的底子我清楚得很,就算真有這日也無需受她脅迫。”

來福起身重重一禮,他會選擇世子,最大的原因就是世子不會做那過河拆橋之事,跟著世子,他才有可能得個善終。

“老奴不能久呆,這便回宮去了,您多保重身體。”

“有勞掛心。”

花芷起身從迎春手裏接過一個包裹,“下人準備了些吃食,都好好包著還是熱乎的,公公在路上吃一些,裏邊還有些芍藥配的藥也請公公收好,指不定什麽時候能用上,大年節的,祝您新年好。”

做為最得皇上信任的總管,多年來來福收過很多好處,可沒有哪一次收東西收得這次這麽讓他無法拒絕,皇上想不明白的地方他突然就明白了,能讓世子扔了一切也要去喜歡的,大概就是大姑娘這份並不刻意但隻要在身邊就能感覺得到的溫暖,他們這樣的人,不缺錢不缺勢,缺的,就是這麽一份人情味兒。

“老奴謝大姑娘,也願大姑娘萬事順遂。”

“借您吉言。”

蘇嬤嬤將人送出門,候在門外的徐管家萬分恭敬的將人送上馬車,跟著馬車直至門外,目送人離開才回轉。

馬車內,來福放下車窗的簾子,打開觸手生溫的包裹拿出裏邊的油紙包,一層層剝開,露出裏麵白白胖胖的饅頭,花家的饅頭和別家的卻也不同,她們把饅頭從中間切至半開,中間夾著大塊的五花肉和醬,看著就特別有食欲。

來福咬了一大口,滿口生津,他突然就有點酸了鼻子,他已經許久沒有這般被人當人看了,自己不也差點忘了嗎?

***

花芷去後院安撫嚇壞了的家人,顧晏惜看向小六,“學到了嗎?”

小六目露茫然。

顧晏惜也不覺得失望,便是他,不也是認識阿芷後才有所改變的。

“是不是覺得阿芷準備這樣一個包裹是在收買人心?”

小六抿了抿唇,他確實是這麽想的,收買人心的事他也不會做,隻是不會做得如花姐姐……如師傅這般上心。

“不是,她不是。”顧晏惜托著頭看著帳頂,“她把來福當成自己人,而這個自己人大冷天的要來跑這麽一遭,她就覺得來福不容易,她沒有那些理所當然的想法,不會覺得別人幫自己是應該的,她隻是想著來福這個點應是沒有用飯,所以她就準備一些讓他填飽肚子,再從芍藥那裏要了一些藥,也算是給他多添一些自保的手段。”

顧晏惜笑,“這等事我們有時也會做,隻是你的師傅從來就沒有抱著施恩的心思,學著些,待人以誠不一定能換來別人同樣的誠意,但一定不會有壞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