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重來一次,她一定不去招惹蕭靖鈺。◎

天光從窄小的鐵窗透進來,細碎的雪花被北風裹挾著,撲撲簌簌飄落在發黴的枯草上,地麵像是覆了一層白霜。

地牢裏愈發陰冷潮濕,斑駁的牆壁上滿是血跡,腐臭味和血腥味夾雜著潮濕的水汽往鼻腔裏湧,把人肺腑間堵得喘不上氣來。

傅瑤穿著一身汙髒單薄的囚衣,倚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她眼珠一動不動,死氣沉沉地盯著越堆越厚的白霜。

冷風一陣一陣地湧進來,她渾身冷透了,卻像個死人一樣毫無知覺,也不采取任何行動。

傅瑤從來都知道蕭靖鈺不喜歡自己,卻沒想到縱然她再努力,蕭靖鈺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剛被關進這裏時,她不停地喊叫獄卒,想要再見蕭靖鈺一麵,後來嗓子都喊啞了,也沒能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她似乎這時才發現,蕭靖鈺是何等冷血薄情之人。她隻是還抱著最後一點希望,或許蕭靖鈺對她有過那麽一點情誼,會放她一條生路。

不知過了多久,牢房外傳來悠遠空洞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牢房門前。

為首的是一個太監,穿著絳紫色暗紋蟒袍,手裏捏著一塊熏過香的帕子,端端正正站在牢門前,用手帕掩著口鼻。

他往裏瞧了一眼,臉上露出嫌棄和鄙夷的神色,捏著嗓子對身後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點,想臭死咱家嗎?”

獄卒連忙打開牢房,端著毒酒的小太監走進去,對傅瑤喝道:“陛下賜你毒酒一杯,還不起來謝恩!”

傅瑤有些僵硬的抬起頭,看到托盤上放著一隻泛著金光的酒杯。

傅瑤的心如墜冰窟:“我要看聖旨。”

劉總管身後跟著一個捧著聖旨的小太監,按規矩,他應該先宣讀聖旨,再看著傅瑤喝下毒酒,等人死了回去複命。但他嫌這裏汙髒,直接省略了宣讀聖旨的步驟。

如今傅瑤要看,他也隻能揮揮手,讓小太監拿給她看。

傅瑤的手被凍僵了,原本修長白皙的手指變得粗脹紅腫,她試了好幾次才拿起聖旨打開,入目就是鮮紅色的玉璽大印:……太子蕭楷,太子妃傅瑤,密謀造反,覬覦皇位,賜毒酒一杯……

“哈哈,哈哈哈哈……”傅瑤突然笑了起來,形容狂悖,“蕭靖鈺,你要殺了我,你竟要殺了我……”

一行淚水滑落,她不想哭的,可淚水卻忍不住往外湧。

劉忠似乎早料到她會這樣,悠悠開口道:“行了,傅姑娘,陛下托咱家轉告你,他會冊封你的姐姐為後,傅家日後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可以安心去了。”

“姐姐……”傅瑤喃喃開口,是了,蕭靖鈺一直喜歡的都是她的庶姐傅琦。

她為了蕭靖鈺,不惜嫁給素未謀麵的蕭楷,人前是風光的太子妃,人後卻對自己的夫君處處設防,甚至配合蕭靖鈺陷害蕭楷。

現如今,蕭靖鈺得了皇位,要封她的庶姐為後。而她則做為罪人婦,和蕭楷一起下獄,然後被新帝賜了一杯毒酒。

多可笑啊,她為了蕭靖鈺拋棄一切,蕭靖鈺卻從頭到尾隻將她當做棄子。

這時一個小太監走過來請示劉忠:“師爺,他要見了傅瑤才肯喝。”

“還真是對苦命鴛鴦,”劉忠道,“得了,帶過來吧。”

“是,師爺。”

不一會,牢房外就傳來腳鐐碰撞的聲音。那聲音很輕,卻不緊不慢地響著。

隻聽聲音,就能想象出那個人是如何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走過來的。

鎖鏈碰撞聲越來越近,蕭楷被人推進了牢房裏。

他頭發披散著,蓋住了那張俊秀的麵龐,昔日貴氣逼人的太子殿下,成了人人可欺的階下囚。

傅瑤心生愧疚,不敢看他。

蕭楷身上還帶著血,小腿彎曲著,不知是不是被人打斷了,但他依舊背脊挺直,舉手投足間優雅從容,仿佛還是那個皇太子殿下。

蕭楷親手端了兩杯酒,在傅瑤麵前蹲下時因為劇烈的疼痛悶哼了一聲,但他臉上不見任何痛苦的神色,隻柔聲對傅瑤道:“瑤瑤,別怕,我陪著你。”

他嘴唇上沒有血色,聲音也很虛弱,像羽毛一樣落在心上,卻讓傅瑤如死水一般的心生出一片漣漪。

傅瑤瞬間紅了眼,低下頭含混不清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一行清淚從她眼角滑落。

蕭楷把毒酒放到地上,捧起她的臉,用溫熱的指腹給她擦拭眼淚,他動作很輕,又或者是他實在沒什麽力氣了:“夫妻本是一體,我不怪你,若有來世,我依舊娶你為妻。”

傅瑤握住他的手,良久才道:“……若有來世,我定不負你。”

蕭楷對她笑了,縱然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劉忠有些不耐煩了:“快點吧,早死早投胎,咱家還等著回去複命呢。”

蕭楷頭也不回地道:“替本宮告訴皇叔,他會後悔的。”

劉忠:“咱家會一五一十轉告,您放心去吧。”

蕭楷這才放開捧著傅瑤臉頰的手,端起一杯毒酒,仰頭一飲而盡,整套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遲疑。

他的神色很平靜,皇室子弟,成王敗寇,就算死也要死得有風度。

蕭楷把另一杯毒酒遞給傅瑤:“別怕,我一直在。”

傅瑤看著蕭楷清澈的眸子,打消了所有的不甘、恐懼和憤怒,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劉忠親眼看著他們喝下,吩咐道:“你們在這看著,等人歿了告訴咱家一聲。”

“師爺放心,”一個小太監諂媚地道,“這裏髒,您先出去喝盞茶,小的盯著呢。”

劉忠被獄卒請到勉強算得上幹淨的值房裏,給他沏上一壺春上新產的碧螺春。

一個小太監低聲問:“幹爹,陛下知道了若是怪罪怎麽辦?”

劉忠語重心長道:“你呀,陛下隻說賜死他們,倘若問起來,死了便是死了,誰又會追究死得痛不痛快?”

“機靈點,那是日後的皇後娘娘,皇上喜歡得不得了的人,是你我能得罪嗎?她想讓兩個犯人死得痛苦點,我們順水推舟送個人情,還怕以後沒好日子過?”

小太監連連道是,他們不過是把見血封喉的鴆酒換成了延長痛苦的牽機而已,隻要沒人說,不會有人知道,更不會有人追究兩個死囚生前承受了怎樣的折磨。

牢房裏,傅瑤倚在蕭楷懷裏,兩人都沉默著,靜靜地等待死亡。

突然,傅瑤感到胃部一陣抽痛,她抓緊了蕭楷的衣袖,弓起身子抽搐起來,疼痛不僅沒有得到緩解,卻越來越劇烈,像是無數把鋒利的刀子在腹部亂絞一般。

“瑤瑤……”蕭楷話音未落,也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他咬牙忍著,好一會才慢慢適應了這種疼痛,“……是牽機,他竟如此狠毒。”

傅瑤在令人崩潰的疼痛中聽到了牽機二字,那一瞬間如墜冰窟,仿佛疼痛都沒厲害了。

蕭靖鈺是有多絕情,才會用牽機來送她最後一程。

傅瑤推開蕭楷,想要一頭撞死,在旁邊盯著的小太監立刻上前來攔。

蕭楷也比她好不到哪去,隻咬牙撐著,揮開小太監,把傅瑤重新擁進懷裏,讓她咬住自己的胳膊。

傅瑤心口像是被人捅爛了,血流不止,和牽機的帶來的痛苦交錯著,讓她幾乎忘了今夕何夕。

她不想再傷害蕭楷,可劇烈的疼痛讓她越咬越緊,把蕭楷的手臂咬得血肉模糊。

縱然是寒冬臘月,他們一身單衣早已被冷汗打濕。蕭楷依舊緊緊抱著她,把牙齦都咬出血了也不肯發出聲音。

疼痛,無休無止的疼痛……

直到渾身都疼到沒有力氣時,傅瑤的意識才終於漸漸模糊。

那一刻她隻有一個想法:“終於解脫了。”

她這一生糊塗至極,愚蠢至極,為了所謂愛情不顧家族利益,不顧仁義道德,隻為了能在蕭靖鈺心中有一席之地。

可最後想想,蕭靖鈺有什麽好的呢?自私薄情,陰狠卑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她明明有一個比蕭靖鈺好了千倍萬倍的夫君,卻偏偏不知珍惜。

她自己善惡到頭終有報,算是死有餘辜,可蕭楷呢?一個溫文儒雅,寬厚仁慈的太子殿下,他憑什麽要遭受這一場無妄之災?

傅瑤一生到頭,沒有什麽遺憾了,隻有對蕭楷的愧疚和虧欠……

如果能重來一次,她一定不去招惹蕭靖鈺。

……

耳邊吹吹打打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傅瑤不甚理解地想,難道陰間成婚也和活人用一樣的曲子?

不急著投胎,卻成起了婚,這是什麽道理?

腹部似乎還殘留著劇烈的疼痛,傅瑤一雙柔荑虛掩在肚子上。

她被那喜慶熱鬧的聲音吵得頭疼,緩緩睜開眼,隻見自己身處一頂寬敞的轎子裏。

頭上發髻很沉,壓得脖子都直不起來。傅瑤抬手摸了摸,隻摸到了冰涼涼的鳳冠。

她低頭看自己,一身大紅色的喜服,上好的蜀錦,用璀璨的金線繡著鳳凰於飛的圖案。

這身裝扮她再熟悉不過,三年前不情不願地嫁給蕭楷時,穿的正是這身衣服,她還曾幻想,如果迎親的是蕭靖鈺該多好。

傅瑤觸摸自己帶著溫度和富有彈性的皮膚,又掀開簾子往外看,隻見十裏紅妝,浩浩****的迎親隊伍。

綠蕊一轉頭就見她掀開了簾子,連忙伸手放下:“小姐,你蓋頭呢?”

傅瑤拿起落在腳邊的紅蓋頭,在簾子後低聲問:“現下是哪一年?”

她的心髒怦怦亂跳,隻聽綠蕊在鑼鼓喧天中回答:

“淳載六年。”

作者有話說:

再次排雷,不換男主,強取豪奪

——

預收文《絳唇》,戳專欄可見~

雲國嫡長公主雲卿生得絕色,性子也堅韌,亡國那日縱身一躍,殉國不成卻成了衛國的階下囚。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她會成為哪個權貴的玩物。誰知陛下一道旨意,將她與雲國遺民囚於北行宮,每日粗衣糲食,漿洗衣物。

有人稱讚陛下英明睿智,也有人為美人蒙塵而惋惜,卻無人知曉每到夤夜,那行宮裏都會傳出痛苦難耐的低吟聲。

權傾朝野的大將軍每每深夜來此,淡漠地盯著朱顏酡紅的女子:“除了我,誰還敢庇護你?專心侍奉我便是,莫要動其他的心思。”

昔日誓死不屈的長公主眼尾濕潤,哽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攀著蕭啟琮的肩膀,討好地親吻著。

亡國以來,她放下了所有尊嚴,隻求能用這殘破的身子庇護被擄至敵國的子民。

可誰都不曾想,雲國複國、迎回公主那日,高高在上的大將軍會抱著啼哭的嬰兒在瓢潑大雨中追出去。

*

起初,蕭啟琮以為自己得了個有趣的玩意兒,不過閑暇時隨意玩玩,誰知竟越陷越深。

那場大雨讓他發覺自己和這世間之人一樣庸俗,沉溺於情愛,以至於縱情任性,癲狂之至。

雲卿大婚消息傳來之日,他終於再也忍耐不住,抱著懷中稚子,拋下引以為豪的一切,擅闖掛滿紅綢的公主府。

他們連孩子都有了,他又怎能容許卿卿另嫁他人?

★★

1、雙處

2、前期強取豪奪,後期追妻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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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文《藏嬌(狗血BE)》

盛姝一直過得很好,至少她自己是這麽覺得的。

住在一方精致的院落裏,每日都有下人侍奉,不愁吃穿。

爹娘健在,且對她寵愛有加,不時會來看她。

還有一個雖不經常回來卻很疼愛她,而且從不納妾的夫君。

雖然夫君霸道了些,夜裏凶了些,但她覺得沒什麽,夫君對她很好,她也不要求夫君是個完人。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所有事情都不對了……

爹娘其實是她的姑父姑姑。

夫君其實位極人臣,且早已娶了丞相之女為正室,育有一兒兩女,夫妻琴瑟和諧。

她的未婚夫早已被流放。

她盛家早已家破人亡……

整整十年,盛姝重新推開那扇門,卻發現自己早已沒了跨過那道門檻的勇氣。

……

多年以後,盛姝坐擁萬裏江山,無上權力,卻隻能日日複年年,獨看花開花落。

“蕭霽瑾,那年匆匆一麵,我原是喜歡你的。”

★★★

1、強取豪奪,古早狗血

2、男主非c,性格有缺陷,占有欲控製欲max,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3、追妻火葬場,是真的葬了,本文在BE道路上堅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