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攬月願意拿自己去換解藥,可是沈清敏遲遲都沒有給出半點提示,根本就無處可尋她所在的地方,雲攬月開始急了,因為他的情況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一開始,燕北秦還能保持清醒,就算有的時候會痛到失聲喊叫,但最起碼人還是醒著的,可是這兩天,他昏迷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清醒的時候越來越短,今天是第六天了,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到現在快午時了,他還沒有醒來。

雲攬月不曾離開他身邊半步,生怕錯過他醒來的那個瞬間,昨日,他一共醒來三次,有一次隻是睜開眼睛看看她,朝她笑了笑,便沒了意識,哪怕隻是那樣,她也已經滿足了,可是今天,他一次都沒有醒來。

不知道這是什麽樣的毒藥,燕北秦身上大大小小,遍布灼傷的痕跡,衣服遮住的地方看不見,可脖頸上一塊嬰孩拳頭那麽大的紅痕她總是能看到,通紅一片,仿佛皮膚底下生了火,一直在燒他。

她每每想到這一點,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雲攬月抓著燕北秦的手,希望他能感受到這份冰涼,然後醒來像往常一樣捂暖她的手,可是他沒有醒,不管她的手有多冷,他都沒有醒來。

洢水端來飯菜放在桌子上,看到自家娘娘這般模樣,也是心疼不已,勸說道:“娘娘,您多少吃點吧,奴婢特意讓膳房做了您愛吃的菜,清脆爽口,娘娘定然喜歡。”

雲攬月隨口道:“放著吧,本宮現在不餓。”

“娘娘怎會不餓啊,昨晚就沒吃多少,今日早膳也沒用,娘娘,奴婢知道您心係太子殿下沒有胃口,可是娘娘也該為腹中胎兒著想,您不餓,他也餓了。”

雲攬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其實她是真的一點都沒感覺到餓,或許是因為所有的心思都在燕北秦身上,所以她自己反倒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歎息一聲,她應了一聲,洢水便扶著她起來,在桌子邊坐下。

“娘娘,您先用,奴婢替您看著太子殿下,若是太子殿下醒了,奴婢馬上告訴娘娘。”

雲攬月嗯了一聲,便拿起筷子,隨便吃了兩口。

這幾日,她總算是明白什麽叫食不知味了,哪怕是她平日裏最喜歡吃的菜肴,放在嘴裏也嚐不出是什麽味道了。

她本以為,按照沈清敏的性子,定然等不了那麽多天,可是偏偏她出人意料,今日都第六天了,她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沈清敏變了,她早已不是她所了解的那個沈清敏了。

雲攬月沒吃幾口就吃不下了,飯菜就像是沒動過一樣,洢水歎了口氣,也是沒有辦法,隻好收拾了。

剛開門,就看到巧翠回來了,巧翠看到飯菜幾乎沒動,用眼神詢問洢水,洢水小聲說:“吃是吃了一點,不過你也看到了,隻是一點而已,你快進去,好好安慰一下娘娘吧。”

“好,我知道了。”巧翠點了點頭,便跨步進去了。

雲攬月頭也不抬,隻盯著燕北秦,沒人知道,她心中到底有多慌亂,有多著急,更沒人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勁兒,才讓自己沒有天天以淚洗麵。

她必須堅強,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有多少人等著看她哭,等著看他死,她怎麽能讓那些人如願,隻要她不同意,沒有人可以帶走他!

巧翠聲色哽咽:“娘娘,您這樣怎麽行,飯也不吃,覺也不睡,不等您去給殿下換藥回來,您自己先倒下了,那殿下怎麽辦?”

雲攬月眉頭微蹙:“我不會倒下的,他還沒好,我怎麽能倒下!”她像是在說給巧翠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娘娘,您這樣強撐著可不行啊,要不然,奴婢守在這裏,娘娘您睡會兒吧,要是殿下醒了,奴婢一定叫醒娘娘。”

“本宮不困,巧翠,你退下吧,本宮想跟太子單獨在一起。”

“可是娘娘……”

“巧翠……”雲攬月無奈歎息:“我隻是想安靜的和他在一起,你就聽我的,好不好?”說著,她終於抬眸看了她一眼,不過很快視線又回到了燕北秦身上。

“是,巧翠明白了。”

巧翠跟著雲攬月這麽長時間,對她當然是了解的,自知勸說無能,隻好先退下,或許娘娘單獨和太子爺說幾句話,太子爺就能醒來了。

燕北秦中毒有六天了,明天便是七日的限期,燕北秦到底是生是死,明日便可知曉。

一整天,燕北秦都沒有醒來,他的手很燙,像是在火燒一樣,她知道他一定很疼,可是這麽疼他還是沒醒,呼吸更是越來越弱,她怎麽可能不著急。

下午的時候,皇後來過,詢問了幾句便回去了,皇後看到這樣的太子,也是忍不住哽咽,可她也知道這不是雲攬月的錯,雲攬月比誰都想讓太子好起來,皇後勸慰了幾句,就回去了,一路哭回了鳳臨宮,皇帝見了也是不免動容。

皇帝雖然醒了,可是人還是沒有精神,暫且不能上朝,折子就都送到了鳳臨宮,皇帝在榻上批閱,太子的情況,皇後也是避重就輕,皇帝除了安慰,也是什麽都做不了。

聞人墨這幾日住在雲府,不過皇帝給了他一塊臨時令牌,有了這個令牌,他可以隨時進宮,當然,晚上就不行了。

趁著天還沒黑,聞人墨進宮看望雲攬月,見她愈發憔悴,皺眉喝道:“你是怎麽回事?不知道現在整個東宮都靠你一個人撐著嗎?你怎麽能讓自己如此虛弱,這般虛弱的你,到了沈清敏跟前,你能做點什麽!”

雲攬月扭頭看了看聞人墨,答非所問:“他今天沒有醒來過,你說他會不會,永遠不會醒了?”

聞人墨眯了眯眼睛,示意巧翠等人退下,等屋子裏隻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他歎息一聲,勸慰道:“你怎麽會這麽想?你忘了嗎?你是鬼聖,你不想讓他死,地府之中有誰敢帶走他?”

雲攬月苦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懂,你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什麽?”

“當初我離開地府,是和閻王有交易的,他給我機會來到人間,若是我能找到真愛,他就放了我,若是我不能和自己所愛相知相守,那就得回到地府,做他的帝妃,所以,我怕,聞人墨,你可知道,我有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