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貴妃哼了一聲，聲色有些委屈：“臣妾知道，臣妾年紀大了，皇上不喜歡臣妾了，瑞妃年輕漂亮，皇上自然喜歡的很，可是臣妾就是不高興，憑什麽她瑞妃就能得寵，臣妾就得忍受無數個漫漫長夜，皇上，您可想過臣妾的委屈？臣妾想著，若是沒了瑞妃，皇上會不會將視線放在臣妾身上，哪怕是因為得知是臣妾下的手也無所謂。”

皇後心中咯噔一聲，裘貴妃果然是有備而來，她將自己的姿態放得這般低，完全演繹了一個不受寵的女人因為嫉妒才要謀害後宮妃子，在皇上看來，這都是因為太愛他了才會如此，也證明了裘貴妃是真的在乎他。

皇帝對女人一向心軟，尤其是裘貴妃，當初他是如何寵著裘貴妃的，她不是不知道，沒想到這女人這一次是真的豁出去了，要不然她是斷然說不出這些話來的。

皇帝聽了裘貴妃的話果然於心不忍，說到底，裘貴妃也是因為太愛他了才會犯下如此大錯，這讓他想到了很多年前。

那個時候裘貴妃還是不是貴妃，她的真性情總是非常吸引他，他對她的寵愛是眾所周知，後來他有了新寵，本也不過是寵幸了新進宮的美人，他心裏還是有她的，可是她卻不這麽認為，甚至覺得這是一種背叛，隻因為他連著去了那女人宮中兩次。

後來，那個美人死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她也承認的確是她派人殺的，他當時氣極，一來是氣她不把人命當回事，二來是氣她竟然就這樣說出來了，人證物證俱在，她又承認了，叫他如何護著她。

沒錯，那個時候他就想著如何護著她，以至於後來的每一次他都想著如何護著她，因為她實在是太過敢作敢當了，有的時候，他甚至希望她打死不要承認，他倒是會輕鬆一些。

後來她說，她就是這樣啊，她一輩子都改不了這個性格，看到他寵愛別人會吃醋，看到他對別人的女人上心會忍不住要去除掉那個女人，正是因為這番話，他不知道有多感動，因為那是一顆愛他的心，他一直知道，他就是她的一切，所以她才會如此不顧一切！

這樣一個愛他如命的女人，叫他如何狠心去處置她，這些年來，她做的錯事還少嗎？可是哪一次他不是原諒她了？他知道，正是因為每一次他都如此輕易的放過她，才讓她的膽子越來越大，才會害了那麽多人，事實上，那些人都是被他殺害的。

他還記得，她剛進宮的時候，也是個非常天真，且對自己身邊的人很好的女子，她喜歡有什麽說什麽，在她的宮殿甚至不需要奴才們下跪，她也從來不自稱本宮，他總覺得這丫頭就是透著一股子仙氣，她不該屬於這心機深重的後宮，可為了他，她來了。

所以他應該更加珍惜這個女人，好好的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這麽多年，他做到了，可是卻因此傷害了太多無辜的女人，那些女人或許也有深愛著他的，或許大多都是愛他的權勢，可畢竟都是他的女人，他也會心疼，也會傷心，可她何曾在意過他的感受？

皇帝歎息一聲，說道：“貴妃，朕自問這些年來對你不薄，每次你犯了錯，朕都選擇原諒你，可是這一次，你真的太讓朕失望了？”

裘貴妃頓時傷心，不可置信的看著皇帝：“皇上，臣妾……都是為了您啊。”

“是，朕承認，你都是為了朕，可是朕不是你傷害別人的借口，尤其是這一次，你手段卑劣，竟然想用別人的性命來誣陷瑞妃，且是在朕與皇後都不在的情況下，瑞妃受了委屈，朕總不能當做沒看見吧。”

裘貴妃嗤笑一聲，自嘲道：“果然，在皇上心中，臣妾已經沒有瑞妃重要了，瑞妃是如此的年輕漂亮，臣妾年老色衰，理應退位讓賢了，那麽皇上想要如何處置？是降臣妾的位份，還是要將臣妾逐出宮去？皇上，臣妾給你個意見，反正臣妾在宮中也是害人，出去也是害人，不如皇上直接賜死臣妾，臣妾也算是解脫了。”

“你！”

裘貴妃盯著皇帝，一字一句的說道：“皇上曾經說過，要給臣妾一世周全，皇上曾經許諾過，會給臣妾一生幸福，皇上還承諾過，此生不會辜負臣妾，可是皇上做到哪一點了？您哪一點都沒做到，臣妾會有今日，都是拜皇上所賜，您知道嗎？”

“放肆！”

“放肆？”裘貴妃笑了：“臣妾今日就放肆了怎麽了？皇上不是要降罪嗎？盡管殺了臣妾，臣妾什麽都不怕。”

皇帝有些下不來台，沉聲說道：“待朕詢問清楚，自然會給瑞妃一個交代。”言罷，他看向雲攬月：“太子妃在信中說過，殺害宮女綠瑩的凶手還在你的手上，是不是如此？”

“是的，父皇。”

裘貴妃一聽，頓時眯起眸子：“靜蘭還活著？”她嗤笑一聲說道：“太子妃還真是有本事，本宮還真以為靜蘭已經死了，原來這不過是你給本宮下的套而已！”

“貴妃娘娘總是讓攬月為難，攬月也沒有辦法，隻好想點別的辦法讓娘娘說真話了。”

“什麽真話假話，本宮從來都是敢作敢當，不說不過是不想跟你說罷了，這世上除了皇上，本宮誰也沒放在眼裏。”

皇帝心中一動，不過還是讓人將靜蘭帶了上來，靜蘭早就沒了堅持，將裘貴妃安排她殺了綠瑩，然後再趁審問的差不多的時候將所有的罪行都推到瑞妃身上，從頭到尾沒有一絲遺漏，這也更彰顯了裘貴妃的心狠手辣。

皇後沉聲道：“如此說來，綠瑩也是貴妃的人，靜蘭也是貴妃的人，貴妃將自己的人安排到了瑞妃宮中，這又是有何用意？本宮如今想來也是瘮的慌，這鳳臨宮，不會也有貴妃的人吧。”

裘貴妃眯了眯眼睛，千算萬算，她沒算到皇後這招落井下石，原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誣陷瑞妃這件事情上，皇後偏偏要將他們引到宮中眼線這層麵上，無非就是為了讓皇帝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