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攬月哭了,為那個不曾見過麵的梅貴妃哭了:“當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七七,這件事情其實你不知道好,要不然以你的性子,往後如何麵對惠兒?”

“我已經無法麵對了!”雲攬月轉身看著他:“燕北秦,你可以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可是我不能,以後我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看著惠兒衝著我笑靨如花的叫我皇嫂了,以後我再也不能輕輕鬆鬆的看著她笑了,你告訴我,母後是怎麽做到的?她到底是怎麽做到殺害自己視為妹妹的梅貴妃之後,又將她的女兒養在身邊?這些年她對惠兒好,有多少真心實意,又有多少虛情假意!”

“七七,不要這麽說母後,她也很痛苦!”

“痛苦?”雲攬月索性起身,坐在床上無力的看著他:“如果痛苦,為什麽當初要這麽做?她能下得了手,就說明她不痛苦,那是她想要的結局,她得到了,有什麽好痛苦的,裝!”

“雲攬月!”

她身子一顫,呆滯的看著燕北秦,印象之中,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連名帶姓的吼她,她是真的生氣了,因為她說了他的母親。

燕北秦也坐起來,無力的撐著自己的額頭,捏了捏眉心之後與她對視,歎息說道:“這件事情很複雜,母後有錯,但她也是一時糊塗。”

雲攬月嗤笑一聲:“好一個一時糊塗,她的一時糊塗害死了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梅貴妃不是母後害死的,其實也不能算是裘貴妃害死的,七七,如果你想知道真相,首先要冷靜下來,要不然我不會說的,盡管你誤解母後,我也不會告訴你,因為那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

雲攬月有些懵了,好一會兒她才冷靜下來:“好,我不說話,就聽你說。”

燕北秦知道再瞞下去的話,怕是這女人會怨他一輩子,索性就將此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當年梅貴妃進宮的時候就是個不懂事的少女,因為皇上對她寵溺有加,她就非常喜歡皇上,可是皇上畢竟是後宮佳麗三千,總歸會有去別宮的時候,尤其是梅貴妃有孕在身的時候,著實忽略了梅貴妃。

皇後和裘貴妃一方麵對梅貴妃寵溺似乎已經成了她們的習慣,另一方麵自然也是心裏嫉妒,加上皇上對梅貴妃是真的喜歡,等她生下孩子,肯定又是獨占聖寵。

淑妃在梅園埋了麝香的事情她們都知道,可是誰都沒有說出來,兩人竟然不約而同的帶著梅貴妃去梅園轉轉,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二人雖然互相不屑,卻又模切的互相合作。

她們沒想過要殺了梅貴妃的,她們隻是想讓梅貴妃流產,甚至以後都不能有身孕,這樣一來,皇上對她的寵愛自然會少一些,她們還是好姐妹,她們還會護著她,保她一輩子榮華富貴。

可是出乎她們預料的是,梅貴妃的孩子異常健康,去了梅園好幾次都不落胎,倒是梅貴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兩人頓時都後悔了,畢竟那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梅兒,她們都不忍心了。

所以有那麽一段時間,皇後和裘貴妃都不允許梅貴妃去梅園,之後她的身子也有所好轉,但是之前畢竟去了梅園那麽多次,梅貴妃的身子總歸是有所損壞的,後宮險惡,梅貴妃是善良單純沒錯,但她也不是傻,最親密的兩個姐姐麵對她的時候總是產生愧疚的神情,聯想到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也對兩人產生了懷疑。

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了,她當著她們的麵兒詢問她們是不是想害她,皇後和裘貴妃都承認了,梅貴妃為此哭了好久,之後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待見皇上,也不待見任何人。

皇上對梅貴妃是什麽都能包容,就算她總是衝他發脾氣,皇上都笑嘻嘻的忍了下去,皇後和裘貴妃也沒臉再麵對梅貴妃,但是為了讓皇上不起疑,兩人還是悉心照顧梅貴妃。

誰也想不到的是,梅貴妃竟然自己不想要那個孩子了,也不想活下去了,或許她是為了一時之氣,或許她是為了讓兩位姐姐心願達成,誰也不知道那個年輕氣盛的女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皇後阻攔,裘貴妃也阻攔,兩人在她麵前哭過求過,可她就是不願意好好對待自己。

孩子快要臨產的時候,梅貴妃還是往梅園跑,裘貴妃知道之後,衝到梅園想將她拽回來,可是梅貴妃倔強,兩人因此產生了爭執,也就是那一次,梅貴妃動了胎氣,孩子早產了。

許是當時梅貴妃哭的太厲害,胎位不正,怎麽也沒有辦法讓她順利產下孩子,皇帝大怒,當場怒打裘貴妃,皇後當時沒有說話,默認所有的過錯都在裘貴妃身上。

裘貴妃當時自己也非常自責,對於皇帝的指責全數攬了下來,像是在懲罰自己一樣。

後來,梅貴妃生下皇女,皇帝為她取名燕北惠,剛知道這名字,梅貴妃就咽了氣,咽氣的時候,她緊緊的抓著燕北惠的手,那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

接下來的事情,雲攬月也都知道了,皇上自然不願意將燕北惠交給梅貴妃撫養,加上皇後抱著燕北惠就不肯鬆手,惠兒也就過繼給皇後了。

這些年,皇後之所以會惠兒這麽好,不是因為演戲給皇帝看,而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她覺得愧疚,越是愧疚,她就對燕北惠更好,恨不得將這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她的麵前,由此來救贖自己犯過的錯。

梅貴妃的死和皇後裘貴妃都脫不了幹係,但是她們都及時改正,想要好好保護梅貴妃和孩子,是梅貴妃自己想不通,主動把自己往鬼門關送。

雲攬月聽完這些,心裏很不是滋味,皇後有錯,裘貴妃也有錯,可是她們都是一時糊塗,是,也隻有用一時糊塗這四個字才能形容這件事情。

到了這會兒,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是該替燕北惠打抱不平,還是和燕北秦一樣,選擇永遠隱瞞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