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攬月得知皇帝本可以活到八十高壽，心中難免不好受，的確是因為她嗎？因為她認識紅鸞，所以兜兜轉轉，紅鸞才會進宮？

紅鸞進宮她並不知曉，紅鸞甚至不知道她也在宮裏，可是冥冥之中，的確是因為她的出現，才會讓有些事情發生改變，如果沒有她，或許燕北榮不會那麽快跟燕北秦撕破臉，劉衛祥也不會那麽快就失去皇帝的信任，那紅鸞就不一定會進宮了。

“你很了解我的，對不對？”

閻王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他，擰眉看著她。

“你知道的，我不是什麽好人，我不會為了別人去犧牲自己的幸福，更何況就算我現在馬上離開，一切也都無濟於事了，皇帝的身子已經出了問題，這片大陸的情勢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我走了就會改變了嗎？你也知道不會的吧。”

“你真的不肯走？”

“沒錯，我孟婆湯都喝了，怎麽可能還會走，如果要走，這孟婆湯我該到了地府再喝。”雲攬月看向閻王，輕笑了聲：“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包容我，縱容我，那就一直這麽縱容下去吧，像哥哥一樣。”

雲攬月的話讓他瞬間渾身僵硬，曾幾何時，她也這麽跟他說過：“閻帝，你對玄兒真好，就像哥哥一樣。”

那個時候他就想跟她說，他並不想當她的哥哥，可是他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到了今日今日，同樣的話語，他該開口嗎？

雲攬月笑著低下頭：“我知道你並不想當我的哥哥，可是我隻把你當成是哥哥。”

閻王苦澀一笑，原來現在已經不需要他開口了。

她很聰明，什麽都知道，之前也該是看出來了，所以才會跟他這樣說，他幫了她很多，可是他不需要回報，從來都不需要，所以他該灑脫一點的。

雲攬月看向閻王，這個男人是給她機會重生的人，要不是因為他，就不會有現在的她，她該感恩，就算是聽從他的話嫁給他也不過分，可是她不能這麽做，她說不清楚是什麽願意不允許她這麽做，總之，和閻王在一起這麽久，她從來沒有一次動心過，可跟燕北秦在一起，她時時刻刻都在動心。

閻王還不了解她嘛，既然說了不回去，那是肯定不會回去的，罷了罷了，如果她在這裏是開心的，那他就再忍忍吧，這也是為什麽他當初一定要讓她在別人身上重生的原因，身子是別人的，就算她跟別人如何了，他也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他相信這個女人遲早有一天會回到他的身邊的，那個時候不用他來請，她自己會回來。

雲攬月並不知道閻王心裏是怎麽想的，看到閻王無奈的歎息了聲，她就知道這個男人為了她再一次妥協了。

“謝謝。”無緣無故一聲謝謝，閻王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你要留下，本尊不阻攔你，但是一切後果都由你自己來承擔，該說的本尊都已經說了，該警告的本尊也都警告了，這具身體已經是個死人，所以你的結局是什麽樣的，本尊不可能知道，一切都隻能靠你自己，你該了解，危險正在一步步的逼近你。”

“我知道，多謝你的提醒。”

“玄兒，你再考慮考慮，真的不跟本尊回去？你留在他身邊，隻有危險和痛苦。”

“隻有危險，我不覺得痛苦。”雲攬月朝他咧嘴一笑：“不管我是什麽樣的結局，我都認了，隻要跟他在一起，我就覺得非常快樂，人活著快樂就夠了，這話還是你跟我說的。”

閻王想到了那個時候，這個女人剛醒過來的時候什麽都不記得了，她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整天渾渾噩噩在地府中遊蕩，跟誰也不說話，沒頭沒腦的胡亂衝撞，不知道在尋找什麽，她一直在找，明明什麽都不記得了，還在找著什麽。

其實他知道她在找什麽，可是她要找的東西早就不存在了，她沒有記憶，這對他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吧，當時他心裏是這麽想的，他很耐心的一樣一樣的教給她，開導她，其中就有這句話，人或者快樂就夠了。

他還記得，當時她是這麽回答他的，她說她已經不是人了，她死了，變成了鬼，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後來什麽都沒有解釋，原本以為她會一直這樣繼續下去，沒想到她自己想通了，慢慢習慣了自己的身份，習慣了所有的一切，以前那些事情，她也沒有那麽糾結了。

他有一段時間很不明白為什麽她會有那麽大的改變，後來才知道，原來她會覺得自己過得太痛苦了，所以去跟孟婆要了一碗孟婆湯喝。

她該是不記得了吧，她喝的第一口孟婆湯，其實是她自己去討要來的。

喝了那麽多次孟婆湯，雲攬月都已經沒什麽反應了，該記得的她一樣都沒有忘記，她自己也知道，孟婆湯對她越來越沒有效果了，可終究為什麽會沒效果，所謂的效果又隱藏著什麽的秘密，她想遲早會有一天她會知道的吧。

“你不是說忙嗎？怎麽還不走？”

“你希望本尊快點走嗎？”

“我可沒有這麽說，是你自己說的，地府的事情很多，你是為了我才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找我，為的就是讓我喝下孟婆湯，現在我已經喝下了，你也該放心了，為什麽還不趕緊回去？萬一你不在，地府亂套了怎麽辦？”

“如果本尊的地府這麽容易就亂套了，那本尊未免也太沒用了，盡管放心，你的家亂不了。”閻王故意說地府是她的家，為的就是提醒她自己的身份。

雲攬月豈能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嬉笑著沒有接話，她早就說過了，閻王就喜歡說些讓別人自己去猜的話，基本上每次聽到類似的話，她就當做自己什麽都沒聽明白。

閻王擰眉，張口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說出口：“本尊回了，你好自為之吧。”

雲攬月起身，目送他消失在房間裏，允軒還很奇怪，張望著屋子，似乎在尋找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