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周子承心有多痛,可能跟當初燕北璃身上受的那一箭差不多吧,痛是肯定的,可除了痛之外就隻剩下麻木了,這是一個讓他震驚的答案,可又算是一個在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看到周子承如此反應,林伊人又是心疼又是心痛,到底燕北璃身上有什麽魔力,竟能讓大王如此為她,這樣的大王何曾出現過,她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麽一天,她愛著的這個男人會因為女人而難過,可惜那個幸運的女人不是她,可恨那個幸運的女人搶走了她迫切想要的……這男人的心!

林伊人跪行到周子承的腳邊,卑微的拽著他的衣袍:“大王,妾身求您了,妾身求求您了,不要再對燕北璃抱有希望了,她不值得您這樣對她,真的不值得,您看看妾身,妾身就在您身邊啊,不管您要什麽,妾身都可以給您!”

周子承厭惡的看向腳邊的女人,可有那麽一瞬間卻又茫然了,他如此厭惡林伊人,不管這個女人做什麽他都不會心動,那麽燕北璃對他呢?是不是也像他對林伊人一樣?

原來真的是有報應的,他一直將人命視如草芥,對女人更是視作玩物一般,想寵就寵,想殺就殺,他以為他這輩子就是這般度日了,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需要有感情,可燕北璃是個意外,這個女人成功奪走了他的心之後,卻又將他的心放在地上隨意踩踏,絲毫沒有珍惜的意思,就如同當初他對待她一般。

如果燕北璃是在報複他,那麽她成功了,可他就怕這女人根本就不是在報複,她隻是單純的不愛他,對他半點感情都沒有,這才是他真正害怕的地方。

原來愛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原來愛上一個女人是不管那個女人對你做了多過分的事情,你總能找到合理的借口去原諒她。

林伊人看不懂他現在是什麽想法,急聲說道:“大王您醒醒吧,燕北璃根本就不愛您啊,她算什麽啊,她就是大燕的公主而已,南孟和大燕素來不和,遲早是要開戰的,到時候燕北璃必死無疑!”

“不準你詛咒璃兒!”周子承一腳踢開了林伊人:“誰也不準碰她,林伊人,這是寡人最後一次留你性命,若是你再敢對璃兒做些什麽,寡人定將你剁碎了喂狗!”

“為什麽!”林伊人淚流滿麵:“為什麽妾身這麽愛您,您卻連看也不願意多看妾身一眼,為什麽燕北璃一點都不愛您,您卻對她這麽好,她寧願死也不願意伺候大王,難道大王還不明白她的決心嗎?”

周子承不願跟林伊人多做解釋,他也從來沒有和她談心的興致,眯眼喝道:“罪婦林氏,身為王後卻行凶謀害蕁王後,心狠手辣毫無德行,宣寡人旨意,即日起禁足燕雀殿,罰俸三年,沒有寡人的命令,林氏不得出燕雀殿半步,若不然殺無赦!”

林伊人渾身癱軟,哽咽控訴:“大王為什麽要這般對待妾身,妾身隻是幫了燕北璃而已,妾身沒有派人推她,是她自己跳到池塘裏去的,妾身什麽都沒有做啊大王!”

周子承聲色冷硬的瞥了她一眼:“寡人知道你什麽都沒有做,但這件事情總要有個人來承擔,寡人總不能說是蕁王後自己要去尋死,那別人會怎麽看她?為了蕁王後的聲譽,隻好委屈你了,寡人不愛你,卻還給你王後的榮耀,你理應知恩圖報,不是嗎?”

林伊人苦澀一笑,好一個知恩圖報,如果她是燕北璃,大王恐怕就不忍心這般對她了吧。

周子承並未在燕雀殿多待,可是出了燕雀殿之後,他突然不知道該去哪裏才好了。

燕北璃還未進宮之前,他是何等的胡鬧不僅南孟上下皆知,就連大燕以及別國都是有所耳聞的,他以前從來不想這些無用的東西,想如何就如何,想在哪兒就在哪兒,可自從燕北惠來了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在見到她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就有了些許的悸動。

正是因為那一絲一毫的悸動,他才會拚了命的向自己證明,他對燕北璃根本就沒有感覺,所以他故意找茬,故意給她難堪,故意讓她受罪。

每一次他都後悔了,可每一次後悔他就會更加嚴厲的提醒自己,燕北璃是大燕的公主,她不是你可以愛的女人,他不止一次的希望燕北璃不是大燕的公主,哪怕她隻是南孟一戶普通百姓家的女兒也好啊,那他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寵愛她,關心她,可是國仇家恨,他身上實在是背負的太多太多,燕北璃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個犧牲者,他別無選擇。

時至今日,所有的一切惡果都是他咎由自取,燕北璃恨他,這點他一直知道,可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為了離開他寧願殺了自己,這是何等的決心?

他敢保證,若不是秋葉回來的及時,燕北璃這個女人從此就不存在了,周子承抬手捏了捏眉心,璃兒啊璃兒,你到底讓寡人拿你怎麽辦才好?

全明小心翼翼的詢問一聲:“大王,是回書房還是?”總也不能一直站在燕雀殿門口吧,這次大王將林王後禁足在燕雀殿,還罰俸三年,丞相大人一定會過問,大王理應想想該如何應對才是。

周子承長歎一聲:“全明,你老實告訴寡人,寡人對蕁王後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如果是別人,是不是也會和她一樣痛恨寡人?”

全明心中一動,仔細回話:“大王,奴才不懂男女間的****,但是奴才以為,就算是再冰寒的心都能焐熱,蕁王後也不例外。”

“不,她是例外。”周子承幾乎肯定的說:“有心的人才能把新焐熱了,她說過的,她的心早就已經支離破碎再也無法拚湊,這就是在告訴寡人,不用白費功夫了,不管寡人做什麽,她都不會原諒寡人的。”

“這……”全明沒有話說了,實在也想不出還能怎樣安慰他的主子。

周子承自嘲一笑:“算了,去書房吧,想必她並不願見到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