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師。”

這大半夜的,麵對夏憲這種說是來作客,結果不答應好好睡覺,趴在床尾還突然拿手圈過路人大腿,又不忘出聲提醒的迷惑行為,邱明覺得很好笑。

“寶貝,幹什麽?”

夏憲言行一致,衝他發笑:“就,你大腿給我抱會唄?”

心知這人平時不讓接送,無事也不主動登門,今天卻麻煩朋友把夏彎彎孩子接過去照顧還來找自個,一定是有事來著。邱明倒也不介意,就順勢在床邊坐下來,把剛洗完澡擦頭發的毛巾丟給夏憲頭上蓋著:“說吧寶貝,大半夜的,你又怎麽了?”

夏憲把毛巾扒拉下來,坐起身隨隨便便地拿著給他頭上擦兩下,然後便用一種半是邀功,半是找話說的語氣道:“我跟你說啊邱老師,今天采訪完,老野哥哥找我說話了。”

邱明握住他手,示意他別在這跟自己瞎敷衍糊弄。

“雖然但是,都認識這麽多年了,他跟你說話這也不稀奇吧?”

“問題是他找我說的都是徐海哥,”夏憲愁道:“說他人不出現,然後之前也演得不好,可能心情不太行。”

邱明回憶了下最近那場6進3的錄製現場,還有徐海的表現,確實是沒什麽新意也沒什麽花火,不管他本人還是樂隊都似乎沒太多表演的欲望。

他道:“是。而且他跟你是兩個極端,你是不想玩了你就把最後一場演得漂漂亮亮的,他是臉上就寫著態度挺好,但演的是不想玩了。”

夏憲想想,又問:“你覺得他怪麽?”

“是有點。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對一切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我關注音樂本身,尊重他的選擇,也不會幹涉。”

這就很邱明了,夏憲點頭,道:“但我其實還挺擔心的,尤其是今天老野哥哥跟我說那些話了之後。”

說完,夏憲就把張野今天說的話都跟邱明也說了。

邱明想想,道:“你這是讓我跟你這分析案情呢,還是怎麽說?”

“呿!”

“寶貝兒,”邱明語重心長地勸他:“你是連撒嬌都不會麽?”

也就想免費嫖個狗頭軍師的夏憲白眼他,摟著他脖子,心不甘情不願地蹭過去,特別敷衍地親他一下:“你說不說?”

這撒嬌也就勉強地及格,太不走心了,邱明遺憾道:“不太行,我看你還是留下吧,來都來了,今晚咱們還是睡一個。”

瞧瞧,全世界就數他最牛逼,精蟲上腦還理直氣壯的。夏憲隨口道:“行啊,但我要先看看你表現再說。”

邱明笑道:“那我這麽說吧,首先那賬號後麵是誰,明著可以發個律師函問問,背後找人查查也行。但問題是,帳號後麵那個人,也真不一定就是你們都不喜歡的那個,因為要換了是我或者什麽稍微有點腦子的人,肯定找別人的號,或者直接買一個,要找證據把這事兒跟人家聯係起來,得花點時間費點功夫了。”

夏憲點頭:“對。”

“然後就是徐海那,他現在回你消息了麽?”

夏憲看了一夜手機,現在也在看:“完全沒有。”

邱明沉思。

他的表情有點過於嚴肅,而看見他這麽一本正經地在想,夏憲都有點慌了。

“我手機哪呢?”

邱明問了這一句,夏憲便轉過身去床頭給他把手機拿過來,遞進手裏。

看他點開微信發了條消息,夏憲便問:“幹什麽呢?”

“三點半,是有點晚了。不過你還是現在就發個消息問問他隊友,他人去哪兒了吧?張野那人是過於講究了,而且徐海那樣,他估計琢磨著為人家的臉麵也不多問,所以才讓你問來著,”邱明道:“我這頭讓周一樂也找人看看,他之前有沒有給節目組留現在的住址什麽的。你樂隊那頭要是明天沒大事,幹脆一早你就直接上門,他家,他排練室,找不到人就找更多的人去找,要是都找不著,就報警。”

夏憲真的緊張了起來,抓著他胳膊:“怎麽說?”

“我不知道,但一個人是不會憑空地想消失,也不搭理任何人的,”邱明道:“有的人獨處是好事,容易想清楚很多以前他不清楚的,但也有的人很不適合獨處,因為他容易陷進去,得有人拉著他不犯傻。”

他這麽一說,夏憲看他的表情,知道他說的不止是徐海,可能也是自個。

就照著邱明說的,先發了個消息給跟徐海同樂隊的老白和浩哥,但夏憲也沒忘記問他:“這都是邱老師寶貴的人生經驗麽?”

邱明笑著看他故作輕鬆地說著這話,人卻直接靠過來,再度把自己摟住了。

“憲兒啊。”

他摸著夏憲的頭發,夏憲也把他摟緊。

“你害怕嗎?”

“當然,可以說是很怕了。”

夏憲是在說笑,但他不說的邱明也都懂,夏憲也懂他會懂。

那所謂的結束,對本人來說,不過是一了百了,再也不必關心其餘事了。但因為從前那個夏令所選擇的,今日夏憲更怕的是,看見有另一個熟悉的人,做同樣的選擇。

“我跟他們不一樣的。因為我一直覺得生活這玩意,大部分時間沒什麽意義和味道,但水也沒有味道不是麽?我們還不是總得要喝。”

他輕輕地吻夏憲的額頭,臉頰和頸側,夏憲都由他,隨口道:“沒味道還行,下次你可以直接就這事寫一首新歌。”

“寫啊,”邱明笑道:“寫完就給你唱好了。”

夏憲樂了:“行啊,就這麽辦,但我一分錢不給,我就白嫖那種。”

都不用他特意說,邱明早知道跟要錢他一定沒有,就又笑問:“那我今天表現好麽?”

還挺好的,但夏憲(假裝)遺憾:“一般般,也就剛好及格。”

及格就是OK了,這事兒真不必滿分,邱明就繼續笑著,把他不安分不好好說話的嘴吻住。

這本來應該是個寧靜的夜晚,就算有點波瀾,也有身旁一點體溫抵過不安。但也許是因某些心事不能完全解決,夏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睡得並不安穩,那夢境也亂。

記不清楚是夢了什麽,因為聽到枕邊手機微弱震動和光的時候,他立刻就驚醒了,那些夢境也就殘留著點灰燼,意義不明。

夏憲把眼睛張開一點縫,摸索了下手機,然後發現身旁的邱明也因為這點動靜醒了。

“不好意思,忘了關了。”

邱明睡覺挺淺的,比他淺很多,但此刻也無所謂,伸手幫他把夜燈扭開一點:“怎麽了?”

打著嗬欠坐起身來,夏憲看了下手機,並不是想象中的,徐海或者他樂隊的人回複了什麽消息,而是一條無關痛癢的,關於小學生課外培訓的推送廣告。

他忍不住給邱明看,然後道:“靠啊,什麽人會大半夜發這個?有病!”

又惆悵道:“現在我都是這些騙錢機構的目標客戶了?”

大數據時代,人人無所遁形,邱明道:“難道你不是麽?”

也是,但好在家裏那個人民幣粉碎機的課外娛樂活動,靠自己人都能安排得滿滿當當,比如今天去吳辛那玩兒鍵盤,一節課立省幾大百,夏憲無奈又好笑地將夜燈關掉,道:“是是是,您睡您睡。”

邱明闔上眼,但是片刻後就發覺,旁邊的夏憲雖然關掉手機的亮光,但沒有躺下繼續睡。

他便也就再睜開眼,在黑暗裏問夏憲:“怎麽?”

“睡不著了有點,”夏憲又想起睡前的那些心事,還想起邱明的一些習慣,便老實道:“要不然我還是出去坐會吧,等天亮了我就出門了,你睡你的。”

他要動,但邱明憑直覺拉住了他手。

“嗯?”

“睡不著就躺著休息唄,”邱明道:“反正現在天亮得早,明天早上問到他在哪,我送你過去。”

“這麽好啊?”

當然了,邱明吻了下夏憲的手,感知夏憲又再度躺下,把自己的腰摟住。

他仍給予一些勸慰,道:“沒事的,我們都在這。”

聽見這說話,夏憲挨近他,柔軟的頭毛抵住他下巴。

邱明也回抱住夏憲,感覺自己像是在擁著全世界他最喜歡也最喜歡他的小狗,略麻煩,但真的很快樂。

作者有話說:

有什麽對讀者說的嗎?

我先說,祝我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