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大家都在忙,尤其是崔三手,自從知道自己的任務艱巨後,天天就盯著下三層的門市建築圖紙琢磨。他還從家裏拿來了畫板,偶爾會拿起鉛筆畫幾下,韓銳注意過,崔三手畫的是效果草圖。

林成功也在忙,他沒事的時候,自然就是在工地裏幫著幹活,三個女人加上葉雪三這個男人就圍著他團團轉。可是林成功明顯最近不太正常,他幹活幹累的時候,會一個人坐在沙堆上呆,連岑小愛這心粗的姑娘都注意到了,想問問林成功怎麽了,卻被唐甜拉住。唐甜知道,有一些事情必須林成功自己去想去做,任何人都幫不上忙。

韓銳總是會愁眉不展,遠遠地看著林成功,他比工地裏的任何人都更加明白擎天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而林家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家族。

該來的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下午三點,林成功剛剛休息了一會兒,還喝了一口唐甜遞來的水。這時,在工地門口緩緩地駛來了一輛黑色林肯加長轎車,然後司機下車走進工地,四處看看,找到林成功後立刻大步走過來。

“大少爺!”司機向林成功行個禮。

“別客氣,三叔。”林成功沒有意外,把水遞回給唐甜,淡淡地說道。

這個三叔並不是林成功的親叔,而是林振邦一個多年的兄弟,始終給林振邦當司機。而且林成功還知道,這位三叔據說手底下有功夫的,跟在林振邦身邊,還能起到保鏢的作用。

“老爺讓我接你回家。”

“好。”

林成功對於三叔的話,隻是點點頭,然後拿起一條毛巾,把自己頭臉上的汗仔仔細細地擦幹。三叔側過身子,他始終彎著腰,在林家這麽多年。他早就習慣這種腐朽的家族陳規。

林成功站起身,麵無表情走出工地大門,臨上車前,他回過頭,看到大家也都送出門口,目光還無比焦急。尤其是唐甜,使勁咬著自己的下唇,她心裏已經七上八下,不知道林成功這一走還會不會再回來。

林肯車遠遠而去。卷起一路塵煙。也帶走了很多人地一顆

回到闊別已久地家。林成功從下車這一刻就心生感慨。無論如何。自己地身體裏流著林家地血。是這個家族唯一地男性子嗣。該麵對地時候也就必須要挺起胸膛。一輛觀景車遠遠地開來。開車地居然是衛慕容。林成功長長地吸了口氣。讓自己地情緒盡量放鬆下來。然後坐到衛慕容身邊。

“哇。衛大總裁當司機啊?”林成功還有心開玩笑。

“伯母讓我來接你。”衛慕容也鬱悶。她越來越感到邢逢春很多時候是故意針對她。

“哦。我老媽還是很疼我啊!”林成功笑容滿麵。

兩個人開著車駛進宅子。沿著白石甬路來到那棟象征著無限財富地金色別墅下麵。林成功坦然下車。和衛慕容一前一後走進別墅。

別墅的一樓大廳裏。氣氛肅殺,林振邦邢逢春夫妻二人坐在正位的沙上,其他一些家族成員有坐有站,主要也是看輩份,像邢破冬因為是邢逢春的弟弟,所以坐在離邢逢春最近的沙上。

看到林成功進來了,邢破冬還翹起二郎腿。

“成功,最近你好像瘦了。”邢破冬第一個說話,聽起來好像是關心。其實是在顯擺自己和家族主人的親密關係。

林成功根本沒理他,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到林振邦麵前,然後行禮問好。

“爸,媽。”

衛慕容站在林成功身後,跟著林成功一起行禮。

邢逢春的眼睛裏泛起一絲溫情,站起身走過來輕輕地撫摸林成功的頭。

“兒子,你真瘦了,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啊?你身體要緊啊!”

“媽。我沒事。”林成功笑著搖搖頭。

“喂喂喂。你們趕緊讓後廚給成功做點魚翅燕窩什麽地,快點啊。這麽不會做事……”邢破冬又來能耐了,大聲地命令客廳裏的傭人。

“伯母,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成功。”衛慕容聲音很小,向邢逢春道歉。

“哼,你?指望你,我們成功還有命嗎?”邢逢春狠狠地白了衛慕容一眼,話裏也夾槍帶棒的。

“逢春,慕容有工作,家裏有傭人,不要什麽都靠她做。”林振邦也說話了,他皺起眉責怪老妻。

“是啊,你就知道這個丫頭,心裏什麽時候有過咱們兒子?”邢逢春對丈夫地話很不滿意。

“咱們兒子?”林振邦老臉突然冰冷下來,目光像刀子一樣投在林成功臉上,“他逍遙自在得很呐,從小到大,他做好過什麽?我給過他多少次機會,他哪一次讓我滿意過?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膽子也越來越大,居然還敢私自和別的女人結婚,無法無天了。”

林成功聽到老爸無情的批語,笑容不由得僵了僵,不過邢逢春可是蠻不在乎,還把林成功的頭摟在自己懷裏。

“我不管,反正他是我兒子,什麽時候他都是我兒子。”

“慈母多敗兒。”林振邦被邢逢春氣壞了,狠狠地用手杖擊了一下地板。

“大姐,姐夫,你們兩個別吵了,都是家裏的事,說開了就好了。姐夫身體不好,不要動氣嘛!”邢破冬真是無縫不鑽的馬屁蟲。

“是啊是啊,你們別吵了。”

“沒什麽事的,家合萬事興嘛!”

“對對,大家都消消氣。”

大廳裏其他的族成員也都紛紛勸解,林振邦這才神情稍霽,不過卻偏過臉不說話了。邢破冬這時站起身,也來到林成功麵前,十分痛心地看著林成功。

“成功啊,回家吧!給姐夫認個錯,別像小孩子一樣不懂事,外麵的那個女人趕緊踢了她,隻要你願意悔改以後好好聽姐夫話,我想姐夫不會再怪你地。”

“和你有關係嗎?”林成功突然冷漠地質問邢破冬。

“啊?”邢破冬頓時愣住。

“我怎麽做用你教嗎?我有媽有爸,什麽輪到你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你天天都幹什麽?除了作威作福裝大爺,你還會什麽?你自己就是個廢物,還腆著臉說我?我不願意和你廢話,你別自己找不痛快。”林成功的話像連珠炮一樣,劈頭蓋臉把邢破冬像孫子似地臭訓。

“你,你……你,你這個孩子怎麽,怎麽這麽對我說話。我是你的長輩,你有沒有教養?”邢破冬差點被氣死,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破冬!”邢逢春臉色也突然變冷,毫無情感地望著自己的弟弟,“你說誰沒有教養?”

“啊?”邢破冬心中大驚,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這才現自己剛才的話太大了,把邢逢春都卷進去了,“大姐,大,大姐,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說你,我……”

“成功說得對,他用不著你教他,你以後也少在我兒子麵前裝腔做勢的。”邢逢春嚴厲起來的時候,絲毫不比林振邦遜色。

“姐,姐,我錯了……哎哎,你們倒是說話啊……我剛才真不是那個意思……”邢破冬差點哭出來,還指望其他地親戚幫他說話。

隻可惜,邢破冬的人緣實在不怎麽樣,大家都在看熱鬧,鬼才會幫他。

“滾!”邢逢春連一眼都不想看到自己的這個弟弟。

邢破冬擦擦剛才冒出來的冷汗,像隻喪家之犬,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老實實地坐下來,再也不敢張嘴亂說話了。

訓跑了弟弟,溫柔的笑容才重新回到邢逢春的臉上,她向客廳裏的傭人使個眼神,讓他們搬個沙過來,然後親自扶著林成功坐下,她才笑嗬嗬地回到林振邦身邊。邢逢春隻要了一個沙,還是單人沙,衛慕容不可能那麽不懂規矩,和林成功坐在一起,所以林成功坐下來,她就隻能繼續站著。既然開場白和家常都聊過了,林振邦端起麵前茶幾上的一杯茶,淺淺地啜了一口。

“你什麽時候回來?”林振邦問得很隨意,就好像在問林成功早點吃過沒有。

“隨時。”林成功地回答也很肯定,而且沒用考慮。

“嗯。”林振邦點點頭,林成功這個回答總算讓他有些滿意,“那個女人呢?你什麽時候讓她離開?”

“哪個女人?讓誰離開?”林成功沉聲反問,其實是故意裝糊塗。

“就是那個……那個……逢春,那個女人叫什麽名字?”林振邦甚至不知道唐甜地名字。

“叫唐甜。”邢逢春提醒道。

“對,叫唐甜,你什麽時候讓她離開?至於離婚的手緒還有一些相關地事情,我會幫你辦妥的。”

“她是我的妻子,又沒有犯什麽錯誤,我為什麽要讓她離開,又為什麽要和她離婚?”林成功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刻,連怎麽回答都事先想好了。

林成功的反問,讓客廳裏立刻安靜下來,進入一種近似於死寂的狀態,地上掉根針大家都能聽到。林振邦的臉上漸漸泛起怒容,眼睛也越睜越大,扶著手杖的那個手開始顫抖,每個人都嗅到了極度危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