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景渡沉默良久,心中百轉千回。

但最終,他還是收斂了心神,將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都暫且壓了下去。

因為無論此時此刻的容灼待他是何種心思,他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

這麽一想,眼下他那些念頭反倒不是那麽重要了。

在容灼對情愛一事尚且懵懂之時,他需要更多的耐心,來等著對方看清自己。否則無論他今日多麽地巧舌如簧,將來一旦容灼回過味兒來,他都很難收場。

“你是怕我介意嗎?”於景渡問他。

容灼沉默了許久,“你介意嗎?”

“我問你,如果是你幫我上藥的時候我這樣了,你會介意嗎?”

“我……”容灼想了想,“你會這樣嗎?”

於景渡心道,我可太會這樣了。

他不止會這樣,還不止一次這樣呢!

但他拿不準容灼今日是因何緣故如此。

是真的對他心有雜念,還是少年人火氣盛?

念及此,於景渡道:“這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我不會介意,也不會笑話你。”

毛毯底下的少年動了動,但依舊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你要不要聽一聽我的糗事?”於景渡問他。

毛毯下的容灼腦袋微微一歪,似乎是看向了他的方向。

“我有一次和一個朋友一起沐浴,也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於景渡道:“我當時也很害怕,怕我那個朋友覺得我齷齪,或者會因此疏遠我。”

“後來呢?”容灼問他。

“後來我掩藏得極好,沒敢讓他發現。”

“可是你發現我了。”容灼沮喪道。

“發現就發現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於景渡又道:“我不會拿這件事情揶揄你,也不會因此疏遠你,更不會把你往不好的事情上想,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容灼在毛毯底下翻了個身,似乎還是有點糾結。

於景渡見狀,又道:“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再決定要不要繼續鬧別扭。”

“什麽秘密?”容灼問他。

“你得把腦袋露出來,我才會告訴你。”

容灼猶豫了好一會兒,總算將腦袋從毛毯裏頭鑽了出來。

他也不知是害羞,還是憋得,一張臉比方才更紅了幾分。

於景渡伸手幫他理了理亂掉的額發,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大自在。

“先說好了,我告訴你這件事情,你也不許生我的氣。”於景渡道。

容灼點了點頭,長睫下的眸子好奇地盯著他,似乎對他這秘密很感興趣。

“我們離開京城的第一個晚上,那個時候我們還沒分床睡。”於景渡道。

容灼聽他提起那天晚上,心中猛地一跳,以為他要跟自己算舊賬。

卻見於景渡目光微閃,聲音不大自在地道:“那天我抱著你,你有點不老實,後來……我也像你方才這樣了。”他一直懷疑容灼是知道那晚的事情的,但真要親口說出來,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微妙,“所以男人都會這樣,並不稀奇,也不用不好意思。”

“啊?”容灼一臉震驚,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於景渡說他也那樣了,所以……

所以對方不是因為覺察到了他的反應才避開自己!

驟然想通了此節後,容灼隻覺心情豁然開朗。

原來於景渡那晚並不是因為介意他的反應才躲開,而是怕他察覺自己的異樣。

虧他還為了這個和於景渡疏遠了這麽久,沒想到竟是他想岔了。

容灼隻顧著高興,全然沒顧上去思考於景渡為何會像他一樣。

而於景渡見他眼帶笑意,隻當他是幸災樂禍。

“這樣咱們就算扯平了。”於景渡道:“我不介意你,你也別介意我,好不好?”

容灼點了點頭,心中的沮喪一掃而空,忍不住抱著毛毯笑了起來。

他心想,於景渡還以為他們是一比一平了呢,可惜對方不知道他是二比一領先了。

可憐容灼也不知道,於景渡先前口中所說的那個一起沐浴的朋友,其實就是他自己。

真要細究起來,於景渡可領先了他不知道多少!

於景渡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伸手作勢去扯毛毯,“讓我看看好了沒?”

“別!”容灼求饒道,“別欺負我,我過一會兒就好了。”

於景渡抬手在他臉頰上一捏,“下回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能胡鬧了。”

“嗯。”容灼乖乖點了點頭,“你說你在你朋友麵前也這樣,你是在很多朋友麵前都這樣嗎?”

於景渡險些被他氣笑了,“我看起來像是火氣很旺的樣子嗎?”

“嘿嘿。”容灼一笑,“我在別人麵前也沒這樣過,可能是在你麵前太放鬆了?”

“或許吧。”於景渡意味深長地道:“也說不定是因為你對我有點想法。”

他這話帶著點玩笑的語氣,容灼聽了也沒往心裏去,笑道:“難不成你對你那個朋友也有點想法?”

於景渡一聽,小紈絝這是要跟他說私房話。

於是他擺出一副挺認真地模樣,思忖了片刻,才認真道:“可能真的有點。”

容灼一怔,“你朋友是個男子吧?”

“怎麽?”於景渡一挑眉,“從前我是青石的時候,你不是也以為我喜歡的是男子嗎?”

“這倒是。”容灼道:“可是我不知道你也是……”

“你會介意?”於景渡問他。

容灼忙搖頭,“你是青石的時候我都不介意,現在自然也不介意。”

不等於景渡高興,便聞容灼又道:“反正不是我就行。”

於景渡目光一黯,卻沒問他為什麽。

因為他知道對方的答案,當初他做周豐的小廝時,就被容灼用那個答案拒絕過一次。

容灼說自己不是斷袖,所以要趁早絕了他的心思。

同樣的拒絕,他可不想聽第二遍。

“殿下。”容灼窩在毛毯裏,好奇地看著他,“能跟我說說你這個朋友嗎?”

“怎麽?”於景渡笑著看他,“你想認識他?”

“我好奇啊。”容灼道:“你跟我說說吧。”

於景渡想想,認真答道:“他很真誠,很慷慨,很善良,很聰明,也很漂亮。”

“多漂亮?”容灼問。

“跟你差不多吧。”於景渡道。

容灼點了點頭,心道宴王殿下是個顏控啊。

“認識他之前,我對自己的人生沒有太多的奢望,隻想著把該報的仇報了,別的都無所謂。”於景渡道:“但是認識他之後,我就想要活得更好一些,這樣才能陪著他。”

“我這輩子最高興的日子,就是在他身邊的時候。”於景渡道:“你有過那種感覺嗎?隻要一會兒見不到人,就會惦記著,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在他身邊。”

容灼想了想,他好像沒有這樣的人。

他最好的朋友就是於景渡了,跟於景渡待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挺高興的。

雖然沒到那種時時刻刻都要膩著對方的程度,但是許久不見,他也確實會惦記於景渡。

轉念一想,於景渡說的是自己的心上人,容灼心裏登時一酸。

“怎麽了?”於景渡將他那抹沮喪盡收眼底,問道:“不高興了?”

“不是。”容灼忙道:“那你現在見不到他,一定很想他吧?”

於景渡深深地看了容灼一眼,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哎。”容灼歎了口氣,眼底帶著幾分悵然。

於景渡溫柔地看著他,很想將懵懂的少年抱在懷裏親一親。

不是那種帶著別的心思的親,而是安撫疼惜的親吻。

他不知道的是,容灼聽了他的心事之後,這會兒正為他操心呢。

少年記起來不久前王府的管家還朝他說過,說正在替於景渡張羅婚事。

於景渡已經及冠,等太子被廢了之後,皇帝多半就要替他指婚了。

也不知道哪一家的姑娘會被指給於景渡,但一定不會是對方的心上人。

沒有皇帝會允許自己的儲君娶一個男人。

那於景渡會反抗嗎?

容灼不敢朝他提起自己的擔憂,因為這個問題太令人沮喪了,還煞風景。

“這個人在邊關嗎?”容灼朝他問道。

“不在邊關。”於景渡道:“在京城。”

容灼想了想,“你來京城以後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嗎?”

於景渡看著他一挑眉,沒有應聲。

“你在哄我!”容灼擰眉道:“這個人是你編的?”

於景渡也不答話,起身去將燭火熄了,而後扯過被子幫容灼蓋好。

“我還以為是真的,你怎麽能騙我?”容灼委屈巴巴地道。

虧他還真情實感地替於景渡難受了好一陣子。

但他轉念一想,心裏還挺熨帖的。

於景渡為了不讓他尷尬,特意編造出了一個假的心上人來安慰他。

這麽一想,他倒也不計較了。

“今晚要不要一起睡?”於景渡坐在榻邊沉聲問道。

容灼想起昨晚被凍得睡不著的經曆,又念及兩個人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了,便道:“行。”

於景渡聞言心滿意足地掀開被子躺到了容灼身邊。

不過他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容灼下半身沒穿寢衣。

“你的褲子呢?”於景渡問道。

“我要穿嗎?”容灼抬起頭指了指旁邊的屏風,“在那上頭。”

於景渡深吸了口氣,“算了,你躺著的時候老實點就行了。”

容灼乖乖應了聲,老老實實睡在旁邊,倒是沒像從前那般又往他身上蹭。

經過了這一遭,容灼心裏放下了不少包袱。

“好了嗎?”於景渡低聲問道。

“什麽?”容灼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了他問的是什麽,“早就好了!”

於景渡輕笑一聲,“沒好的話,我其實可以幫你。”

容灼一臉迷惑地看向他,“幫我?這個怎麽幫?”

“都是好朋友,又不會掉塊肉,舉手之勞罷了。”於景渡忍著笑道。

“你老實跟我說。”容灼翻了個身看著他,“你不會和你朋友經常這樣吧?”

不等於景渡開口,容灼又道:“你幫過江少卿和黎鋒嗎?”

“嘖。”於景渡險些被他氣笑了,“他們用不著我。”

“我也用不著。”容灼道。

於景渡見他已經沒了先前的別扭,可以坦然和自己聊這個話題了,這才放下心來。

“剛才那句話是逗你的。”於景渡道:“和一般的朋友可不能隨便幫這種忙,記住了嗎?”

“我又不是傻子!”容灼道:“隨便想幫人這種忙,那不是登徒子幹的事情嗎?”

於景渡聞言既欣慰又無奈。

欣慰是因為他家小紈絝還挺警覺,不用擔心將來被誰給騙了。

無奈則是因為,他這話雖然看似是玩笑,但其實是發自內心的。

有了這夜的插曲,容灼終於和於景渡“重歸於好”。

而且因為兩人談及了比較私密的話題,反倒更拉近了彼此的關係。

用容灼的話說,他們的關係從一般好朋友,變成了可以分享春宮圖的好朋友。

商隊繼續前行,一連數日後在一個叫汴州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們馬不停蹄的趕了這麽久的路,人和馬都需要修整一日。

容灼聽說要停下來一天,登時頗為高興。

這些天他坐馬車坐得人都要木了。

“他們會在汴州將咱們運來的藥材都放下,轉而運一批糧食去豫州。”於景渡朝容灼解釋道。

容灼跟著於景渡看夥計們在商行後院卸貨,忍不住問道:“豫州還缺糧食嗎?”

“應該是不缺了,朝廷調撥的錢糧早就補過去了。”於景渡道:“不過經曆過災荒的人,會有屯糧的意願,所以這個時候的豫州再多的糧食都不算多。”

容灼想了想問道,“百姓有那麽多錢存糧嗎?”

“少東家有所不知,咱們此番運往豫州的是次等糧,價格會比較便宜一些。”一旁的夥計道:“次等糧就是顆粒不大飽滿,看著不好看,但吃著照樣管飽。咱們此番原本到了汴州就可以停下了,幫忙將糧食運到豫州,算是積德行善吧,掙不到銀子的。”

好在汴州距離豫州不算太遠,來回也用不了太久。

容灼看著忙碌的夥計們,嘴角忍不住泛起了笑意。

於景渡看著他,問道“你笑什麽?”

“我在想,我們段家的商隊覺悟就是不一樣。”他說著湊到於景渡耳邊,“將來等你做了皇帝,我若是有了自己的商隊,也多幹點這種積德行善的好事兒,就當給你捧場了。”

於景渡麵色一沉,湊到他耳邊道:“你要是不留在京城,這個皇帝我就不當了。”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並不鄭重,但聽著也不像是玩笑,就像是在和容灼聊天一般。

但這話容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當成真話去聽,隻能衝他挑了挑眉,那意思在揶揄他說大話。

“冷了,回去吧。”容灼道。

於景渡聞言便捉住了他的手握在手裏,幫他取暖。

少年的手凍得冰涼,握在手裏時惹得於景渡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的名字叫灼,為什麽這麽怕冷呢?”於景渡感慨道。

“那你名字裏還有水呢,身上卻跟個火爐一樣。”容灼笑道。

於景渡看著他,狀似不經意地道:“一個水一個火,倒是挺般配的。”

“水火不是不相容嗎?”容灼問道。

於景渡有點不太想接他這煞風景的茬,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攤,“帶你吃點暖和的再回客棧。”

他說罷攥著容灼的手到了小攤前一看,發覺是賣餛飩的。

於景渡拉著容灼坐下,朝攤主要了兩碗餛飩。

沒一會兒工夫,餛飩便煮好端了上來。

於景渡一邊看著容灼吃,一邊和攤主搭話,問對方城裏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去處。

那攤主一連說了幾個地方,於景渡都表現得沒什麽興趣。

“花樓!”那攤主最後索性意味深長地笑道:“你是想去這種地方吧?”

於景渡一臉無奈。

容灼則笑得險些被餛飩嗆到。

“老板,我們不去花樓的。”容灼笑道:“我在老家的花樓裏有包的人。”

那攤主打量了容灼半晌,失笑道:“你這個小兄弟,一看就是個雛兒,少吹牛吧。”

這回換於景渡笑了。

容灼一臉尷尬地埋頭喝起了湯,不大想理人了。

吃飽了餛飩回去的路上,容灼還對此事耿耿於懷。

“為什麽他能看出來啊?”容灼納悶道。

他記得自己數月前去詩會上那次,就被周豐指出來說他未經人事。

後來他還為此朝於景渡請教過該怎麽讓人看不出來。

當然,事實證明對方當時的法子都是胡扯,如今他還是被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麽重要嗎?”於景渡忍著笑問他。

“也不是多重要,我就是不服!”容灼道:“我花了好幾個月當紈絝,在尋歡樓包了兩個小倌兒,他們還說我……”

少年有些沮喪地歎了口氣,看起來竟是有些委屈。

於景渡一見他這副樣子,喜歡得不得了,便忍不住想逗他。

“我有個法子教你。”於景渡道。

“什麽?”容灼眼睛一亮,頓時一臉好奇。

於景渡湊到他耳邊,“你找個人就行了。”

“那怎麽行?”容灼忙道:“我又不是那麽隨便的人,我可不會為了這個就隨便去找個小倌,不自愛。”

於景渡聽他預設時說的是小倌兒而不是姑娘,眼底笑意更濃了幾分。

小紈絝如今好像不大記得自己喜歡姑娘的事情了……

“你要是不喜歡小倌兒,我也可以湊合一下幫幫你。”於景渡道。

他說罷又湊近了容灼的耳朵,“畢竟你替我贖過身,就當報答你了。”

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盡數撲到容灼頸側,惹得少年耳根不由一紅。

容灼瞥了他一眼,總覺得於景渡自從離開京城之後,人就變了。

話多了不少,可惜盡是些上不得台麵的話。

他想,宴王殿下這是在京城憋久了吧?

出了京城就開始解放天性了。

解放了天性的宴王殿下,沒有著急拉著容灼回客棧。

左右他們今日無事,可以在城裏好好逛一逛。

最後兩人溜達了一圈,停在了一家新開業的浴房外頭。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趕路,沐浴時隻能在驛館的浴房,很是憋屈。

如今見著一個專業的浴房,容灼瞬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客官,小店新開業,進來捧捧場吧。”門口攬客的小二開口道。

見於景渡猶豫,他忙又開口:“小店內有單人浴房,雙人浴房,還有鴛鴦浴。”

“雙人浴房和鴛鴦浴有什麽區別?”容灼好奇問道。

“哈哈。”夥計一笑,“咱們的雙人浴房中間是有隔板的,鴛鴦浴嘛……兩人在一個池子裏。”

“池子大嗎?”容灼問。

“很大的。”夥計說著還試圖伸手比劃一下。

容灼一琢磨,這麽大的池子那不就跟泡溫泉差不多?

那夥計看到容灼的表情,當即就想歪了,雖極力掩飾,但眼底還是閃過了一絲笑意。

於景渡看了一眼那夥計的神色,不想給他遐想的空間,免得他腦補容灼。畢竟,他不希望容灼以某些姿勢和姿態出現在任何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意識裏,所以果斷開口要了間雙人浴房,掐滅了那夥計的腦補。

容灼似乎還有點遺憾,絲毫沒領會於景渡的苦心。

他們這家浴房名曰裴氏浴房,裏頭看著還挺豪華。

而且因為是第一天開張,連新修的浴池都是第一次用。

於景渡進去之後還挺矜持,多少還知道避著點容灼。

而容灼自從解開了上次的誤會之後,整個人又恢複了從前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在於景渡麵前絲毫沒有顧忌,一股腦把自己脫光就跳進了浴池裏。

於景渡一臉無奈,但眼底卻盡是寵溺的笑意。

容灼泡在熱水裏,隻覺得數十日的疲憊一掃而空,整個人愜意得直哼唧。

“你幹嘛呢?”隔板另一側的於景渡聽到他的哼唧之後,沉聲問道。

“沒幹嘛。”容灼道:“泡澡呢。”

於景渡聽著他哼哼唧唧的,忍不住站起身往他這邊看了一眼,見他真的在泡澡,這才坐回去。

容灼被他偷看了一眼,也不甘示弱,起身趴在隔板上也看了一眼。

這麽一看,他表情登時有些精彩。

於景渡覺察到他的視線,衝他一挑眉,容灼立刻又縮了回去。

男人一起洗澡的時候,總難免要比較一下。

這種該死的勝負欲像是刻在了骨子裏一般,任誰都不能免俗。

容灼現在就是後悔,暗道他就不該自取其辱。

以前他怎麽就沒注意呢……

“我還沒及冠呢。”容灼隔著隔板朝於景渡道。

他這言外之意,自己還能再掙紮一下,不是有的人到了二十多都還長個子嗎?

“嗯。”於景渡在隔壁傳來一聲善解人意的安慰,“你好好努力。”

容灼:……

不知道為什麽,聽了這話更氣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於景渡:寶貝,這個真沒必要比【跪搓衣板.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