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南方肅然
餘杭，江南道總管府。
這裏氣氛無比的沉默，上至總管沈法興，下到守門兵丁，個個都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也不到不到他們不緊張，如今可是他們生死存亡的時候。
“父親，我們總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那蒼飛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已經派人表示投降的意願了，但他連保證我們地位的承諾都不肯做出，要我們負荊請罪，還親率大軍前來征討，難道我們就這樣龜縮在此處嗎？”沈綸神色猙獰，說起蒼飛他就心頭火氣。
他年紀輕輕，作為沈法興之子，未來江南道總管府的繼承人，在吳地可謂風頭鼎盛，一向都是眼高於頂的，可惜他隻能算是個二世祖，在江南地區年輕一輩中比他出色的人並不少的。
擁有蓋世凶威的蒼飛就不說了，連鐵騎會的任少名，和鄱陽派的林士宏都壓過他一頭，這兩個家夥即便也是有背景的人，但明麵上卻是沒有人騎在他們頭上，沈綸一直都想和這三人較勁，讓人明白他才是江南年輕一輩的第一人。
可是結果卻是那樣的殘酷，他一直以來都沒有做出什麽實際的成績，能歌頌的也就是不久前，他親自前往九江，和林士宏會麵，談論兩家聯合對付蒼飛的事情。
因為雙方都有對付蒼飛的意思，結果兩家一拍即合，達成了南部聯盟，分左右兩路進軍江陰。
如果這次真能將蒼飛的氣焰打壓下去，沈綸也算是立下大功了，隻是結果卻讓他心寒。
還沒有和秦軍正式交手，北方就已經傳來了宇文閥和獨孤閥慘敗的消息，連楊廣的人頭都被蒼飛親手摘下，三十萬隋軍大部分都被秦軍俘虜掉，蒼飛即日就帶著親兵南下，要對他們江南道和楚軍出手。
尼瑪啊！
這個世界還有天理嗎？那蒼飛怎麽可以厲害到這個地步，帶著打破宇文閥和獨孤閥聯軍的凶威。直撲南下的蒼飛，讓沈法興和林士宏寢食難安，這個時候他們還哪裏有心情進攻江陰，之前沈綸聯合兩家對付蒼飛的事兒就像一個笑話一樣。
為什麽會這樣？沈綸真是不明白。大家都是人而已，年紀也相差仿若，為何差距會那麽明顯。
沈法興道：“綸兒，你覺得我們江南道的部隊，比起宇文閥和獨孤閥的聯軍。以及楊廣的禁衛軍還厲害？”
沈綸吞了吞口水，道：“但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沈法興歎息道：“我知道你不服氣，但我又何嚐甘心呢？隻是如今的蒼飛根本就是不可力敵的，你恐怕不知道當日他與宇文閥、獨孤閥聯軍一戰的情形吧，他一個人闖入陣中，就擊潰了這數十萬精銳的大軍，這根本就是一頭怪物，我們和他作對沒有好處的。”
沈綸吃了一驚，道：“爹爹！你的意思是投降嗎？那蒼飛可是什麽承諾都不肯做出，要我們無條件投降啊！”
說實話。聽到無條件投降的時候，江南道的很多人都呆住了，以前還沒有聽說過有這麽一種投降方式呢！
沈法興道：“我知道這對我們是十分屈辱的事情，但我們還有什麽辦法呢？我們的部隊知道蒼飛攻來後，就已經軍心潰散，如今蒼飛已經有席卷江南的氣勢，未來天下都可能為他所掌，流求又是他的勢力範圍，海外也不安全，你覺得我們應該逃到哪裏去？”
沈綸雙眼通紅。雙拳緊緊握著，他真是不甘心啊，隻是就像他父親說的那樣，他連逃走都難以做到。想來沒有哪個勢力會冒險收留他們吧。
“報！蒼飛已經到了城下，大將軍在他們軍中，請問是否開城。”
傳令兵的話語，傳到沈綸的耳中，讓他身子為之一震，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父親。最後頹然低頭。
大將軍就是沈法興的兄長，沈綸的伯父沈法正。
沈綸這才明白，自己的父親早就暗中瞞著他，去和蒼飛接觸了，而有沈法正帶路，一路上自然暢通無阻，否則以蒼飛之能也無法這麽快就抵達餘杭。
“蒼公子到來，我們出門迎接。”沈法興也是神色黯然，他可是吳地這一畝三分田的主人，這裏也是江南富庶之地，比起揚州也隻是稍微遜色，如果經營得好，未必就沒有爭霸天下的可能。
隻是有蒼飛這麽一個怪物在，他在這裏還未發展起來，就麵臨覆滅之危了，雖然很不甘心，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比起蒼飛來實在是差太遠了。
……
餘杭城外，蒼飛策馬看著與杭城，眼中無悲無喜。
他身後查傑和單婉晶皆在，而所率領的部隊，也隻是五千親兵，但有他在即便沈法興想要玩什麽花樣，他都不擔心應付不了。
他現在的實力，就是這麽的一個變、態存在，就像遊戲世界中的bug一樣。
“公子，你稍微等一等，我弟弟他很快就會開城門的。”沈法正麵對蒼飛，滿是恭敬道。
即便蒼飛的年紀比他的兒子都要小，但是對方已經威震天下，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江南地區已經沒有任何勢力，可以和他手下的秦軍匹敵，而他個人武功傳聞也是天下數一數二。
一連串的戰績，讓蒼飛的威望攀升到了巔峰，在秦軍中隱隱有神化的跡象，連不屬於同一個勢力的沈法正對蒼飛都大為敬畏。
蒼飛輕輕點頭，並不在意此事，沈法正和林士宏的聯軍在南方蠢蠢欲動，要進取江陰，其實是一個很好的策略，如果他易地而處，他也會同樣做，隻是沈法興和林士宏十分倒黴，遇到的是他蒼飛而已。
如今的秦軍，再不是以往的秦軍了，人才輩出，地域也足夠的廣闊，揚州和流求兩個傳統的統治地區不說，北海之地在寇仲和徐子陵的管理之下，百姓安居樂業，而江陰地區在地頭蛇海沙幫的管理下。也恢複了安穩。
這就讓蒼飛少了許多的後顧之憂，可以繼續開疆拓土，壯大秦軍的勢力範圍。
沈法興就是他第一個要殺雞儆猴的對象，勢力穩固。本人實力又足夠強大，蒼飛可以說是無畏無懼，對沈法興他們的投降意願，都不怎麽在意。
不過，沈法興也是明白自身的處境。讓沈法正孤身前來，表達自己投誠的意願，一路上沈法興地區的部隊，全部都開城投降。
這倒是讓來勢洶洶的蒼飛等人有些啞火了，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麵人，對方毫不抵抗，你總不能將他們都殺了吧。
這個時候，蒼飛也不得不承認，這沈法興真是有些門道。竟然讓他連殺雞儆猴都做不到。
看著緩緩打開的城門，沈法興父子和眾將步行迎接，蒼飛知道這一戰是打不起來了。
……
江南道地區，大概位置就是春秋戰國時代吳國所在地區，其中以餘杭作為中心，位於京杭運河的最南端。
這裏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不但是運河交通重要的一環，而且它離流求也是極近，將這裏控製之後，流求對於秦軍而言就不再是一塊飛地了。隔海相望，兩者的聯係將會更加緊密，而且以秦軍如今的水師力量，已經足以稱霸水上了。
原揚州隋軍的水師。海沙幫、巨鯤幫、東溟派等水師，再加上如今江南道的水師，全部整合在一起，這是一種何等龐大的水上力量，這足以讓秦軍馳騁江海。
這樣的一支水師，已經是沒有對手了。隻是這水師這麽強，反而讓他們沒有什麽表現的機會，數次大戰在水上的戰鬥都是輾壓而過，基本沒有什麽浪花。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陸上的戰事，隻是有蒼飛這麽一個非人類的家夥，這方麵也不是問題，就像這一次的作戰，將江南道地區收入囊中，秦軍的勢力範圍繼續膨脹，幾個秦軍控製地區都聯係到了一起，形成一個整塊。
而憑著打敗宇文閥和獨孤閥的聯軍，秦軍也一躍成為江南地區最強大的勢力，甚至是整個漢人地區最為強大的勢力。
秦軍在各個地區的部隊眾多，李靖雖然是精挑細選，裁汰了大量的老幼，最後兵力也在三十萬之上。
而這段時間的擴張之後，蒼飛沒有馬上的行動，而是選擇了休整。
雖然蒼飛威望足夠，秦軍的實力也是不錯，但是在數月之前，秦軍隻是控製著揚州一帶和飛地流求而已，而領土足足翻了數翻，這麽大規模的擴張，要消化掉這些地區並不是輕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無論是蒼飛還是李靖，都知道這不是容易辦到的，如果過於急進，反而會讓這些地區局勢不穩，蒼飛即便自認自己能壓製局麵，但卻無法確保這些地區的百姓能安居樂業。
作為秦軍的統治者，他有義務為這些百姓謀取福利，讓他們過上安穩的日子，這是他對百姓對他的愛戴的回報。
……
江南道總管府。
如今已經不是沈家的地盤，昔日坐在上首是沈法興，如今也隻能坐在下方，而上首的人當然是蒼飛了。
如今場中的氣氛有些詭異，看會議的成員就可以知道了。
左邊一列是沈法興、沈法正、沈綸、李昌恒、屠力和謝玉箐等原江南道的舊人。
而右邊，這是高占道、牛奉義、查傑、魏元、段玉成、包誌複、麻貴和石介等東海幫的人。
你問東海幫為什麽會在這裏？東海幫以前的老巢是常熟一帶，原本就是屬於江南道地區管轄，當然他們的勢力和沈法興他們是沒有辦法相提並論的，但是怎麽說也是地頭蟲了，蒼飛在占據了此地後，當即就命他們前來。
東海幫的勢力，在秦軍中是個重要的力量，他們早年就投奔蒼飛，是秦軍的元老，也就是比石龍、竹花幫之流稍微慢一點，但是後兩者曾丟失過揚州，甚至是投靠宇文閥，對於蒼飛的忠誠有問題，在這方麵遠不及東海幫。
所以蒼飛對東海幫極其喜愛，查傑能作為他的護衛，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因為查傑的緣故，東海幫在秦軍的勢力也是水漲船高。
作為以前籍籍無名的一個小幫派，如今在秦軍的權勢絕對不比那些昔日的大派弱，甚至還在它們之上。
“我命你們前來，你們應該知道是為了什麽？我就要返回揚州，江南道地區以後就由高占道作為總管管轄，其他人都要盡心輔助於他，沈法興、沈法正和沈綸，你們就跟我到揚州一趟，我會給你們一個合適的位置的。”蒼飛麵無表情道。
沈家三人心中一沉，知道蒼飛最後還是選擇剝奪他們的權勢，什麽到揚州會安排位置給他們，不過是為了將他們從江南道地區調走，以後這裏就是高占道管轄，東海幫的勢力將會將沈家的影響力消除掉。
自己這些人一走，以後想要回來就不容易了，在揚州估計也隻是擔任閑職，和那李子通是差不多的待遇吧。
看那李子通如今安心在揚州過安穩日子，北海地區被那寇仲和徐子陵兩位秦軍少帥給治理得井井有條，估計是再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而北海地區的人，早就忘記了李子通是誰了吧？
這就是勝者為王，自古都是如此，沈家三人心中對江南道再眷戀，如今也隻能恭聲領命，自投降的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沒有和蒼飛討價還價的餘地，能讓自己的性命得到保存，讓家族保持富貴，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輕描淡寫的，蒼飛就將江南道地區收入自己的囊中，還完美的處理了沈家的問題，蒼飛盡顯自身高明的政治手段。
而當蒼飛返回揚州的時候，江南地區的動蕩依舊沒有平息，對於秦軍勢力的暴漲，整個南方的諸多勢力都感到驚悚。
林士宏依舊惴惴不安，巴陵幫蕭銑也是嚇得驚呆了，江淮軍再不敢和秦軍對峙，而嶺南的宋家始終保持沉默，沒有阻止秦軍擴張。
在強勢的蒼飛麵前，南方一片肅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