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下意識就想往裏躲,可一間普通宮室,往裏能是啥啊?一扇屏風隔著,外麵是桌椅,裏麵就是床了啊……

不躲倒好,往裏一躲倒顯得暗示“快來呀”……

明河身子還保持著往屏風裏跑的傾向,腳步卻生生頓在了哪裏,如同被定身了似的。

秦弈看得都想笑。

想想當年“同居”之時,這貨板著臉說“道友囿於男女之防,思維齷齪”,看看現在這都啥樣了……真是反差萌。

“咳咳。”明河幹咳兩聲,終於站穩,臉上重新恢複平靜:“請進。”

秦弈便推門而入,卻沒再關門。

這個舉動顯得光風霽月,明河心裏輕鬆了好多,便也沒那麽繃著了,聲音放緩道:“我們互相交替的時間越來越短,很快又是她跟你說話。若有話和我說的,便長話短說。”

秦弈問道:“徹底融合之後,確定不會變了個人?”

“不、不會……”明河道:“就是、就是所知所學更豐富,本來就是覺醒嘛……然後因為所知多了,站得高了,性情自然也可能更遠,但這個也是對別人,對你可能沒什麽意義。”

“會不會變得跟她一樣不知羞?”

“呃……可能會中和些……”

秦弈笑道:“中和了好啊,天天顧忌這個顧忌那個,不可愛,太不知羞也不可愛。”

明河臉頰緋紅,嗔道:“你一天天的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我想的事情,你知道,二十年了。”

“……”一句話讓明河徹底變成了啞巴。

“好啦,我也不可能因為什麽助你融合之類的大理由,其實明河……”

“啊?”

“我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啊。”

“啊??”

“當她說,你很喜歡我……得到這句話,我就什麽都得到了啊……”秦弈柔聲道:“我要的豈不就是這個嗎?難道是隻為了身子麽?”

明河怔了怔,咕噥道:“難道你不是麽……”

“不是。”秦弈走上前,試著去擁她。

明河怔怔看著他,有點想躲,卻被他這話說得心中柔軟。眼睜睜看著他伸手抱過來,終究沒有反抗。

是的吧,他已經得到了。

其實很早就得到了。

很快就覺得自己被擁進了溫暖的胸膛。

秦弈沒有多餘的舉動,隻是輕輕這麽擁著。

明河的心跳得很快,感覺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一樣。

秦弈的懷抱,她不陌生,曾經抱啊背啊壓啊壁咚啊,什麽都有過,可那終究很久了,是很早年前的事了……二十年來,卻隻是道友。

竟然有些緬懷,那時候失去修行,被他抱來抱去的過往。心亂,卻又心安,一種極度矛盾的情緒,如今幾乎已經忘了,卻又慢慢拾回。

見秦弈沒有多餘舉動,跳得飛快的心終究還是慢慢平複下去,安靜地靠在他懷裏,聽著他同樣有些變快了的心跳。

然後慢慢的變成了同樣的頻率。

明河終於低聲道:“我被你害死了。我一個出家人,總是和你糾葛在男女情事上,我都不知道我這半生到底在幹什麽。”

秦弈輕嗅她的發香,低聲道:“如果沒有我,你這半生該在幹什麽?”

明河怔了怔,有些尷尬道:“修行。”

秦弈失笑:“你看,有意思麽?”

明河撅嘴:“有!我本來就是帶著自己的執念重修一世的,今生原想追尋道途,如今道途在前,無需再尋,那我當打上天宮,報幽冥被毀之仇!”

秦弈笑道:“好巧,我也要。”

明河眨巴眨巴眼睛。

“你我就是前世今生注定攜手的道侶呀。”秦弈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吻:“你看,這麽想,是不是就覺得這半生都在做最有意義的事情?自己對敵多孤獨,當攜侶共進嘛。”

明河啞然失笑,知道他都是歪理,又不想去駁他。

連帶著被他親吻了額頭,也沒什麽排斥感,反倒覺得他很溫柔,挺甜的。

他的懷裏,真舒服,氣息也很好聞,靠在這裏就不想動,整個人懶洋洋的。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低聲道:“你就是來找我說這些的呀?”

“不重要麽?”

“不重要,就是無聊情話。”

“這就是最重要的話。”

明河有點想笑:“少來,我不信你沒有別的話找我。”

“呃。”秦弈道:“確實真沒有別的事,就是找你說說話。最多問問,若沒有外力幹涉,你們自我融合具體需要多久,了解一下你的情況,算不算更重要?”

明河才懶得跟他說是不是更重要,回答得倒是很快:“隻能預估,不能確切。預估的話,可能要七七四十九天。”

“太久了……”秦弈道:“此地終究還是險地,如果所料不差的話,暘穀這位置分明就在魔淵上方。”

明河道:“我也有所感,魔淵必然就在這下麵,被暘穀交疊所擋。我能感到下方很濃重的忘川之意。”

“這就對了,棒棒也說這裏就是空間扭曲的節點,日出之穀、日落之淵、遺忘之源,交疊在一起,形成最詭異的魔性之地。隻不過被鶴悼還是誰?應該是鶴悼的封印吧,封鎖了空間,隔絕了探查,我們找不到具體門徑。理論上魔主也不該能出來的,不知道他們這冒出來是怎麽做到的……”

明河道:“封印已久,他們經年累月,總能找到些破綻縫隙吧。依我看他們出來隻是純魂體偷出的,也沒法攜帶什麽寶物之類,否則應該會更難對付。”

“對,他們既然可以偷出來,也就不知何時就會冒出來偷襲一記,這是險地,我們不可能當成在暘穀度假,得盡快找到門徑。而你的融合在此事上絕對是重中之重的關鍵點,四十九天太慢了。”

明河微微撇嘴:“說了這麽多,還不是想哄我雙修。”

“……你此世修的是天樞之法,冥河都是幽冥法則,二者肯定有衝突,所以才要這麽久來慢慢融合,對不對?”秦弈摸出一粒丹藥:“你試試這個先。”

明河嗅了嗅,鄙視道:“這丹有催情效果!”

“……這是和合丹,當然有催情效果。”秦弈隻得解釋:“主要是此丹有調和不同屬性的作用。當初輕影與星龍徹底相融便是靠的這個,還有程程雙身分離數百年,各自成型,都合不起來了,最終也是靠這個搞定的。雙修隻算是個潤滑劑,這丹本身的藥效才是關鍵,那點催情效果你熬過去不就是了,又不難。”

明河猶豫了一下,知道秦弈說的有理,這丹藥的效果肯定對她此時的融合非常有助力,說不定能把四十九天縮短成七天甚至更少。些許催情效果,熬過去就是了,再說……

也不一定需要熬。

其實心裏隱隱都有點期待,他嘴對嘴喂著吃丹,然後幹柴烈火地順勢滾在一起也很合理對不對……對師父也交代得過去,我是為了正事,不是耽於情愛,嗯。

明河臉上紅撲撲的,這話當然隻能在腦子裏過一過,小道姑一生清修根本說不出口,剛想矜持一下說那就把藥放那吧,我一會自己用。結果話還沒說出來,意識一陣迷糊,就變成了冥河。

於是秦弈就聽見懷裏的明河說:“你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