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的言語徹底激怒了天樞門下。

三百六十五個而已,一起來吧……這是人話?

都是清修之士,沒有人跟他廢話叫囂,都以默默行動說話。隻在瞬息之間就結成了真正的星鬥大陣,圍獵秦弈。

天樞大殿之中,華光繚亂,周天星辰亮起,蒼穹變色。

移星換鬥。

秦弈仰首而望,心中也暗自讚歎。

這不是之前曦月那種棋布星羅做牢籠,如今這大陣,是能要命的。隨便一個華光擦過,便是毀滅。

天樞神闕牛逼,是真有底氣的,光是這樣的合擊陣,連曦月明河都沒有出手,怕是來幾個無相都得死在裏麵。曦月明河出手的話,那幾乎可以確定,太清也得避此鋒芒。

但他心中卻不起漣漪。

周天星鬥又如何?

他參破的從來不止是北鬥。

是天穹。

“轟!”

神光衝霄漢。

九霄之上,連九嬰都微微變色:“這感覺……該不會是流蘇瑤光之戰?不不,不太可能……”

神念灑落大地,皚皚雪山,空無一物。

天樞之陣,連九嬰神念都可以阻隔,卻沒能奈何陣中的秦弈。

這不是一個人在打三四百,說白了是爭奪天地之力為誰所用。所以在九嬰的感覺上,像是兩個人在對決,便如流蘇VS瑤光。

流蘇也覺得,這很像當初自己打瑤光。

秦弈未曾祭煉貪狼,此時的貪狼棒子已經無法取代陣核了,他必須靠自己的手段。

“嗖!”流星襲來,九俱焚滅。

秦弈揮手相隔,如扛星隕。

在陣外之人看去,就像一個巨人踏在一顆顆星辰上,在宇宙之中穿梭,身邊都是流星墜落,四處盡是黑洞茫茫。巨人伸手揮過,便是一次流星相撞,踏足略過,便是一次星河遨遊。

曦月甚至覺得自己的力量都不夠撐著大殿了,恐怖的能量爆發,連主峰都有隨時可能崩碎的感覺。

但她沒在意,崩了就崩了,重新建一個就是了……

其實秦弈那句話連曦月都被冒犯到了……不僅這些人是她的半徒、大陣本身也有一半是她嘔心瀝血的成果,卻在秦弈口中猶如土雞瓦狗。

若這真是個敵人,曦月早親自下場揍人了……但當這人是情郎的時候,隻會覺得我的男人就是該有這麽厲害,就該破我的陣,才證明老娘沒有看錯人嘛對不對。

曦月換了個方向托腮,眼睛迷蒙。

真的好帥,這腳踏日月摘星辰的樣子……哪怕如今並非真實,隻是一種意象模擬,卻已經很接近了。

那俯瞰天地的太清之意,猶如世界都在掌中。

明河更是徹底陷入了回憶殺。

“當我手握日月,身沐星河的那一天……”

這就是那一天。

我就是道。

實際上身處陣中的秦弈壓力很大,這可不是耍帥的時候。既然貪狼無效,周天星鬥相迫,那是真正的一個人麵對天穹,隻能左閃右躲,如何得破?

“砰!”狼牙棒重重抽在一道星光上,狂猛的衝擊力震得他倒退不知多少裏,抬起頭來,前方又是恒星閃爍,壓頂而來。

秦弈眼神依舊冷靜。

天樞契律,自有儀軌,一切是符合一種規律的。

隻要勘破,就可以撕裂。

他從一開始就是奔著尋找撕裂的點而來的,就像在一台精密的儀器裏,尋找一顆衰朽的螺絲。

目標也從來都很明確,就是那顆假天樞。

正版就在自己手裏,假的就是假的,和這片天穹一定有少許不契合的地方。

那就是破綻!

近了!

壓頂的恒星,四周的黑洞,忽然發現目標不見了。

空間之道,閃現置換。

“轟!”兩顆流星自行衝撞在一起,在北鬥之處,有巨人左腳踏著洞明,右腳踩著隱元,身合七星,手握貪狼。

流星相撞的爆炸,成為這一刻的背景色。

隨著巨人一聲大喝,星辰撼動,儀軌偏斜。於是星鬥失位,蒼穹鬥轉。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天穹之上日月相移,星辰四墜,隻剩一個巨人,頂天立地。

意象散盡,陣法收斂。

現實之中三百六十五人踉蹌跌退,全部成了滾地葫蘆,眼中盡是不可置信的駭然色彩。

這……怎麽可能?

曦月明河靜立一旁,心中都在激蕩。

這真不是內鬼的事兒……她們提供的陣法試煉可沒到這份上……說穿了天樞神闕試煉過天罡北鬥陣的門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他才進去一炷香,隻是適應了一下而已。

結果連周天星鬥都為之所破。

這是什麽?

這是天樞,還是炎陽?

是一片天穹之中最耀眼的光。

山間深處,忽有太清之意大起,光芒直射九霄。

鶴悼的聲音遠遠飄傳:“是誰……在此破我宗周天星鬥陣?”

曦月明河心中微微一震,麻煩了……

眾道士大喜:“宗主!”

鶴悼出關,太清突破!

萬古以下,第二個太清現世。

有仙鶴虛影在天空翱翔,化作華光衝向秦弈所在:“真當我天樞神闕無人了麽?”

秦弈驟然伸手,掐住鶴頭,一把扭住脖頸。

裝逼終究也付出了代價,鶴形相啄,恐怖的能量炸得秦弈飛退數裏,差點撞在主殿立柱上。

太清就是太清,剛剛突破的太清,力量層級也不是秦弈可抗。

鶴悼“咦”了一聲:“……秦弈?你來此何幹?”

人影閃過,鶴悼真人出現在場中。

環顧周圍數百人東倒西歪的模樣,鶴悼微微皺眉:“師妹,你就這麽看著?”

曦月笑笑:“若是一切皆付我,要宗門何用?”

眾人暗自倒吸一口氣,這是曦月在傾吐萬年不滿了……

也難怪,曦月宮主心中一直憋著氣吧,麵上說的是宗門其他人該做點事,實際直指鶴悼,在問他這些年到底在幹什麽、出關了又打算幹什麽。

鶴悼默然看著倒退的秦弈淡淡道:“我還需穩固境界,宗門之事,師妹多費心。”

曦月眼中閃過失望之色。

這對話其實很明顯了,鶴悼不想反天。

在預料中……他可以放棄一切為了太清,當太清之後就會發現還有九層可破,甚至說不定還有太清之上。他的心思已經不在其他,隻想著自己的道途了。

天宮若能幫他,他又如何在乎神闕?道途的根本,決定了一切。

隻是這種話不會當眾說,這寥寥一句對答,已經證明了很多很多。

有一些老道士都聽明白了,各自沉默。

那邊秦弈當然也聽明白了。

當然早有準備,不然來此何幹?

他扶著立柱站穩,“呸”了一聲,咳出一口淤血,仰天長笑:“晚輩來此何幹,此時似乎沒那麽重要了……話說北冥之時承蒙截胡,看在明河份上不和你掰扯,卻已經忍你很久了。今日破陣不夠盡興,既然來都來了,那便請鶴悼真人賜教,看看所謂太清到底有多了不起!”

一個讓全天下顫栗的至高等級,卻在剛剛出關沒兩句話間,就被人當麵跳臉挑戰了。

秦弈瘋了。

很多道士心中都泛起這個想法。

卻不得不說,有幾分佩服。。

場中還有一個老道士,當初在焚天島上被請為仲裁,親眼見過秦弈打瘋了的樣子,如此豪情。

如今的他還是一樣……挑戰的對象已經由同輩英豪,變成了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