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寧淳真人都這樣說了,江魚也沒辦法。

倒是白鶴,聽說要跟著兩人出門,經書自然也不用抄了,極為興奮。

修士出行不需要準備什麽,東西都是放在儲物袋中的。

江魚原本沒打算帶小黑,不過小黑聽聞她要出遠門,尤其是隔壁白鶴也要跟著一起,說什麽也要跟著一起去。江魚拗不過,隻能答應帶上他。

等到晚上,寒露醒了,江魚告訴它自己要離家幾日的事。

大兔子倒是沒鬧著要和她一起出門,而是拍拍胸脯很靠譜地同她說:“魚魚放心去吧,我留在靈草園幫你看著靈田!”

江魚抱了抱它,說道:“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大兔子耳朵嗖一下就立起來了:“禮物!好期待!”

第二日清早,江魚給自己的靈田下了最後一次靈雨,和撐著沒睡的大兔兔道別,才轉身離開小樓。

在這裏住了這樣久,就離開幾日,還怪不舍得的。

走出院子,姬長齡和變成人形的白鶴已經等著了。

見她戀戀不舍的樣子,丹麟歪著頭,說道:“你要是舍不得,可以把你的小樓也帶上呀。”

如果沒有大兔子,江魚還真可能這麽幹。

她搖頭說道:“家裏還有人住呢。”

到了靈草園外麵,江魚碰到了熟悉的靈駕。

是長大了一大圈的小蜃獸阿黎。不,現在看體型的話,已經不能叫他小蜃獸了。

“好久不見,魚魚!”阿黎的聲音也長大了,一聽就知道是一個活力滿滿的大少年。

“好久不見,阿黎。”江魚見到他也很高興,“我上次碰到你阿娘,說你在突破。現在,你就長成一隻大蜃獸了!”

江魚熟練地掏出一把靈草,塞進他背上的兜兜裏。

阿黎連忙提醒她:“你以後不要隨便再拿靈草給我們了,要注意一點。”

江魚一愣,想起寒露的話,猜測了什麽。

她問:“你也被宗門的人找啦?”

阿黎搖頭不肯說。

江魚看了身邊的姬長齡和白鶴一眼,猜測他可能在顧慮什麽,說道:“這是靈草園的姬師兄,是可以信任的人。”

阿黎這才說道:“你的靈草是很珍貴的東西,我不可以隨便要,也不能跟你說是你給我的。”

“哎。”他歎了一口氣,“之前還有人來問我,要不要住到靈草園去的。”

江魚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大魚!

超漂亮的大魚!

阿黎歎氣:“可是我們蜃獸得住在靈泉裏呀,靈草園沒有那麽大的靈泉。”

“唉。”江魚也跟著歎了一口氣。

同樣豎著耳朵的白鶴和黑貓則是鬆了一口氣。黑貓甚至一口咬住了江魚的衣袖,狠狠磨了磨牙。

很快,靈駕上陸陸續續上了其他弟子,阿黎就不怎麽和江魚說話了。

讓江魚驚訝的是,姬師兄這樣的風姿,她初次見麵的時候都被對方驚豔到,那些弟子目光掃過他,竟然仿佛掃過木頭一樣,連絲毫驚訝都沒有。

見她目光來來回回從那些人身上往自己臉上打量,姬長齡被迫中斷閉目養神,睜眼:“江師妹。”

江魚被抓包,朝他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姬長齡解釋:“我在自己身上用了個小法術,他們會無意識地忽略我。”

原來如此,江魚恍然大悟。

很快,他們到了山門腳下。

楮靈香和江魚約定了在這裏會麵,她已經提前在此等候了。

見到江魚身邊還跟著兩人,楮靈香一怔:“師姐,他們這是?”

江魚說道:“姬師兄聽說了餘家的事,覺得不對勁,特意跟我們一起去查看。丹麟是他養的靈獸。”

至於人家是特意保護她的這種說話,還是太張揚了些。

楮靈香上次在信原城見過姬長齡,聽江魚這樣說,倒是沒覺得不好。若餘家那邊真有什麽麻煩,多一個助力總是好事。

倒是丹麟,她看了好幾眼,人形這麽小,就可以化形的靈獸可不多見。

楮靈香還是拿出上次用過的綠葉狀飛舟,四人登上去。

大概是心裏惦記著餘家的事情,江魚再看身下的風景,都少了幾分興致。

到了信原城,尋到昨日的客棧,餘家叔侄兩個早已經退了房,收拾好,在客棧門口等著了。

江魚見他們二人眼下青黑,怕是昨晚一夜都沒休息好。

她走過去。

見到她,餘家叔侄兩個心裏石頭才真正落地,連忙過來問好。見多了兩個人,看過去,一時被姬長齡風姿所攝,呆愣半晌才回過神來。

江魚低頭偷偷笑了兩聲,才說道:“這是我師兄,姓姬,非常厲害!他聽聞你家中之事,特意助我一臂之力的。”

餘庚聽罷十分感動,又想跪,卻發現自己雙腿彎不下去。

姬長齡道:“既然收拾好了,就直接走罷。”

餘庚還沒想好怎麽走,就見這位白衣的姬仙長手一抬,眼前一花,幾人已經到了信原城外。

別說餘庚叔侄二人震驚,連楮靈香都未反應過來。

她心中驚駭,暗自揣測這位姬師兄到底是何方神聖?她方才甚至沒看明白對方如何出手,亦沒有察覺到空氣中異常靈力波動。

這樣的差距,若是姬長齡想對她動手,她可能連還手的機會都不會有。

不是說,靈草園都是些雜役弟子嗎?

或者,他也是和師姐一樣,“犯過錯”被罰到靈草園的弟子?

不過心裏想歸想,她手裏動作不含糊,再次祭出自己的法寶飛舟,讓眾人上去。

長留縣偏僻,不像信原城就在太清宗山下,城中隨時都能見到仙門弟子。長留縣的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難也見不到一次仙人,是以,餘庚叔侄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仙家手段。

他們忐忑不安地學著幾人的樣子登上飛舟,便見眼前光芒一閃,人已經騰空而起,到了天空之中。

二人也不敢大聲叫喚,隻得雙手緊緊抓著飛舟邊緣,不敢動彈。

江魚見狀安慰他們:“不要怕,待在這上麵十分平穩,你們可以放輕鬆。用飛舟趕路,會快上許多。”

她又問兩人是怎麽過來的,兩人說是一路跟了幾個腳程快的商隊,走了大半個月才到。

“那咱們速度快的話,還能回於家趕上午飯呢。”江魚玩笑道。

餘庚一聽,心中立刻擔憂起了別的事:“家中並不知道仙長們這麽快,可能沒有備好酒菜接待,還請仙長們不要見怪。”

楮靈香笑著道:“我師姐就是見你們害怕特意跟你們聊天,我們早都已經辟穀,吃不吃東西並不重要。”

她拿出一個白色玉瓶,到了兩粒碧色藥丸出來,遞給兩人:“一人吃一粒,看你麽這樣子,昨晚怕是都沒睡吧。”

餘庚和餘益一人一粒分了,那藥丸一下肚,便化作一股暖流,無聲滋養他們的身體。

二人隻覺得一夜沒睡的困乏霎時消失,頭腦清明,此生從未如此精力充沛過。

餘庚連忙帶著侄子謝過楮靈香,楮靈香擺手,指著餘益:“我比他還小的時候,你家曾祖母還給過我糖吃呢。不必這麽拘束。”

見她們二人都很和善,那位姬仙長和瞳色奇異的小仙人雖然寡言了些,卻也並未流露出高人一等的模樣,叔侄二人漸漸放鬆下來。

餘庚還能穩住,餘益年紀小,性格活潑,家中的事情又因為請到了仙人,在他心裏已經算是解決了。

十三歲的少年,便忍不住好奇心,小心地趴在飛舟邊緣,探頭往下看。

第一次看下去,見底下萬丈高空,直覺眼前一陣眩暈,驚呼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年輕人膽子大,緩過來以後,又忍不住繼續趴著往下麵張望。

江魚看他這樣子就想起了第一次坐飛舟的自己,她覺得自己也沒好多少,就是麵上得裝一下,不能向他這樣情緒外露罷了。

她看得有意思,也走過去,學著餘益的樣子蹲在飛舟邊緣往下麵探頭。

恰好飛舟路過一座城池,在天上的人眼中,那巍峨的城池,就像一座袖珍3D模型。

餘益本來有點緊張,見仙人一點也不仙風道骨,和自己一樣趴著興致勃勃往下麵看,還問自己看到了什麽,便也不怕了,你一言我一語同她聊了起來。

楮靈香被師姐的動作嚇了一跳,驚訝過後就是失笑,心說師姐自從失憶之後,越發的幼稚了。

她下意識去看姬長齡。

那位姬師兄,一看便是個端肅講究的,怕是不喜這種不端莊行為。對方不知深淺,師姐還是莫要惹了人家厭煩才好。

她一眼望過去時,那位姬師兄恰好正在看飛舟邊上擠在一處的一大一小。

端肅講究的姬師兄,非但沒有對此情此景皺眉,反而神色舒展,隱見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