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望著麵前這個毛茸茸的大家夥,以他的審美,都很難說它長得不可愛。

他猛然扭頭去看江魚。

果不其然,這女人眼睛已經在發光了。

江魚同樣小心翼翼地伸出掌心,接住了那團月光。

溫柔的光芒映在她的臉上,小黑能清晰看到她滿臉的驚喜。

“好漂亮的月光。”江魚望著一臉期盼的大兔子,隻覺得心砰砰砰地跳,努力克製著才沒有撲上去抱住這團毛茸茸。

“歡迎你!”

炆獸本來緊張地看著她,一雙大耳朵都豎起來了,聽到她同意,心裏一鬆,毛茸茸的大耳朵也軟軟地垂下來,江魚手指蠢蠢欲動,很想去揉一下。

她帶著大兔子進了院子,兔子很有禮貌,誇她的小樓好漂亮,而後乖巧地蹲在椅子上。

不過江魚心裏還是有很多疑惑,她問大兔嘰:“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銀樹長老又是誰?”

大兔嘰軟軟地回答道:“銀樹長老是靈獸峰年紀最大的長老,活了好多好多年了。我奶奶說,她還是幼崽的時候,銀樹長老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它說,銀樹長老知道它吃過好吃的靈草,讓它不要把江魚說出去,還問它願不願意一起幫忙守著好吃的靈草田。

“我當然願意!”它用力吸了吸鼻子,語氣十分快樂,“這裏的空氣都是甜甜的。就算沒有靈草吃,我也很喜歡這裏。”

它頓了頓,又看著江魚,雙眼如紅寶石一般熠熠發光:“也很喜歡魚魚長老!”

“咳。”江魚極力壓下嘴角的笑,“我不是什麽長老,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那。”她衝著大兔子張開手,“歡迎你。”

炆獸耳朵愉快地晃起來,小心地伸出爪子和江魚碰了碰。

它看到蹲在江魚身邊,十分沉默的小黑,歪了歪頭,不知道從哪裏又捧出了一團被水滴裹住的月光,蹲下身,遞給他:“送給你,小貓。”

小黑一愣,望著這隻快樂的蠢兔子,猶豫了很久,十分勉強地抬起爪子,接住了這團月光。

這個大家夥看起來比隔壁白鶴懂事多了,哼,他小黑又不是什麽不能容獸的小氣獸。

江魚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切,她原本以為小黑還要別扭幾天的,沒想到炆獸自己就解決了。

果然,這世界上沒有誰能拒絕一隻會發光的,懂禮貌的天使毛茸茸!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她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你是個小姑娘還是?”

大兔子的聲音清脆好聽,就像是還未變聲的青少年,她實在是分不清。

大兔子不在意:“我叫寒露,因為我是在寒露那天出生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個小少年還是小姑娘啊。”

它告訴江魚,他們炆獸,要等到成年了,可以化形的時候,才會分化出性別。

江魚吃驚地睜大眼,不過扭頭,就看到小黑毫不意外的樣子,她隻能把心裏的驚奇咽下去,暗道果然修仙世界無奇不有。

她想起炆獸的習性和工作,問它生活要怎麽安排。

炆獸道:“你願意收留我,那我以後,晚上就負責給你看靈田,宗門會給我發月例,不用去跑靈駕了。”

江魚愣了愣,想說自己這裏並不需要看靈田的,平時靈草園根本都看不到人。

不過看著大兔子期待的目光,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以後,晚上就要麻煩寒露你了。”

大兔子很開心:“不用謝不用謝,反正我晚上也要在外麵待著的。”

這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江魚想了想,把超大的雲朵沙發留在了院子裏,又在旁邊的小桌子上放了靈草,點心,水。

她告訴炆獸:“院子裏也可以曬到月亮的,你晚上要是累了,就回來這裏休息。”

大兔子對這個比自己還大的,蓬蓬的沙發早就起了興趣,隻是之前不好意思問。此刻見江魚將它留給自己休息,它忍不住一蹦一跳地走過去,輕輕坐下來。

“好軟!”它驚歎道。

而在江魚的視角裏,就是一個超大號的毛絨抱枕,躺在了更大一號的毛絨沙發裏,可愛都變成了雙倍!

哼。小黑貓看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不屑地扭頭鑽進了自己的小城堡裏。

因為惦記著大兔子,江魚第二日起得比往常早一些。

天還未完全亮,她推開窗戶,一眼就看到了極顯眼的一團光。

發著光的大兔子正坐在雲朵沙發上,它麵前的桌子上,擺了好多鮮花。

察覺到江魚的目光,它抬起爪子和江魚打招呼:“你醒啦。”

江魚下樓,走近,才看到它在做什麽——桌子上,多了一個漂亮的,五彩繽紛的花環。

再看她昨晚準備的吃的,水喝了一點,點心沒怎麽動,靈草也隻少了兩棵。

江魚疑惑道:“這些不合你的胃口嗎?”

寒露不好意思:“銀樹長老說,你的靈草是很珍貴的東西,我這幾日也聽宗門的弟子聊起過,大家搶都搶不到呢。”

心思單純的大兔子覺得自己晚上也沒做什麽事,不好意思吃這麽多靈草。

江魚心都軟成了一團,讓她隨便吃:“我有好多好多靈草呢,你昨晚應該看到了吧?既然來我們這裏了,就不要拘束啊。”

她主動拿過那個花環,戴在頭頂上:“這是給我編的嗎?好漂亮!”

大兔子有點害羞地低下頭,又很快抬起頭來,露出亮晶晶的大紅眼睛:“是的,我給小貓也編一個。”

江魚便驚歎地看著它毛茸茸的爪子,十分靈巧地穿梭在枝條和花朵之間,飛快編出了一個袖珍版的花環。

小黑大概還在睡覺,大兔子寒露把花環放在邊上,同江魚匯報自己晚上的戰績:它趕走了十一隻想偷偷來吃靈草的小鳥。

“還有這個。”它拿出一個白玉做成的小罐子,遞給江魚,“這是我晚上收集到的露水。銀樹長老很喜歡收集各種靈草靈花上麵的露水,說煮茶釀酒都特別好喝。”

江魚第一次看到這樣溫柔勤勞的兔子,接過裝滿露水的小罐:“辛苦了。”

寒露搖頭,大耳朵一甩一甩:“不辛苦,比當靈駕到處跑輕鬆多了,而且當靈駕其實也不累。”

它說著說著話,就開始打哈欠。

天快亮了,大兔子也要睡覺了。

江魚見狀,帶她去二樓的臥房休息,貼心地給它拉上簾子擋住所有光。

再下樓回到院子裏的時候,小黑已經醒了。

江魚給他看那個精致小巧的小花環:“寒露給你編的。”

她把小花環戴在小貓頭上,發現戴不穩,幹脆就給小黑戴在了脖子上。

小黑嫌棄地喵了好幾聲,不過到底也沒把花環取下來。

江魚將剩下的鮮花用花瓶裝著,放在書房裏。

吃早飯的時候,她端著碗,若有所思。

還沒等她想出個章程,一個雪白的身影優雅地飛進了院落之中。

“丹麟!”江魚驚喜,“你來啦。”

自從那天白鶴被姬師兄帶走,都好幾天不見了。

白鶴落地,變成漂亮的小姑娘,她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對江魚示意:“噓。”

她小聲道:“我書還沒抄完呢。偷偷跑過來的,等下就回去了。”

其實白鶴心裏清楚,姬長齡怎麽可能不知道她跑過來?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主人有意放水,她也不能太囂張不是?

江魚也很配合地小聲道:“丹麟,幾天不見,我想死你啦!”

小姑娘嘟起嘴巴:“你才不想我,你家裏又多了一隻大炆獸。”

見江魚詫異的模樣,她說道:“你這裏來了陌生靈獸,我們當然會看著的。”

那隻大兔子確實漂亮又單純,哪怕丹麟有點酸,也不得不承認,江魚這裏確實冷清了些,能多些活潑的靈獸陪她玩,是一件好事。

江魚笑著揉她的頭發:“我這裏再來多少人和靈獸,都沒有誰能動搖丹麟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的。”

白鶴這次沒那麽好哄了,隻是輕輕哼一聲:“好了,我看完了,該回去了。”

“這麽快?”江魚道,“我們在吃早飯,你要不要一起?”

白鶴搖頭:“不了。”

江魚隻得拿了點靈草給她,看著她又變成白鶴,飛進遠處的小院落之中。

“唉,沒想到師兄看著那麽溫和一個人,教起孩子來,竟然也那麽嚴厲。”江魚感慨。

蹲在對麵的小黑翻了個白眼:溫和?

他雖然沒聽說過那個姬長齡的名字,可上次對方靠近的時候,他渾身毛都要炸了。

那個人,肯定沒那麽簡單。也就是江魚這麽傻的才會覺得人家溫和。

這麽一想,小黑貓連胃口都小了很多,很為自己的衣食父母發愁。

江魚繼續想方才的事情。

她問小黑:“你說,寒露往後住在咱們這裏,它生活習慣和我們都不一樣,我是不是單獨給它做個房子比較好?”

小黑不吭聲。

哼,他能忍受那個大兔子住在這裏,已經很寬容了,休想讓他還幫人家出什麽主意。

不過江魚也沒打算征求他的意見,已經開始暢想:“我給它建一個蘑菇小木屋怎麽樣?有圓圓的彩色房頂,和紅色的牆壁,還要有圓形的拱門和爬滿了鮮花的小籬笆牆,就像童話故事書裏描寫的那樣……”

會發光的大兔子,本身就很童話了,很適合一座這樣的房子!

她還在嘀嘀咕咕,小黑已經氣得轉過身去,用屁股對著她了。

江魚說幹就幹,決定要給家裏的新成員造一個房子,當天就去看了幾樣合適的木頭。這種普通的房子,她自己就可以和家裏的傀儡們一起做。

中午的時候,灰鷹嘴裏叼著一封信,來到了江魚的小樓。

是一封很罕見的,從宗門外寄過來的,來自人間的信。

江魚接過來,打開。

看完內容,她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