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北記得,渝晟的親生父親是軍人,是爺爺的忘年之交,而她的母親是一名軍醫,他們在一起搶險救災的路上,車子被泥石流淹沒讓而遇難的。

渝晟盯著渝北的眼睛,點了點頭,“嗯,爸說的那個孩子,不是我。”

不是他!

渝北和齊默又是一愣。

不是渝晟?

那是誰?

渝家他們這一輩的一共就三個孩子。

不是渝晟,也不可能是齊默,那……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似的,渝北看向自己的父母,“爸媽,你們把話說清楚,到底是什麽回事?”

說到這裏,杜芸柔的眼睛已經有些紅了。

“小北。”杜芸柔握住渝北的手,眼裏充滿了不忍,“對不起,騙了你這麽多年,如果可以的話,我和你爸,這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你這些事情。”

“媽,你在說什麽啊,我不懂,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啊!”渝北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他看向爸爸,聲音帶著哭腔,“爸,你說啊,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小北。”渝光年握住渝北的手,喉嚨有些發硬。

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小女孩兒,她何嚐不是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呢,他看著她一點點長大,看著她黏在自己身邊叫爸爸,看著她背上書包去幼兒園,看著她上小學初中,看著她大學畢業……

“小北。”渝光年看著麵前這個自己當成掌上明珠的疼愛的女兒,開口道:“三十年前,我和你媽媽剛結婚不久,有一次我們開車回家,路上發生了車禍,你媽媽為了救我,肚子受到重擊,失去了生育能力。”

轟!

渝北渾身一僵,恍若一道驚雷披在她的頭上。

連呼吸都忘記了。

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她……

渝北眼前一片模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渾身都在抖,“爸,媽……你們……”

她無法接受自己叫了二十幾年的爸媽和自己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她接受不了!

“小北。”齊默抱住渝北的肩膀,不停的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別哭。”看見她流淚,齊默的心都在滴血。

杜芸柔眼淚也流了出來,她握住渝北的手,“小北,不怕,爸媽是真的把你當親女兒在看待,也是真的想要在將來把渝家交給你,不管發生什麽,你永遠是爸爸和媽媽的女兒,知道嗎?”

“爸,媽……嗚嗚嗚……”渝北頭一偏,埋首在齊默的肩上大聲的哭了出來,“為什麽……你們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這些事情……”

大哥和三哥都是爸媽收養的,可是,爸媽在他們懂事的時候就告訴了他們各自的身世。

為什麽唯獨要瞞著她。

既然瞞了她這麽多年,為什麽現在又告訴她這些事情。

“為什麽……嗚嗚……”渝北抽泣著,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怎麽也止不住。

“小北……”渝光年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就是不忍心說出口。

杜芸柔哽咽著,更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因為齊默。”

這時,渝晟突然開口了,他看了看齊默,又看向渝北,“因為你的親生父母,當年都是死在齊康成手裏的。”

渝晟的話,讓齊默渾身一僵,心一瞬間跌入了穀底,似乎連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渝北瞳孔一縮,止住了哭聲。

渝北僵硬的抬起頭,盯著渝晟,聲音幹啞,“大哥,你說什麽?”

“哥,你……”齊默看著渝晟,喉嚨裏像是卡著一根魚刺一樣,上不去,下不來,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渝晟看了一眼父母,既然他們都不忍心,那隻有他這個做大哥來說了。

“小北,你的親生父母當年就是在抓捕齊康成的任務中殉職的。”

渝北盯著渝晟,整個人在一瞬間如同被人抽走了靈魂一樣,失了光芒。

剛剛得知自己不是渝家的親生女兒,這個打擊對她來說已經夠大了,沒想到,還有更大的打擊在等著她……

渝北搖了搖頭,淚水無聲地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齊默抱住渝北的手一僵,瞬間如墮冰窖。

他的父親,殺了她愛人的親生父母……

饒是齊默心裏素質在強大,也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小北。”杜芸柔一把抱住渝北,哭了起來,“小北,你別哭,別哭,我們永遠都是你爸媽,永遠都愛你們。”

“小北,小默。”渝光年看著渝北和齊默,長歎一口氣,“其實,這些事情我們打算瞞一輩子的,不告訴你們,也是怕你們之間的感情出現問題。”

渝北僵了僵,總算明白為什麽剛才她說永遠都不會離開三哥的時候,爸爸讓她好好記住這句話了。

渝北閉上眼,渾身顫抖得厲害,心裏抽疼得厲害。

齊默看著淚流滿麵的渝北,眼圈幹澀得難受。

他好想伸手把她抱進懷裏,好想幫她擦幹臉上的淚水,好想……

好想,好想……

可是,他突然不敢。

“小默,這麽多年,我們一直瞞著你,是我們不對,請你原諒我們。”

齊默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渝叔芸姨,你們不用道歉,你們沒有錯,也不怪你們……”

他現在總算是知道為什麽一開始他們這麽反對渝北和自己在一起了。

不是因為他的工作,更不是因為他的身世,而是因為,他的父親殺了渝北的父母。

是他的父親讓渝北從小變成了孤兒……

齊默看著撲在芸姨懷裏的渝北,張了張口,好半晌,喉嚨才發出兩個苦澀的字眼,“小北……”

聽見齊默的聲音,渝北的哭聲更大了。

他記得上次她哭成這樣,還是四年前渝家所有人反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

渝晟拍了拍齊默的肩膀,歎了口氣,“我陪你出去喝一杯吧,讓小北和爸媽待一會兒吧。”

渝光年看了看齊默,點了點頭,“去吧,讓小北,讓小北好好想想。”

齊默看著渝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他突然在想,自己現在是不是連站在也麵前的資格都沒有了。

……

齊默跟著渝晟走出了別墅,上了車。

渝晟點燃一根煙,看見身邊的滿臉落寞的齊默,想了想,問道:“想不想去藍山監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