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之國,仙魔並立,已有千年。

仙魔交戰數千載,致使兩地民不聊生。

蘭石小鎮,作為大夏帝國一個不大的小城,土牆殘垣,並不繁華。

三個月之前,邊境難民忽然大量湧入,使得不大的小鎮,變得異常擁擠,龍蛇混雜。

流入的難民,為了爭奪食物,導致城中生亂,時而發生些難民和當地住戶鬥毆之事,最近還鬧出了幾場人命。

月色慘淡斑駁,灑滿了頹廢的長街。

深夜,蘭石城中本地住戶,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隻有一隻老貓在屋簷上飛速的竄過,尋找了食物。

屋簷之下,幾個衣著襤褸的難民卷縮在高牆角,身體瑟瑟發抖,說不出是饑餓還是寒冷。

他們蓬頭垢麵,身體散發著難聞的味道,好像就是一塊腐肉。

乞討者不時的唉聲歎氣,睜著如枯木色的雙眼,向四周投射著絕望的目光。

他們希望可以在黑夜裏找到一些食物,或者是得到一點恩賜。

哪怕是半塊饅頭,就能夠讓他們做任何事情,甚至是殺人也在所不惜!

可惜,這個小鎮,似乎沒人歡迎這群無家可歸的“野狗”。

別說沒有饅頭,就是連一絲絲的同情也沒有。

等待他們的將是慢慢的長夜,和即將到來的荒涼的秋天。

“臭小子,拿出來吧,說,把饅頭藏在哪了?”

“說不說,不說就打死你。”

在這條青石板鋪就的長街盡頭,是一條幽深的巷子人口,幾個影子在月光中搖曳著,好像是一場皮影戲。

原來是幾個大孩子圍著一個小孩辱罵著。

被圍在中間的小男孩看起來也就十來歲左右,個頭小的像是個七八歲的孩子。

他穿著一件並不合身的大衣裳,骨瘦如柴,麵如枯草,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他吹飛似的。

他留著一頭烏黑的短發,麵頰輪廓分明,特別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他怒瞪著幾個大孩子。

“我沒有饅頭,就是有,也不會給你們。”小男孩歇斯底裏的朝著幾個大男孩喊道。

他雙手握拳,捍衛自己的尊嚴。

即便他心知肚明,自己打不過其中任何一個人,可他還是要抗爭到底,因為這個饅頭,關係到他父親的生命。

“是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這麽跟我們說話?”一個大男孩闊步往前,抓住小男孩的頭發。

“打死他,然後我們自己找,準是他把饅頭藏起來了,看看在不在他的身上!”

“對,我明明看見剛才有個貴婦把饅頭塞給他的,不是讓他吃了吧?”

“吃了,就刨開他的肚子。”

這些大男孩,各個凶神惡煞,身體因為饑餓而顯得單薄,並不強壯。

其中最大的也就十五六歲,最小的也比小男孩大上兩歲,他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各個肚子餓得咕咕叫,饑餓讓他們忘記了做人的準則。

為了自己能夠活命,何必管他人死活,這就是災民的真實寫照,還是這個世界的準則。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小男孩子用手臂擋去大男孩的手。

他的力量大的出奇,更不顧自己的頭發被拽掉了一撮,疼痛讓他麵不改色。

大男孩也許沒有想到小男孩居然有這樣大的力量,頓時望著手裏的一撮頭發驚訝起來。

“好小子,還挺有種的,不說是吧,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大男孩惡狠狠的說道。

他話音剛落,其他幾個孩子,將小男孩圍在中間,拳頭如雨點一般砸下來。

小男孩不是他們的對手,很快就被打倒了,雙手本能的抱頭,像是一個皮球被踢來踢去,無論多疼,他都忍著,愣是一聲沒吭。

“賤骨頭。”

“廢物。”

幾個大孩子一邊打著,一邊咒罵著,聲音傳出很遠。

此時,長街遠處,一輛馬車疾馳而來。

馬車之後還跟著五六匹散馬。

馬上坐著全副武裝男人,看起來他們是為了保護車

裏的人物而來。

馬車很快來到現場,車夫勒緊了韁繩,馬匹長嘶。不得不停在幾個孩子前麵,險些踩到一個孩子。

大孩子們收住手,不知是驚嚇還是驚訝,他們望著馬車發呆。

有不少人,長這麽大,可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馬車。

車轅是深褐色的梨花木,上麵還雕琢著舒適美麗的花紋。

就連馬匹也是大夏帝國最優良的品種,僅僅是一匹馬,就夠養活他們一年。

“你們幾個,給我滾開,別擋路,不然從你們的身上碾過去。”

很快,從馬車後竄出一匹馬,馬上坐著一個男子,身高七尺有餘,腰中挎著一把寒光粼粼的長劍,麵露怒氣。

孩子們嚇壞了,一個個縮著脖子,紛紛避讓,最後隻剩下那個被打倒的小男孩才剛剛爬起來。

小男孩渾身上下布滿了傷痕,這對他來說,似乎已經成為習慣了。

“你,小賤種,給我滾開。”男子指著小男孩罵道。

小男孩看了眼男人,又看了眼馬車,知道自己招惹不起對方,很識相的往側麵走去。

“李大海,前麵發生了何事,為何停下來了?”

從馬車上,傳來一聲甜美的女聲,宛如天籟之音,小男孩從未聽到過這麽美妙的女聲,所以微微一愣,扭頭望著馬車,隔著一道白色的簾布,看不見女人的臉。

“回花濃小姐,不過是小孩子在街上打架,現在已經被我罵走了,我們也該趕路了,老爺還在家裏等著我們呢。”這名叫大海的護衛畢恭畢敬的回答。

“小孩子打架嗎,有點意思,因為什麽?”一個女子掀開簾布,探出頭來。

隻是一瞥眼,她的容貌就如璀璨夜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星,吸引了所有目光。

這個女人,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至多隻比現場最大的孩子大了一兩歲罷了,明目皓齒,玉頸粉麵,紅唇柳眉,穿著一件白色的羅莎連衣裙,周身氣場強大,靈氣環繞,令人感覺到不自然,放佛跟她站在一起,大羅金仙也隻有俯首的份。

小男孩望得入神,女人好奇的掃視了一圈,善良的大眼眨啊眨的,好像一切都瞞不過她。

她沒在任何一個孩子的臉上停留超過半秒鍾,最終的目光卻停留在小男孩的身上。

在她的眼中,小男孩的臉上帶著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口,甚至還有些泥土汙垢,卻絲毫掩蓋不住他的俊俏,特別是小男孩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有些閃閃發亮,異常深邃,好像是一汪潭水,充滿了活力而望不到底,藏了很多令人好奇的故事。

“你叫什麽名字?”女人格外關注的多問了一聲。

“我?”小男孩不敢相信這位貌如天仙的姐姐居然會問自己的名字,頓時有些驚慌。

“快點說,別耽誤時間,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可以跟花濃小姐說上話,更何況是你們這些賤民。”那名叫大海的男人,在馬上抱著肩膀,諷刺著。

女人瞪了大海一眼,好似有一股無窮的力量撲向大海,大海隻覺得胸膛一陣翻湧,額頭上沁出兩行汗。

女人繼續問道:“就是你,難道除了你,你還能在我的眼中看見別人嗎?”

“我叫林妖月!”

“妖月,這個名字有點奇怪不是嗎,他們為什麽打你?”女人似笑非笑,話音輕柔。

“他們要搶我的饅頭。”小男孩想也沒想的回答。

“你是逃荒過來的?”

隨後在與小男孩的一問一答中,女人了解了小男孩的來曆,以及此事的來龍去脈,隻是輕嗯了一聲。

“你也是個可憐人,大海,給他一錠金子!”女人吩咐道。

“花濃小姐,這,不可吧,他不過就是個賤民。”大海吃驚的道,自從擔任女人的侍衛以來,他可沒被獎勵任何金子,而且還是第一次見到女人對一個小男孩抱有這麽大的興趣。

“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從什麽時候起開始質疑我的命令了?”女人言行餘怒。

“金子,我沒聽錯吧?”

“我也要金子。”

“求求你,活菩薩,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

了,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

“我也願意服侍你。”

在金錢之下,幾個大男孩的尊嚴可有可無,他們跪在地上央求起來,但女人對他們熟視無睹。

“都給我閉嘴,你們這些賤民,給我提鞋都不配,還要服侍花濃小姐?”大海罵道。

很快,一個侍衛,拿著一錠金子交給林妖月的手裏。

林妖月受寵若驚般的打量著金子,這可真是黃燦燦的黃金啊,沉甸甸的,壓低了他的小手,差不多有五十兩之多,若是仔細觀察,還能看見元寶下麵的官印,上麵刻著花字樣。

這筆錢足夠讓小男孩和他的父親平穩的度過後麵幾個饑荒之年了,而且父親的藥錢,也不用發愁了。

“可她為什麽要給自己金子,隻因為一麵之緣嗎?”小男孩開始懷疑起來。

“對不起,我不能收。”林妖月舉起小手,捧著金子要還回去。

“有點意思,為什麽不收,跟我說說?”女人回到馬車之際,又轉身過來。

“我的父親說過,無功不受祿,不能白拿別人的錢。”林妖月說道。

“這家夥腦袋鏽掉了嗎?”

“有病吧?”

“神經!”

幾個大男孩的眼睛,隨著金子而來回的移動,更有人正在心裏盤算,如何把金子弄到手。

“說的不錯,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所有的榮譽,金錢,都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努力爭取,但是我要告訴你,你已經做到了,為了一塊饅頭,你敢於與這些肮髒的爬蟲對抗,說明你的骨子裏有倔強不屈的精神,得到了我的認可,我給你的,你就收下,算是我借你的,日後你還我就是。”女人說了長長的一段話,莞爾一笑,轉身回到車內。

這個笑容,小男孩記住了。

他現在的確需要錢,他的父親已經病了一個月了,一直沒有錢買藥。

自從被鄉親們趕出村子之後,他和父親隻能像是難民一樣遊蕩。

還記得,當時他和父親住在一個山明水秀的小山村裏,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但是突然有一天,那些平常和善的村民,竟然拿起了棍棒和農具,圍堵在自家門口。

那個場景,林妖月更是一生難忘。

他們朝著自己和父親扔石塊,扔雞蛋,罵自己是妖孽,是禍害,眼神充滿了戾氣,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不太懂得,大家為什麽這樣做?

最後隻能和父親來到蘭石城,初到這裏,父親就一病不起,一到夜裏,忍不住的咳嗽。

“那,這算是我借你的,日後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林妖月喊道。

“哼,說得好聽,你還是有時間多提升一下自己的力量吧,這麽弱,我怕我們走後,你就被打死了,有錢有沒地方花。”大海冷哼一聲。

“大海,那你就留下來,照看一下這個小孩子好了。”女人回到車內說道。

“這,有些不妥吧。”大海咽了一口吐沫。

“你難道要違背我的意思嗎?”

“當然不是,但是我的任務是保護小姐你的安全,花大人,讓我一刻都不能離開你的身邊,我怎麽可以瀆職呢?”大海尷尬道,他可不希望留在這個鬼地方,跟一群野狗一樣的難民混在一起,而且以他的身份,去保護一個賤民,這是何種丟人的事情?

“就這麽辦,等你確定這個孩子安全了之後,再跟我匯合,我們會在前麵慢行等你。”女人話音剛落,車夫的鞭子聲響起,抽打在馬屁股上,馬車快速的駛過。

林妖月望著馬車的背影,一直到馬車消失,這才收回目光。

大海留了下來,不過看上去,好像不痛快。

“臭小子,你還真是走運,居然能夠得到花濃小姐的器重,快點走吧,帶我去見你的父親,然後我就可以離開了。”大海罵罵咧咧的說道,在他的威嚴之下,其他幾個大孩子是有氣而無聲,不敢妄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林妖月把金子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