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不是我的靈兒
月見山，落墟淵。
這裏本是仙主平日獨自閉關的地方，如今卻容了四個人。
荻小宸在帝澤閉關專用的石室裏，給姑瑤治療仙魂，已經兩月有餘。
遂望和帝澤就一直在外守著，從未離開片刻。
帝澤盤膝靜坐，而遂望側身坐在一方巨石上，手裏端著本古籍，漫不經心地翻著，表情卻嚴肅，不知在想些什麽重要的事情。
這兩人通常就是靜靜地各自安坐，互不打擾，不過此刻，遂望突然開口了。
“不逝山的封印大陣，你知道多少？”
帝澤一愣：“封印大陣？你想問什麽？”
遂望眉頭微皺：“當初以創世神之力，竟也無法消滅血魔，但她究竟是如何用此陣鎮壓血魔的？這陣可有什麽特殊之處？”
帝澤神色暗了暗：“主人她當年險些戰敗，而她若敗，整個仙界便會淪陷……因此……”
帝澤頓了頓，再開口頗有些艱難：“她……以自身為祭，凝聚了一半世界之力，才終於完成封印大陣，鎮壓了血魔。”
遂望挑眉：“世界之力？一半？是說整個仙界一半的仙澤嗎？”
荻小宸說過，創世神封印血魔消耗了大量的仙澤，導致如今仙界的仙澤濃度大不如前。
帝澤卻說：“不止，仙澤隻是世界之力的一種表現，除此之外，還有……本源之靈。”
“本源之靈……陣眼……嗎……”遂望喃喃道。
帝澤驚訝：“你知道本源之靈？竟還知道它便是封印大陣的陣眼？”
遂望皺眉沉思：“我也不知道為何，最近常常發覺自己記起了一些事……”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那些事，都是30萬年以前，他誕生之前的事。
沉默片刻。
帝澤突然開口：“你的本體，到底是什麽？”
遂望仍然皺眉：“這個問題，30萬年了，我都沒搞清楚。”
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不過最近……我總有種感覺，似乎……快要想起來了。”
帝澤正待再開口，卻聽遂望說：“結束了。”
“什麽？”
遂望站起身，望向石室：“她們那邊，結束了。”
……
荻小宸終於收斂仙魂，結束了對姑瑤仙魂的修複，她擦了擦額角的汗。
這兩個月，她費盡心力，一點一點地把姑瑤仙魂中的裂隙修複，再以月英花幫她滋養，盡可能地補全她缺失的仙魂。
一開始，效果甚微。
不過漸漸地，隨著月英花用量的加大，荻小宸也把自己更多的仙魂融入進去，終於，修複的效果逐漸顯現出來。
如今已是她能修複的極限，雖然沒能完全治愈，但想來會比原來好上許多。
她扶姑瑤躺下，略微喘了口氣，便站起身打算先出去。
身子卻晃了晃，眼前一陣發黑，雖沒馬上昏迷，卻也站立不穩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了。
一抹鑲紫緞的雲白閃過，一個熟悉的懷抱穩穩地把她接住，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
“又逞能，怎不先叫我進來。”
荻小宸嘴角微翹：“就算不叫你，你也一樣來得飛快。”
“……你感覺怎麽樣？”
“困死了，讓我睡會兒……”
說著，她便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在遂望懷裏沉沉睡去了。
帝澤也是第一時間衝進來，在遂望接住荻小宸時，關切地看了她一眼，便去查看姑瑤的情況了。
他剛到榻邊，姑瑤便悠悠地睜開了眼。
“……阿澤？”
“是我，瑤瑤，你感覺怎麽樣？”
“我……”
姑瑤似是困惑地皺眉，在想些什麽。
“怎麽了？頭疼嗎？若不舒服就不要傷神，先歇著吧。”
“不是……我在想……一些事情……”
坐起身，目光落在了荻小宸身上，片刻。
“遂望？你怎麽也在這裏？”
帝澤和遂望對視了一眼。
遂望看著她：“你記起我了？”小說吧
“……”姑瑤沉默了半晌，“我記起了很多事情，這些年……”
她看向帝澤：“阿澤，辛苦你了。”
帝澤目光閃動，握起她的手：“我不辛苦，你沒事，便最好。”
姑瑤輕歎一聲，想要起身下榻，帝澤攔著她：“你剛剛好一些，需要靜養。”
她搖了搖頭，看向荻小宸的方向，說：“休養有的是時間，先讓我看看她。”
她走到遂望跟前，低頭看著荻小宸的臉，神色複雜。
遂望輕聲說：“她為了治療你，消耗了自己的仙魂，才會這樣。”
姑瑤點點頭：“我記得她，她不是我的靈兒，卻帶著乾坤印，還肯叫我一聲娘親……”
她眸中有些晶瑩在閃動：“她不是我的靈兒，可她，也是我的女兒。”
……
荻小宸覺得這一覺睡得很是舒適，這會兒醒來頗有些神清氣爽。
於是她起身打了個哈欠：
“嗬哈……”
“醒了。”溫潤如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荻小宸一個激靈，扭頭就持見遂望那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
這似曾相識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她抬手就把枕頭朝某仙尊扔了過去。
枕頭淩空停在遂望麵前，他輕歎一聲，放下手裏的玉碗，把枕頭拿起來墊在她身後：
“別鬧，湯都差點被你扔灑掉。”
荻小宸眨眨眼：“你又做吃的了？”
“不是我。”
“嗯？”
“這是姑瑤做的，看你久久不醒，帝澤擔心她身體，給勸回去了。”
“這樣啊……”荻小宸聽說姑瑤的事，突然表情有些莫測。
“遂望……”
“嗯？怎麽了？”
“她……醒來後，有沒有說……我……”
“你怕她不認你？”她的擔憂，遂望很清楚。
“嗯……是吧……畢竟我，不是真的靈兒……”她的聲音有些黯然。
遂望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溫聲說：“你多慮了。”
荻小宸猛地抬頭：“多慮？難道她……神誌並沒有好轉？”
比起姑瑤不認她，她更擔心這一番治療沒有效果，才會仍沒有發現她不是真正的“靈兒”。
遂望搖搖頭，輕歎道：“她說，你不是她的靈兒，卻仍是她的女兒。”
聽到前半句話，荻小宸有些黯然，可後半句傳入耳中，她的眼睛睜大了。
“她……真這麽說？”
“我何時騙過你了？”遂望又拿起玉碗，塞進她手裏，“來，嚐嚐，你娘親的手藝。”
這是遂望第一次稱姑瑤為她的“娘親”，荻小宸心下一鬆，他肯如此，定是跟姑瑤對自己的態度有關。
她拿起勺子舀了口羹湯，全然不在意這湯跟醉仙樓的口味沒法比。
“嗯，好喝。”
荻小宸大口大口地把一整碗湯整光，放下碗就要起身下榻。
遂望按住她：“你需要多休息，這麽忙做什麽？”
荻小宸搖搖頭：“我已經沒事了，我想去看看她。”
正說著，卻聽門外傳來侍女的請安聲：“仙後娘娘。”
緊接著門被推開，姑瑤急急地走了進來，直奔床頭：“孩子，你醒了！快，讓娘看看你。”
荻小宸愣愣地看著姑瑤，任憑她扳過自己肩頭左看右看，最後終是放下心來，點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荻小宸張了張嘴，一個“娘”字突然卡在了喉嚨間，“您……知道我……我不是……”
姑瑤看著她的眼中有水光浮動：“你可是不願認為娘？還是有什麽顧慮？”
荻小宸呆了一瞬，低聲說：“不是的……我好不容易有了娘親，怎麽可能不願……”
姑瑤一把摟過她：“好孩子！以後娘再也不會讓你孤苦伶仃了！”
荻小宸肩膀顫了一顫，終是放鬆下來，靠在姑瑤懷裏：“嗯，娘。”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