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是誰?

紅燭灼灼,在屋內投出忽明忽暗的光影。

門開了,一對新人牽著手邁進了這間屋。

荻小宸腳步突然放緩,遂望便回頭看著她。

穿著喜服妝容精致的她,麵若桃花,傾國傾城。

他眼眸映出門口琉璃盞的光華,仿若萬千星辰。

這是屬於他們的,洞房花燭。

她朝他盈盈一笑,回手關門,落鎖。

未等回過身,一雙手便從背後環住了她,他將下頜抵在了她的肩頭,輕聲耳語:

“小宸。”

雖然他向來是如此喊她的名字,此刻這一聲卻與任何時候給她的感覺都不同。

仿佛他在某處等待了幾十萬年,隻為如此地輕喚一聲她的名字,讓她曉得,她身邊,一直有他在,永遠有他在。

隻這一聲,她便淪陷,目炫神迷中,湧出一股無法抑製的衝動。

她的聲音變得軟糯,輕聲回應:

“嗯,夫君。”

兩人的呼吸同時凝滯了一瞬。

片刻後,他的輕笑聲傳入她耳中,再開口時,聲音是無限的繾綣:

“這幾日,有沒有想為夫?”

她也輕笑,聲音既甜又軟:

“明知故問,還騙我說在結界裏……”

他的笑容擴大:

“其實,並沒騙你,因為這幾日整個迎神殿,也都在我的結界裏。”

她微微一頓,原來是這樣。

仍然是他的風格,掏心掏肺,給她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而這一次,他不止為她建了一座宮殿,更是,一個家。

他又提起“迎神殿”這個名字,不由得令她想起他說,她是他的女神。

心中不可思議地柔軟。

“遂望,”她突然輕聲喚了他的名字,“謝謝你。”

他卻第一次對這個稱呼不太滿意,突然輕咬住她的耳垂,齒縫間發出含混的聲音:

“再叫一次?”

耳邊灼熱的呼吸和唇齒的觸感,頓時令她快化在他懷中,她的聲音也軟得如水一般:

“夫君……”

話音剛落,便是一陣天眩地轉,她已被他抱在懷中,向床榻走去。

紗縵垂落,傳來他的低語:

“今夜,便讓為夫,好好疼你。”

……

……

同一座迎神殿內,有人洞房花燭無限繾綣,有人卻魂飛天外心驚膽戰。

筠晚晚所住的客房內。

她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眼前這男人,對公主殿下心存妄念,而此刻他醉得神誌不清,把她誤認成了公主殿下。

他可是仙王!若他喪心病狂地想對自己做些什麽,她哪裏反抗得了?

她渾身僵硬,看向他的眼神由惱怒變成了驚懼。

就在此刻,玄昭再次開口喚她:

“靈兒。”

她一動不敢動,緊緊咬著嘴唇盯著他,心中滿是掙紮,若他真要對自己下手,到底要不要大聲呼救?

先不說此處僻靜是否能有人注意到,倘若喊來了人後,他再說些跟公主有關的瘋話,加上他如此行徑,豈不是會毀了公主的聲譽?

他又稍稍向她靠近了些,溫熱的呼吸撲麵而來,她側過頭閉上了眼,心一橫,絕對不能讓這種人的行徑汙了公主殿下的名聲。

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淚水奪眶而出。華夏中文

卻聽到他在耳邊長長地歎息:

“靈兒,你能順利救出仙尊大人,真的是,太好了……”

“你知道麽,這一千年來,我最悔恨的事……”

“便是你跳墜神崖時,我竟……竟攔不住你……我真是……沒用……”

筠晚晚在驚懼中聽到他的聲音,一開始完全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突然意識到他在說些什麽。

救出仙尊大人?公主殿下跳了墜神崖?

她猛地轉過臉看向他,便對上了他那雙深邃如夜的眼睛。

那目光透過她看著另一個人,極盡溫柔,卻也極為淒涼。

看著那眼神,她竟不知不覺地停止了顫抖,僵住的身子也稍稍放鬆了下來。

可他原本撐在兩旁的手,突然扶住了她的肩膀。

他朝她傾下身來,她渾身又是一僵。

卻發現他把額頭抵在了她的肩窩,身體的一部分重量壓在了她肩頭,便又沒了動作。

“靈兒,”他的聲音低沉嘶啞,“還好,你回來了……還好,他也安然無恙。”

“你知道麽,當初他離開時,看著你丟了魂魄的樣子,我的心有多痛……”

“那時我便知,靈兒你的心裏,隻容得下他一人。”

“……現在這樣,真的,很好,你們定要……幸福……”

他頓了頓,突然,低低地笑了幾聲,筠晚晚聽得出他是在笑,可那聲音卻聽得人很揪心。

笑聲漸弱,他又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

“靈兒,我……放手了……這次,真的……”

聲音弱了下去,她忽然發覺他抓著自己肩膀的手勁鬆掉,但肩窩處卻越來越重,竟是他整個身子都壓了下來。

她的腿早已發軟,支撐不住順著門板滑了下去,他便也跟她一起滑倒在地。

她這才發現,他緊閉著雙眼,已再次不省人事。

半晌,她才終於緩過來,稍稍有了些力氣,頭腦也清醒了些,突然覺得肩頭冰涼。

伸手一摸,才發現那裏竟濕了一片。

再看向他,眼角仍有水珠緩緩溢出,慢慢滑落。

她心情複雜地看著玄昭,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良久,她伸出雙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深吸一口氣起了身,把他再次搬回床上。

而她自己走回外間,抱膝坐在沙發上,開始發愣。

……

……

玄昭醒來時,天光已大亮。

他剛撐著身子想坐起,便是一陣頭痛欲裂。

躺回去伸手撫住額頭,由於幾乎沒醉過酒,他居然花了半晌才想明白,自己昨天,是醉了。

在屋內喝悶酒的一幕幕回放,他自嘲地笑了笑,以前從未想過自己也有買醉的一天。

視線落在屋內,他這才想到一個問題,這是哪兒?他是怎麽到這的?

還有……身上,為何隻剩一身輕衣?

顧不上頭痛,他強行起身,在屋內走了一圈,心下微驚,這屋內的種種跡象雖不很明顯,但竟似是個女子的閨房?

桌案上有首飾盒和點妝的工具,還有一麵銀鏡。

他不經意地對著鏡子瞄了一眼,又是一驚。

再去正視鏡中的自己,臉上居然帶傷,而脖頸上纏的又是什麽?

把纏在頸上的一層層扯掉,再在鏡中查看,他震驚了。

這傷口……若是平時,這種傷別說他根本不可能受,就算受了也能自行治好,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若是在他醉得不省人事時,放著不管,他這條命怕是會交待了!

這傷口處理得實在是不怎麽樣,但毫無疑問地,救了他。

是誰?誰救了他一命?

正驚疑間,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仙王大人既然清醒了,便請速速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