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突然到訪

顧易陽望著他,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表現得這麽鄭重,但為了能夠快點搞清這件事情,他毫不猶豫的點頭允諾。“我答應你。”

在顧易陽鄭重的承諾之下,白定瑞這才深吸了口氣,將自己埋藏在心底,數年的秘密緩緩道來。

陽光之家是一間專攻給特殊人群的療養院。而那便是顧易陽和她第一次見麵的地方。醫大最後一年,他在朋友的引薦下在陽光之家實習,在那裏,他頭一次有了心動的對象。

秋日的午後,她坐在花園之中,肅靜的小臉蒼白如紙,身子也纖瘦得叫人心疼。沒人陪伴,隻是靜靜的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就像一座雕像。而第一眼引起他注意的並非是她精致出色的外貌,而是她渾身散發的淒涼感。

低斂著的眼瞼,陽光將她卷翹濃密的睫毛投射在她的臉上,如同羽扇一般遮住了她的視線,清純絕美的臉龐微微的皺著,一雙透著淡淡櫻粉的唇抿著,嘴角向下,那一副落寞的模樣與落葉凋零的背景極為融合,如同一副黯淡的油畫,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做,就隻是坐在那裏,就能夠讓人感覺到她悲涼的處境,讓人不忍。

後來,他聽照顧她的護士說,她在半年前因為一次綁架而意外被火灼燒了眼睛,導致雙目壞死,失明,如果沒有捐獻者出現,那麽她就再也沒有複原的機會。因為被治療的醫院下了死令,所以才轉到這裏。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顧易陽第一個想知道的就是她當時的反應。

一個才不過十八歲,正值芳華之年的女孩,在得知再也看不見之後,會有多麽的痛苦。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的反應並非如他所料,而是不哭,不鬧,很鎮定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但也就是從那時起,她就變得異常的安靜。聽說,住進這裏三個月,說話的次數不超過十次。

療養院裏大多是因為自身或是因為事故而導致傷殘的病人,所以每天都會有病人因為氣餒痛苦而大鬧,隻有她不同,每天認真的食用三餐,按時接受治療,即便沒有親人陪在身邊,一個人也能好好的。

從那天開始,顧易陽的視線便總是追隨著她。他常常能看到她獨自一人坐在花園之中,一坐就是一天。

偶然的一天,他不小心撞到了她。當時他下意識的行為就是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沒想到她卻拍開了他的手。起先他還以為是因為氣憤他撞倒了她,後來一問,她完全不是那個意思。

“我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

當時,顧易陽整個人就愣在了那裏,不敢相信這一句話來自一個剛成年的女孩的口中。

後來,他們就成了朋友,隻要是沒有工作的時候,顧易陽便陪在她的身邊,與她聊天,但從來沒有再伸手幫助過她。

有一次他終於忍不住的問為什麽會每天待在花園裏,她的回答出乎他預料的。

“因為隻有在外麵,我才能夠切身的感覺到每天的變化,溫度的高低,風的大小,太陽的暖熱,這樣我才會有所期待。”

令他同樣震驚的是,她的自哀自憐的並非是自己失明的雙眸,而是懊悔之前沒有珍惜能看見的時候。

問她會因為眼睛的事情而痛苦嗎?

她說當然會,之前回想起那個意外的時候也曾經痛苦的想要自殺,但最終下不了手,並不是因為害怕死亡,而是不忍心留下父親一個人。

她說她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是父親一手將她拉扯長大,為了把所有的愛都她,他從沒有考慮過再婚的事情。這麽疼愛她,把她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父親,她怎麽忍心讓他為自己再落淚?所以她選擇接受了這個事實,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比她更悲慘的人都有,她隻是看不見東西而已,為什麽要想不開?

看著對於自己的傷痛輕描淡寫,樂觀開朗的她,顧易陽第一次開始埋怨上帝,那麽善良美好的她,為什麽這麽殘忍的奪去了她的世界。

這時,他隻是將她當作一個朋友而已。

實習半年之後,父親因為生意上的事情而住院,身為長子的他隻能放下一切趕了回去。

父親擱下的公司資金緊急,為了解救決定讓他與赫赫有名的跨國集團歐氏聯姻,而那時,他頭一次意識到了自己對她的感情,不再是朋友,而是想守護她一生的感情。

於是他毅然決定回去找尋她。

隻是等他再回到‘陽光之家’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什麽消息都沒有留下,就這麽離開了。當他查起她的訊息之時,才發現她當初留下的備錄都是假的,而自己也從來沒有問過她的身份。她就像一縷青煙,消失的不見蹤影,卻嗆得他心口流淚。

再後來,他死心了,認命的接受家族的安排,隻是他從沒有忘記過她……

書房裏,氣氛壓抑,沉重的叫人喘不過氣來。

“滴答滴答”秒鍾走過的聲響在偌大的房裏回響著,除此之外,便是時不時響起的沉重的敘述聲。

“事情就如我所說的。”當白定瑞把埋藏在心底這麽多年的秘密如數的告訴顧易陽之後,隻覺得心中堆積的石頭好像被挪掉了一部分似的,稍稍的輕鬆了點。

看著因為過於震驚而呆呆的,睜大了雙眼,一副靈魂出竅的顧易陽,他又接著說道。“事實上當初綁架並不是造成心兒受傷害的真正原因。”想了想,他還是決定把最重要的那件事告訴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或許是獨自一個人承受了這麽多年太痛苦了,又或許是相信他。

聞言,顧易陽蠕動了一下因為震驚而顫抖不已的雙唇,啞著嗓音問道:“難道……還有什麽嗎?”方才他的那席話他還來不及接受,他真不知道在聽完現在的之後,他還有沒有力氣去思考。

因為他隻知道她的樂觀和堅強,但是卻忘了她也不過是一個女孩子,會脆弱。

白定瑞看著他,緩緩的歎了口氣,當他再開口之時,話語之中充斥了濃濃的痛苦:“當時因為我在國外,沒能及時接到綁匪的電話,所以遲了一天才贖回她。心兒被接回來的,已經奄奄一息,失去了意識……醫生檢查後,雖然沒有被侵犯,但那些畜生卻將她弄得渾身是傷,他們竟然用鞭子抽打她……”白定瑞回想起來,一雙眼底猩紅一片,是憤怒,是不平!

而聽者也是,顧易陽臉上的悲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怒色。

心口一陣劇痛襲來,白定瑞才想起自己不能太激動,他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來平複胸口的痛,然後又接著說道:“當初不知道是哪個醫生把這件事說了出去,鬧得全城盡之,雖然因為這個消息而抓到了當初綁架心兒的那群人,但心兒已經受到了創傷。為了讓她不受外界的困擾,所以我替她轉到了陽光之家,也用了別人的名字。”

聽完白定瑞的話,顧易陽也理解了他,倘若當時換做是思蕊,想必他也會那麽做的,想到這裏,他斂下了眼眸。

驀地想到了什麽,他忽然又抬起頭來看向白定瑞,問道:“那水心裝作不認識我也是因為您的交代?”尤想起第二次見麵時候的情景,她那陌生的眼神。雖然當時她看不見他,但相處了兩年,她應該記得自己的聲音啊,而且自己當時還提醒過她,還是……又出了什麽意外?所以才會不認識他?想到這裏,顧易陽的心跳頓時漏了個節拍。

“不。”白定瑞搖了搖頭,接著用複雜的目光望向顧易陽,說道:“手術成功之後,水心也恢複了日常生活,但是事情雖然過去了一年多,但那個傷疤始終還留在她的心底。她的情緒開始變得不穩定,我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於心不忍,所以帶她進行了催眠治療,讓她遺忘了那件事。而她身邊的朋友,我也都拜托過了。”在治療過後,才會有今天這樣的她。

白定瑞想到了什麽,看著顧易陽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