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變化
張陵醒來的時候在一張病床上，窗外的暴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止了，但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張陵看向窗外的眼睛裏還有些暗影和渾濁，但是基本恢複了寧靜，不再瘋狂。
可這並不代表他現在的心情很好，張陵聞到了讓他心煩的消毒水的味道。
這是一個很高級的病房，滿病房都是高科技儀器，那些電子儀器發出的聲音也是讓他討厭的原因之一，這一切都讓張陵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重病將死之人。
張陵真的很討厭醫院，靈異人士討厭醫院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每一個都會討厭，畢竟醫院裏充斥著那些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出現在你眼前晃來晃去的鬼魂。
玉佩還被他死死的抓在手上，身上的傷口都已經經過最完善的處理，這大概是唯一讓張陵心情安定的原因了。
張陵試著坐起來，簡單的一個動作他都差點沒能完成，渾身的肌肉都哀鳴著，腦袋微微有些發暈，身體傳達出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感覺。
無論是失血還是那一戰的劇烈運動所帶來的後遺症都不是短時間可以消除的。
張陵記得那瘋狂一戰的所有細節，雖然在那一個就像有另一個存在掌控了身體，但張陵卻並沒有擔心，那一個存在不像是動用客棧力量時至高無上，他隻是另一個卑微的自己，這一切他都知道。
從某一個時間點開始，他就感覺到了大陣不再是堅不可摧，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當時最好的選擇就是用戮魂符在大陣上打開一個缺口，然後召喚出小葉子，這樣的話他一定不會受傷，還可以瀟灑站在一邊做一個點評家。
可也就是在那一個時間點，他心底的掙紮已經到了極限，心底的陰影掙紮而出，心底的那個他急不可耐的咆哮，又有些哀鳴，他一旦這樣做了，那個鬼魂可能會逃離，心底的那個他渴望去製裁那個鬼魂，所以他絕望的悲鳴。
時隔多年，心底的那個死小孩依然執著的厭倦著殺死人類的鬼魂，那三個因為老婦人遺產作死的人居然也成了死小孩的同情對象，這還真是不可理喻。
張陵靠在床頭，心底胡思亂想著。
玉佩忽然震動了起來，張陵沒有再阻止，小葉子出現在了病房。
冰冷的目光掃在了張陵身上，那目光中蘊含了太多的情緒，張陵微微低頭，這一刻他無法坦然麵對。
小葉子依然沒有恢複過來，哪怕被張陵強製性的收回到玉佩之後她就沒有再掙紮，張陵和她是主仆關係，那個時候張陵的意誌是讓她回到玉佩裏，她如果違抗張陵的意誌繼續掙紮的話可能會直接灰飛煙滅。
從一開始小葉子就為她的掙紮付出了太多的代價，張陵雖然沒有強行限定小葉子必須在玉佩裏，但是陣法的左右直接影響到了玉佩，小葉子當時對玉佩的衝擊相當於衝擊大陣，所以直到最後大陣被破開的時候小葉子才從玉佩裏衝了出來。
“你瘋了嗎？”小葉子的聲音充滿了顫抖和不甘。
張陵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瘋了，趨利避害的本能在那一刻卻完全不適用在他的身上，他說不出話。
小葉子意興闌珊的坐到了床邊，她沒法再繼續責怪下去，事情已經發生了，也已經結束了，無論怎樣的埋怨都無法把時間撥動回去，何況在她眼前的這隻敗狗讓她根本沒有繼續責怪下去的心情。
是的，現在張陵心裏一點欣喜都沒有，他隻是一個敗狗，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理由，是因為最後還是輸了嗎？他無法肯定，在他看來，勝負不過是雲煙，最後付出最大代價的是那個鬼魂以及占據那鬼魂神智的存在，那他應該欣喜的，可他真的一點欣喜都沒有，以至於現在他不想去探究他到底在什麽地方。
張陵已經確定了這裏不是醫院了，醫院是不可能那麽冷清的，沒有人來人往，更沒有鬼來鬼往。
“你再回去休息一下吧。”張陵對坐在床邊的小葉子說，眼神充滿了誠懇，“如果有事我保證第一時間叫你。”
“不需要。”小葉子連頭都沒有回，專注的看著窗外，聲音恢複了冷清。
張陵看著小葉子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麽，這一次事就像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橫在了他們之間，在之前他從來沒有發現這樣的事，小葉子雖然陪伴他了如此之久，但是張陵一直在心底有一個底線，小葉子是鬼，張陵真的放心過嗎？不需要回答，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放心過，哪怕再坦然，再怎麽無所謂，他其實根本沒有放心過，自從唐秋生離去之後，張陵再也沒有允許過哪個鬼魂步入他的屋子。
可是現在，他發現他的底線變成了裂痕一樣的東西，不再是遙不可及，不可觸碰，一個鬼為你可以如此著急，成為了唯一一個在危難之刻願意和你並肩而戰的鬼，就算感受不到小葉子的心思，張陵也感受到了小葉子在玉佩裏的掙紮。
這是一個死胡同，是牛角尖，偏偏張陵還是站在死胡同前，撞到了牛角尖上。
張陵看著小葉子，小葉子看著窗外，除了儀器不時發出的滴滴聲，一切都異常安靜。
就像一首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但在張陵和小葉子都看不到的地方，李明理等人正有些糾結的看著監控上的景象。
“你們說要怎麽解釋？”李明理智商絕對是上線的，唯一讓他顯得不通人情世故的原因隻是他和外人的交流比較少。
“不知道。”徐靜倒是沒有什麽感覺。
“我們可是逃跑了，共犯誒。”李明理說。
“我們不應該保證自己的安全嗎？”徐靜問。
“那是在有危險的情況下，人家根本沒有把我們幾個誤入的小白兔放在心上，結果張陵還解決那隻鬼，這樣我們跑了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李明理在臉上寫了一個囧字。
“反正你決定的。”徐靜麵無表情。
“你不能這麽甩鍋，這樣我承受不來啊。”李明理的慘嚎回蕩在監控室，引得周圍的工作人員頻頻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