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氏過往(上)

客棧後院,王叔坐在一口水井旁邊抽著旱煙:“哎,小棧主還是太宅心仁厚了。”於姨憑空出現在了王叔的身邊表情有些難受:“他們師徒兩都一樣爛好人。好好戒備吧,這時候要是出了岔子可就不是麻煩這麽簡單了。”

客棧裏,劉星聽到張陵的話緩緩的抬起頭下意識的往放兩個女孩子的地方望了一眼。

“別看了,那兩個姑娘已經被送到客房裏了,從你身上扣福運,反正你已經注定要欠債了,也不在乎多欠這麽點。”張陵已經回到了劉星的對麵左手打開藍皮古書。“你的名字。”

劉星不由自主的回答:“李天成。”

接著劉星就發現自己眼前的視線模糊了起來。

劉星一陣恍惚,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了起來,四處都是一副殺戮的景象,地上躺了許多健壯的男性屍體,各種農具散落在屍體的旁邊,一群手持刀兵的古代甲士肆意的砍殺老弱婦孺。

劉星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清晰過來的時候已經入夜,一個穿著破舊麻布衣的年輕男人艱難的爬向一家看似陰沉沉的雙層建築,男人爬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條血色的小徑,劉星勉強看到了建築的牌匾上有客棧二字,就在年輕男人暈過去的時候那間燭光暗淡的客棧裏走出了一個人影。年輕的男人醒來時已經躺在了一張床上,此時男人臉上的塵土已經被洗去,從相貌上來看依稀和劉星有兩分相似,旁邊坐著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男子,該男子貌如潘安,麵白無須,看上去十分秀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那雙狹長的眼睛閃過的奸詐。男子不知和年輕男人說了什麽,就看到男子拿出了一張紙張在上麵寫起什麽來,劉星看到這裏就是一驚,顧不得全身無力,拚命的嘶喊:“不要簽啊,不要簽。”可是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去,劉星掙紮著想站起來,可是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了劉星的肩膀上。“好好看,這隻是過去的景象。”王叔的聲音傳到了劉星的耳中。這時候從床上坐起來年輕男人帶著一種仇恨的表情在男子給他的那張空白無一字的紙上按下了一個血色的手印,隨著旁邊長衫男子的癲狂的大笑,男人按在紙上的手印也慢慢消失不見。

畫麵變化,男人跟著長衫男子來到一個軍營附近,長衫男子看上去有些難受,閉目在原地站了半晌後才獨自走向了軍營,守門和巡邏的士兵都對這個長衫男子視若不見。男人就躲在原地看著長衫男子暢通無阻的走進了軍營。長衫男子不一會又從軍營裏走了出來,這時的長衫男子看上去有些疲憊,身體隱隱有些透明的感覺。景象開始快進,最後定格在了男人跪在被熊熊烈火包圍的軍營裏一邊大笑一邊流淚的畫麵,倒在火光裏的士兵臉上都泛出不正常的青紫色。長衫男子安靜的站在一邊,待火勢快要蔓延到這邊的時候,帶著男人一起飛出了軍營。

劉星眼前的景象又模糊了起來,景象再次清晰時,長衫男子和男人爭執著什麽,地上有一個打開的小木盒,裏麵放滿了金銀,最終男人妥協了,男人抱起小木盒轉身離開,長衫男子則是消失在空氣中。

畫麵再次變化,一個大院裏,男人和幾個美婦人坐在一起說著話,旁邊有一些孩童在嬉鬧,看上去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接著畫麵來到了一個房間裏,男人看上去成熟了許多,似乎正在想著什麽,長衫男子突然浮現在了男人的麵前,男人先是一副受驚的樣子,接著臉色變陰沉了下來,指著房門對長衫男子咆哮起來,長衫男子直接抬手放在了男人的胸前,附耳輕聲對著男人說了什麽,男人一下子變成了鬥敗了的公雞,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之後的畫麵裏,陸陸續續的出現了許多男人和男子爭執的場景,這些場景裏男子的青色長衫開始沾染上斑斑血漬,眼神裏除了奸詐以外開始閃過一縷縷血光。終於在男子當著男人的麵扯掉了一個發須皆白的老道士的頭顱之後,男子的青色長衫變成了血色長衫。

男人一天天的蒼老下去,最後年老的男人躺在床上,周圍一群人跪在床前哭泣,一個大夫打扮的人不斷的搖著頭,男人眼睛死死的盯著一個方向,那裏有一個長衫男子正在猖狂的大笑,但是除了男人以外,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注意到,最後男人在不甘中閉上了雙眼,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出現在了一個道觀的門口,身邊有一對紅著眼睛的夫妻,最後孩童走進了道觀,大門關閉。孩童身邊多了一些道士打扮的人,孩童一次都沒有踏出過道觀大門,作息以外的時間全都用在了打坐、看書上。孩童一天天長大,當孩童成為青年的時候,青年走出了道觀,來到了一個華麗府邸的門口,府邸的牌匾上寫著李府。在院子裏,一群人圍著青年,青年麵無表情,突然人群裏的兩個人想要衝向了青年,但是卻身邊的人攔住了,青年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起了波動,青年紅著眼對不斷哭喊著的蒼老夫妻跪地叩首三次後,起身堅定的走向了一個房間,周圍的人紛紛給青年讓開了道路。青年走進房間拿出一疊符紙封住了房間的所有門窗。青年又檢查了一遍符紙,在確定沒有問題後,青年走到一張書桌前,從懷裏拿出一把小刀靜靜的看著放在書桌上的那一張白紙。青年深吸一口氣,直接把刀插進了自己的胸口,任由心頭血澆在那張白紙上,青年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白紙上吸取了青年的心頭血變成了一張泛黃的紙。門窗震動起來,青年一把抓起已經泛黃的紙揉成一團一口吞進了腹中,做完這一切青年緩緩的躺在地上閉上了雙眼,帶著一種安詳的神情失去了所有的生機。日升月落,一天後,圍著青年的那一群人又聚在了李府的院子裏,人卻比青年來的時候少了許多,這群人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房間裏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青年的頭,軀幹,四肢都已經全部分開四散在房間裏。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走到了青年的軀幹旁邊,拿出一把小刀切開那個胸口破開一個大洞、心髒已經不知去向的軀幹,從軀幹的胃裏取出了那團紙張。老人小心翼翼的將那團紙張鋪平疊起收進了一個木盒裏,蓋上木盒從胸前掏出了一張符紙貼在了木盒上。當老人做完這一切之後,身邊的人全都歡呼雀躍,喜極而泣。入夜,一間明亮的書房裏,又蒼老了一些的老人對著一個健壯的中年男人說著話,看樣子青年已經死去了一段時日,最後老人把貼著符紙的木盒交到中年男人的手裏,臉上沒有了喜悅,隻剩下麻木和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