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名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張陵一手撫胸,看樣子是被劉星氣得不輕。

“那現在該怎麽辦?”劉星慌了神。

“怎麽辦?涼拌。”張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次算是被你坑慘了。你是沒什麽事,出了這客棧,那老東西不但不會找你麻煩,說不定還會讓你有個‘美滿’的一生,最差也就是抓住你讓你不斷的傳宗接代。反倒是我,算是被那個老東西盯上了。”

“為什麽?”

“你家族和他定的契約,你們家族的人死後在地府替他承罪,要是你們家族的人都死完了,契約也就沒有用了,就像一條小溪不斷流進一個小池塘,有一天那條小溪斷流了,小池塘還在,但是那還能被稱作池塘嗎?要知道靈體也是有陰壽的,在地府陰壽耗盡的靈體都是要去投胎的,那老東西還沒強大訂立靈魂契約,隻能訂立血脈契約,所以一旦你們李氏的人的靈體去投胎也就和你們李氏沒有關係了,也就不用在受契約的影響。說起來,你家族也真是能人狠人輩出啊,居然可以瞞著那個老東西死到就剩你一個人,把那個老東西削弱到這個地步。”

“可是那個怪物剛剛真的是想殺了我,我感覺得到。”

“廢話,一個殺人犯發現一個人看見自己殺了人還照了相第一反應是什麽?現在好了,照片底片連著照相機都被搶了,證物沒了,就剩個廢物證人,還是可以當豬養的那種。”張陵沒好氣的說。

“這麽說豈不是我死了就一了百了?”劉星失神的問道。

“可以這麽說,也就是你死之後在地府受點非人道待遇,再去投個胎,轉個世,你們家族和他之間的契約也就相當於廢紙了,隻不過是這世上再也沒有你們這一門李氏。”

“那我死就好了,這樣就好,這樣就好。”說著劉星轉身朝門外走出去。

“你要去哪裏?”

“去跳崖,我記得那邊就有一個。這樣應該就能結束了,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回來?死會不會很痛?”劉星回頭,臉上布滿淚水偏偏卻還咧開嘴無聲的笑著。

“我去,你有那麽高的覺悟?”張陵看著劉星的反應有些目瞪口呆,“你會不會回來看緣分。死會不會痛?這算是什麽腦殘問題?我又沒死過,我怎麽知道,我唯一能肯定就是你死了以後一定會很痛。”

“覺悟?除了覺悟我能怎麽辦?我還能怎麽辦?我隻恨我沒有早一點知道。”劉星衝著張陵咆哮起來,“原本我以為我活著是希望,結果我卻成了家族最大的罪人。我終於知道了父親為什麽要和母親離婚,為什麽一次簡單的遠行母親會抱著我痛哭,父親不斷的對我道歉,為什麽我在父親死後一次都沒有再見到過母親。為什麽,為什麽我要活下來?”

“因為你死不了,那老東西不讓你死,就那麽簡單。當然,這次如果你真的想死一定可以做到,我就不信那老東西還敢再殺個回馬槍。”張陵的聲音突然冷漠了下來,“你覺得,你父親為什麽會把契約交給你?為什麽不告訴你實情?年幼並不能解釋所有問題,在整個家族的過往未來和你的未來麵前,他選擇了閉口不言,選擇了你的未來,他成了家族最大的罪人,難道這些你都不用去考慮?還是說你已經決定放棄思考,放棄了身為一個人最大的能力?”

劉星跪倒在地上掩麵痛哭起來:“我,我,我也想活,我真的怕死,真的怕死,哪怕見過鬼,哪怕知道死了還能變成鬼,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沒有做,還有好多好多的地方沒有去過,每一次看到小靜我都對自己說,解決了這個該死的契約我就和她在一起,讓她幸福的。”

“那就活下去,我不是說過你還有籌碼嗎?你的一生,我要了。”張陵有些霸道。

“真的嗎?”劉星抬起頭眼睛裏泛出一種名為期待的光彩。

“跪什麽跪?一個大男人。還有,把你臉上的鼻涕擦了,看著鬧心。”張陵在燭光中顯得高大異常。

劉星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搬了一條板凳做到了張陵的對麵。

“首先要幫你正名,李天成。”張陵看著對麵目光灼灼的劉星突然有些發毛,“你別這麽盯著我看,我先說好,我不搞基,你不要理解錯了,我是取向正常的、健康的、年輕有為的青年。”

劉星看著有些不自然的張陵覺得剛剛在自己心裏樹立起的高大形象轟然倒塌,不過心情倒是平複放鬆了許多:“正名?”

“是的,名字不說影響一個人的一生,但是很大程度上能代表一個人。談論一個人的時候大多人都會問你覺得誰誰怎麽樣,沒有人會問你覺得那個怎麽怎麽樣的人叫什麽。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名字雖然隻是一個代號卻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一個人。那老東西會找上門來大概也是因為你說出了你以前的名字。”張陵難得對著劉星解釋了一番,“所以我先要幫你正名,要不是你還記得你的名字,我會建議你馬上去你跳崖,完成你偉大的覺悟。”

說完張陵起身從櫃台裏拿了一張符紙和一支中性筆放到劉星的麵前:“自己把名字寫上去,然後等我說祭拜天地你就持符紙去對著天拜三拜。”

劉星寫好了名字:“這樣就可以了?不用用毛筆寫嗎?”

“毛筆?是不是等下你還要點朱砂?有張符紙給你都不錯了,還有要求。跟我出去。”

張陵取了三支香帶著劉星來到客棧的大門口,張陵站直身子雙手扶住香舉到胸前,香便自燃起來:“後進張陵,欲在此地此時為身邊此人取回本名,望準,祭拜天地。”說著就前方鞠躬了三次。

劉星聽到張陵的話雙手捏著符紙也學著張陵的樣子也對前方拜了三次。

“拜完了,還不鬆手。”張陵小聲的提醒劉星。

劉星連忙鬆開雙手,符紙就飄上半空自燃了起來,隨著符紙的燃燒,劉星突然覺得一股殘暴嗜血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是馬上又消失不見,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與此同時,遠方的一個香火鼎盛道觀裏,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道姑睜眼突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慌張的張口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辨認下來依稀像是“不,不,不”。

張陵看著符紙燒完,眉頭一皺,把手裏的香一滅:“李天成,你這輩子的債又多了一樁,好了,先回客棧。”

“什麽?”劉星還沒有回過神有些迷茫的問道。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你欠的債,你們李氏欠的債。你們是可憐人,可憐你們的那些人又何嚐不可憐。”張陵的神情有些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