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點到為止
“餘嫋嫋，你知道你是怎麽死的嗎？”張陵食指不斷的敲擊桌麵，看向餘嫋嫋的目光中帶著審視。
“我，我，我不知道。”餘嫋嫋聽到張陵的問題神情變得慌亂了起來，眼中充滿了無法偽造的痛苦。
“餘姐姐，不要害怕，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沈思甜伸出手想要擁抱餘嫋嫋，但是她的手直接就穿過了餘嫋嫋的身體。
張陵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思考什麽，氣氛又變得詭異了起來。
“你還有什麽願望嗎？”半晌，張陵再一次開口。
餘嫋嫋看了一眼縮在角落的朱修竹，眼神突然變得堅定了起來：“張先生，能請你幫幫山裏的孩子嗎？”
“幫山裏的孩子。”張陵閉上了眼睛，這是一個出乎他意料的回答，“你不想說我不會為難你，但是你真的不想報仇了嗎？”
“人死如燈滅，又何苦再自尋煩惱。”餘嫋嫋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願意，我願意幫山裏的孩子，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朱修竹展現出了強大的求生欲。
“你倒是看得開。”張陵睜開眼睛直視餘嫋嫋。
至於臉上沾滿了鼻涕眼淚的朱修竹，根本就沒有人去搭理，反而是蒼點過去又狠狠的給了朱修竹一腳。
餘嫋嫋沒有再說話。
“既然如此，你差不多該走了。”張陵敲擊桌麵的食指停住了。
“謝謝張先生。”餘嫋嫋做出了深呼吸的動作，看向沈思甜，“思甜，謝謝你來找我。”
“不是的，不是的。”沈思甜突然淚流滿麵，“如果不是我把餘姐姐的行蹤告訴那個人渣的話。”
餘嫋嫋欲言又止，最後默默歎息一聲轉身走出了木屋。
人生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
餘嫋嫋是痛苦的，所以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沈思甜，但是她在這一刻並不恨沈思甜，所以她也不會去責怪。
張陵起身，跟在餘嫋嫋的身後出了木屋，遠遠的看著她消失在夜色中。
“來生，希望你一切都好。”
到頭來，張陵還是不知道餘嫋嫋遭遇了什麽。
“墨哈蘭，你想報仇嗎？”張陵突然轉身，看向木屋中木頭人一樣的墨哈蘭。
“先生說笑了，小蘭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蒼韻敏聲音很溫柔，卻有一種和張陵爭鋒相對的感覺。
“你還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解決吧。”張陵隨意的看了一眼蒼韻敏。
“張先生，難道姐姐還沒有完全好起來？”蒼點聽到張陵的話變得著急了起來。
“沒事的，小點。”蒼韻敏打斷了蒼點的話。
“可是……”
“沒事的。”蒼韻敏再一次開口，溫柔的聲音中多了一分嚴厲。
“希望沒事吧，後麵事情就交給你們蛇花族了。”張陵看向微微泛出一些魚白的天邊，新的一天即將開始，“我要離開了，你們呢？”
“我想去餘姐姐支教的地方看看。”沈思甜哽咽著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們陪你一起去。”蘇月拍了拍沈思甜的肩膀。
“張先生，能不能請您再多留兩天？”蒼點的語氣中依然有著擔憂。
“墨哈蘭想要報仇就跟我走。”張陵沒有回答蒼點的問題。
“謝謝張先生。”看到張陵的反應，蒼點雖然有些無奈，但還是攙扶起蒼韻敏對著張陵行了一個禮。
“張陵，我記住你了。”蘇十八突如其來的對著張陵吼了一聲，臉色無比難看。
張陵沒有停留。
木屋還是那個木屋，但人已經不是那些人。
每一個人每一天都會發生變化，張陵不知道經曆了這一切的蘇十八會變成什麽樣子，隻希望蘇十八不再像以前那樣對靈異充滿了探究之心。
人在變，未來也在變，隻是最後決定未來是什麽樣子的終究還是人，是好還是壞，隻有等到未來真的到來那一天才能知道。
墨哈蘭猶豫了一會，終於快步朝著張陵追了過去。
“小蘭。”蒼韻敏叫了一聲。
“謝謝，再見。”墨哈蘭沒有回頭。
“你來了。”張陵聽到了腳步聲，臉上的表情就像郊遊一樣輕鬆，“所以你是想要報仇嗎？”
“為什麽不殺死我？”墨哈蘭低著頭。
“你又沒有得罪我，為什麽要殺你？”
“得罪你就應該死嗎？”墨哈蘭的聲音裏出現了憤怒。
“不，得不得罪我不重要，如果我沒有來的話，蒼韻敏就會死，而我來了，死的人變成了墨哈勇毅，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套評判是非對錯的標準，在我心裏這樣很好，靈異圈子就是這麽一回事。”
張陵說著突然轉身，如刀鋒一樣的目光掃在了墨哈蘭的身上。
“我允許你找我報仇，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但我也要提醒你，你殺了人，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去償還你的罪過嗎？我現在不想殺你。”
“為什麽不能給爺爺一個償還罪過的機會？”
“因為我開心。”
張陵轉身繼續向前走去，留下了墨哈蘭一個人在原地不斷顫抖。
“對了，蛇花村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你最好還是跟我走。”
張陵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了什麽，提醒了墨哈蘭一句。
“什麽意思？”
“你身上有本來不應該有的東西，你留在這裏隻會成為爭端的導火索，還是說你想把那些法術傳給族中的人，讓你們一族毀滅？”
“不可能。”墨哈蘭拚命的搖頭，但其實她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隻有你一個那邊大概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懷疑，現在人家想要滅你們和碾死一隻螞蟻也沒有什麽區別。”張陵的話中充滿了冷酷和殺伐，“所謂祖訓，一言一字中都充滿了血和淚。”
張陵與墨哈蘭在眾人的視野中越來越小，最後完全的消失不見了。
張陵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來，比如餘嫋嫋莫名其妙就像聖人一樣的善良，比如張陵從來都沒有殺死墨哈蘭的打算。
餘嫋嫋本不可能如此善良的，不然她不會在死後纏上朱修竹。
所有東西都是等價的，餘嫋嫋失去的惡意自然也就需要別的人來承擔，餘嫋嫋越是善良，蒼韻敏所需要承擔的惡意也就越多，張陵相信朱修竹大概是活不下去了，甚至會生不如死。
張陵身為客棧主就要客棧主的覺悟。
人類最大的敵人終究還是鬼魂，墨哈勇毅這個人太自私，而墨哈蘭卻是善良的，所以墨哈蘭能活下來，而墨哈勇毅必須死。
但張陵不會說出來，點到為止大概就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