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匕首
清晨的風總是格外的涼爽，更何況山林裏清晨的風。
柔和的陽光透過樹葉落在了張陵的身上，此刻他衣服上有不少的褶皺，但依然是纖塵不染的樣子。
但那隻是世俗的灰塵，心靈的灰塵卻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張陵的心頭。
其實這件事潘恨山不介意幫張陵代勞，有其他人在的話，其中很多也會爭搶著幫張陵代勞，但是張陵最後還是親自跨出了這一步，親手剝奪人生命的一步，這一刻，張陵的雙手真正意義上的沾上了鮮血。
張陵回到了潘恨山的麵前，將匕首遞了回去，此刻，張陵的手已經不再發抖，但是指關節處卻依然因為用力而變得有些發白。
“不留著嗎？”潘恨山伸手想要接過匕首，這把匕首是一把凶器，無論對張陵還是對他。
匕首直直的掉落了在了土地之上，發出了一聲有些沉悶的響聲。
潘恨山也不惱怒，因為他知道張陵是無心的，彎腰撿起匕首，再一次送到了張陵的麵前。
張陵想過很多種殺死人的情況，比如在怒火中，在死亡的危機麵前，但唯獨沒有想到會像這樣，像宰殺牛羊一樣殺死一個人。
“這種凶器如果不是喜歡的話是不可能隨身攜帶的吧。”張陵不知道應不應該留下這一柄有些特殊的紀念品，或許也正是心中有些抵觸，張陵才會說出這樣的有些逃避的話，其實回答隻有兩個，留下或者不留下，而張陵卻選擇把問題交給潘恨山。
“我還有很多。”潘恨山笑了，這一刻他終於覺得自己在某一個方麵超越了張陵，“我覺得你應該留著。”
“我還打算去別的地方走走，幫我弄回A市陵瑩事務所吧。”張陵歎了一口氣，他知道潘恨山不是在為難他，而是潘恨山作為一個過來人給張陵的建議。
“好勒。”潘恨山笑得很開心，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張陵驀然回首，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完全失去生機的屍體上，這是或許張陵最後一次看這一具癱在地上的屍體。
這對他來說算是懲罰嗎？或許是的吧，螻蟻尚且偷生。
但是這對他傷害過的人來說又算是什麽？真的可以得到慰藉嗎？
張陵覺得大概是不可能的，仇恨的力量有的時候甚至可以超越生死，比如現在封印著兩個女鬼的玻璃瓶再一次抖動了起來，跨越生死都無法磨滅的仇恨還在持續。
手若蝴蝶穿花，一瞬間，張陵的手中出現了一個印訣，伴隨著印訣的是半空中出現的一個陰陽之隙的通道。
老銀賊的屍體中一個模糊的白色人影被拉到了陰陽之隙的通道之中。
在這一個地方，有一個人的生命悄無聲息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自此，這個人不會再有以後，不會再有未來，以前做的事情也無法在影響到他分毫，他的時間永遠的停在了這一刻，他的一生是什麽樣的已經不再重要，他沒辦法繼續他的罪惡，也沒辦法償還他的罪孽。
而張陵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做了什麽，到底為什麽這麽做，可偏偏張陵親手奪走了這個人的生命，奪走了他贖罪的可能性。
張陵其實一直都覺得殺死對方不是最好的報複方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殺死一個人卻成了很多人心中唯一的報複方式。
或許是因為簡單明了吧，張陵自嘲的一笑，回頭離開。
“張哥，你不把那兩個女鬼也一起送走嗎？”潘恨山在張陵掐印的一瞬間眼中就放出了光芒，可惜張陵所用的法訣他沒能看懂。
“不了，換個地界再送。”張陵沒有回頭，他知道潘恨山對他的法訣的窺視，但不送兩個女鬼離開卻不是因為害怕潘恨山窺視他的法門，而是害怕女鬼和她們的仇人在陰陽之隙碰麵。
潘恨山眼中露出了一縷失望，他知道張陵的擔心，但三個小鬼而已，難不成還能在他潘家的雙全客棧翻天不成？可惜張陵不願意他也沒有辦法強迫。
潘恨山和張陵回到了大部隊，而一個潘家人在兩人回來的時候從隊伍中脫離了，有的時候屍體也是一種寶貴的財富，更何況張陵沒有動過屍體上一分一毫。
張陵一行回到村中的時候，潘恨海已經等在村子裏了，村子裏隻留下一個老者陪在潘恨海一行人的身邊，而村民們卻大多都已經消失不見，當然，這個消失和老銀賊的消失是不同的，村民們隻是緊閉家門躲在了家中。
潘恨海的臉色很不好看，因為他被陸鱷耍了，雖然他很快就發現了陸鱷的小手段，可惜張陵讓他沒有雪恥的機會了，他潘恨海還不至於淪落到和一個四肢都被折斷的廢人計較。
“張先生，人要怎麽處理？”潘恨海對張陵的態度越發的恭敬了，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是從場中遺留下來的力量和潘家的人的描述中，潘恨海大概已經知道了張陵的修為，雖然有些不相信，但是他相信潘家的人不會騙他，而且有不少的村民都看到了。
至於被抓住的陸鱷，潘恨海還沒有處理，隻是讓潘家人看住了陸鱷，以防止他逃跑，人畢竟是張陵發現的，在處理之前還是要詢問一下張陵的意見，這是最基本的禮數。
“五哥，你怎麽了？”潘恨山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潘恨海，似乎從潘恨海的語氣中聽出了什麽。
“人就交給你們了。”張陵將封印陰氣的符篆拿出來遞到了潘恨海的麵前，張陵對於審問這門學問提不起任何興趣。
潘恨海接過符篆，眼中閃過一絲殺機，潘恨山的臉上也出現了陰霾。
潘恨海還想問什麽，張陵卻沒有給他機會，直接朝田野的方向走去。
“死活不論。”
張陵人已經走遠，但有些冷酷的聲音還是傳到了其他人的耳中，這就是張陵最後的表態。
張陵在看到潘恨海眼中的殺機就已經明白了潘恨海會怎麽做了，但是為了保險，張陵最後還是多說了一句，畢竟陸鱷是上了張陵心中必殺的名單的人。
對張陵來說，殺人不一定要自己動手。
“你們陪張先生去休息，阿山和剩下的人跟我來。”潘恨海交代了一聲。
老人和幾個潘家人跟在了張陵的身邊，而光頭卻是被潘家人架著進入了劉花的屋子。
不一會劉花的屋子中就傳出了讓人心驚膽戰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