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元紀238年。

聯邦中將齊墨率兵平息叛亂,九戰九勝,並在最後一場戰役中以少勝多絕境反擊,重創敵方主力,俘虜兵將無數。聯邦總統大喜,親自簽下總統令,破格授予齊墨“上將”軍銜。

而今天,就是齊墨凱旋的慶功日。

首都天域廣場上人山人海,有些人甚至從午夜開始占位置,為的就是能近距離看到齊墨。要不是天域廣場規定不能停放飛行器,估計此時空中密密麻麻都沒有停降艦艇的位置了。

到了下午五六點鍾左右,霧蒙的天空中忽然現出一抹藍光。天域廣場上有人喊了一聲:“是軍艦!”

歡呼聲和音樂聲頓時蓋過了廣場上維持秩序的士兵呐喊。廣場周邊大樓的4D熒幕旋轉直播著艦艇情況,隻見那艘軍艦以極快的速度衝破雲層,直直朝著地麵而來。軍艦艦體金屬線條冷硬鋒利,像是一把黑色的茅。

它開始降速。

“砰”!天域廣場地麵上無數盞遠光燈齊齊亮起,為軍艦引路。

“齊墨!”地麵上的人們自發揮舞螢石手環,白色波浪如旌旗招搖,他們激動地喊著這位新晉上將的名字。

艦艇在空中滑行三周,最終懸停在廣場預留的空地上方。它的底部緩緩展開一個圓形的出艙口,透明階梯從空中自動鋪下一直延伸到地麵,整個過程沒有超過一分鍾。

一名男子出現在階梯上。他的身姿在大樓直播投屏中顯得更加清晰。

一身暮雲灰的軍裝上鑲著三顆縮小的主星標徽,銀鏈從左肩滑下成圈扣在胸口位置,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黑發黑眸,配上腰間那柄黑金利劍,他光是站在那裏,就已經是一種震懾。

短暫的沉寂後,整個廣場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喊聲。

“齊墨上將!”“將軍大人!”“好樣的!”“英雄!”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處,最後成了亂七八糟的呼喊。

齊墨沿著透明階梯往下走,數盞遠光燈從他背後投射光線,映得他像是自聖堂降世的神祇。早已準備許久的士兵們持槍開路,齊墨踩上廣場紅毯,平視前方一路直行。

道路兩旁被欄杆阻擋住步伐的人們高聲呼喊著,他們希望能用這種方式引起齊墨的注意。但齊墨隻是偶爾向他們點點頭,步速絲毫沒有減慢。

有人竊竊私語。

“你們看見他的佩劍沒有?”

“聽說是從外邦繳獲的戰利品。”

“之前有傳聞,說齊墨的天賦就是關於劍的。你看那麽多新聞圖片放出來,他都是持劍,哪有拿槍的呢?按理說現在的軍人更喜歡用槍才對呀。”

『天賦』,是星際聯邦的人們具備的特殊能力。聯邦的公民一出生就會接受基因檢測。隻有基因血脈達到一定精度,才會爆出高等級天賦。而齊墨的天賦一直都不曾向公眾公開,是星際聯邦十大秘隱之一,如同他的以太。

『以太』不像『天賦』那樣僅僅少部分人擁有。以太是星際聯邦所有公民都能擁有的東西,類似於第二靈魂。它可以根據功能的不同分為攻擊類、防禦類、治療類、後勤類等等,並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性。

齊墨從來沒有展示過他的以太,即便在戰場上也沒有露過一麵。很多人猜測,齊墨是天生的“殘疾”,缺少以太。

但那又怎樣?齊墨用一場場勝利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就算他沒有以太,他也依舊是整個星際聯邦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利刃。

廣場兩側的高樓屏幕清晰地投射出齊墨在紅毯上前進的步伐。四周煙火綻放,映得齊墨臉上光影交錯。他走到紅毯盡頭,坐上一輛通體銀色的飛行艦。

有著一頭漂亮紅棕發的年輕小夥從駕駛位轉過身,這是齊墨在主星首都的直係下屬,中校霍恩。

霍恩瞧著他,眨了下眼睛說:“尊敬的上將大人,咱們直接去宴會場?”

齊墨嚴肅許久的臉上終於綻出笑容:“行了,該怎麽喊怎麽喊,你別在這兒跟著起哄。”

霍恩笑嘻嘻地:“得嘞,齊哥咱們走。會場那邊熱鬧極了,一堆人等著你呢。”

飛行艦緩慢啟動騰空,隨即閃電般向前駛去,在廣場天空上留下一道漂亮的鈷藍色尾痕。

……

宴會場設置在主星首都星空塔,它的最上層部分與下麵是剝離開來的,由幾台直升階梯連接。整個造型像是一座深藍色的冰雕,上可摘星,因此被命名為“星空塔”。

齊墨一路乘坐直升梯到了宴會廳。門開的瞬間,所有在宴會場等待的人都齊齊站起,向他道賀。這其中有很多人都曾是齊墨的戰友,齊墨從旁邊的桌子拿起酒杯跟大家敘舊,整個人的狀態明顯比在廣場的時候要放鬆很多。

跟大家打了一圈招呼後,齊墨到主位坐下,霍恩坐在他旁邊。有服務人員帶著端菜的機器人進屋,給大家一一布菜。

“聽說您這次拿到了一整周的假,這回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有人說。

霍恩笑著幫腔:“那可不麽,就怕咱們齊哥是個工作狂,一直操心撒不開手。”

“要不要給您安排幾個地方轉轉,尤其是新造的幾個人工衛星,那景色漂亮極了,還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小夥兒。”

此言一出,底下眾人哈哈大笑。

這時,一位坐在台下左側的軍火商老板秦月明說話了:“上將現在身邊有可心的人麽?”

齊墨歪在椅子上,手指點著桌台:“沒有,我也不怎麽感興趣。”

霍恩說:“齊哥這幾年四處征戰,把聯邦的邊緣星都跑了個遍,哪有心思找人。上一回好像有個腦子不清醒的家夥給齊哥送了個人魚族的舞姬,沒過幾天齊哥發現那舞姬是敵人安插進來的間諜,直接被丟到天監,估計現在墳頭草都兩米高了。”

齊墨看了霍恩一眼。

其實霍恩沒說全,大夥都不再提給他送人的事,主要是因為此前往他身上撲的人,無論男女無論種族,幾乎都被他毫不留情地丟了出去。甚至有不死心的找了個寒夜跪在門口哭泣,想搏一搏齊墨會不會憐惜,結果演過頭把自己凍死在了屋外。

自此齊墨的冷血在軍隊裏出了名。

秦月明聽完並沒在意,擺擺手說:“那是齊哥沒遇見好的,你看一看我帶來這個,就知道什麽才是真的絕世美人。”

隻見秦月明拍手一招呼,士兵帶著位青年走進宴會廳。

隨著青年步入廳內,充斥著笑聲的嘈雜宴會廳逐漸安靜下來。眾人目送著青年朝齊墨走去,一時竟忘記了要開口。

齊墨坐在廳內台上主位,歪著頭單手撐腮。他黑色的眸注視著那名青年。

引路士兵的速度並不緩慢,一身輕盈素服的青年徐徐跟在士兵身後,步伐絲毫不亂。

齊墨微微眯起眼。

麵前人有一頭淡金齊頸短發,腦後發尾留了一縷細長的發梢,用銀箍束起攏在胸前。年輕的麵龐上嵌著一雙翡翠色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表情不悲不喜,向他走來的每一步都穩健紮實,似乎並不怕他。

不怕他?

齊墨坐直身子,仰頭後靠。

秦月明開口打破沉默:“怎麽樣齊哥,合你眼緣嗎?”

齊墨招了下手,示意青年靠過來。他注視青年緩步走向他,在他麵前單膝蹲下,纖長的手指摸著他的座椅扶手。

齊墨掃了一眼,那隻手在微微顫抖。

哦。他心想。原來這美人不是不怕,隻是表麵鎮靜,心底強壓恐懼罷了。

他抬起青年的下巴,看著那張造物主精雕細琢、完美無缺的臉,耳際兩顆祖母綠的耳釘襯得那張臉越發白淨誘人。翡翠色眸子的深處像是有一道漩渦,讓人挪不開目光,無限沉淪。

“叫什麽名字?”齊墨淡聲問。

“蘭溪羽。”青年回答,聲音清脆地仿若晨時林間翠鳥的第一聲啼鳴。

他伸手按在青年的唇上,看著鮮紅飽滿的唇邊露出些許蒼白痕跡。

“把你的以太放出來。”齊墨說。

『以太』通常是一個人內心世界的投影,它無法被掩飾。在談判的過程中釋放出自己的以太,是“態度誠懇”最好的代名詞。

蘭溪羽沒有拒絕。片刻後,一點白色輕霧從他的身體中漫出,在空中凝結成團,最終化為一隻小巧的金絲雀俏生生立在他肩頭。那雀與一般鳥兒不同,它尾羽很長,頭頂有小小的扇形冠,帶著和蘭溪羽頭發一樣的淡金輪廓。

“啾~”金絲雀歪頭瞧了瞧齊墨。

齊墨微微垂首,漆黑的眸中神色莫辨。

他將手指從蘭溪羽臉上移開,轉而伸向金絲雀。鳥兒活潑地跳上他的手指,十分自來熟地蹭著他的指尖。

羽翼觸及皮膚,溫暖又柔軟。

“金絲雀……”齊墨輕喃著。

蘭溪羽沒有吭聲,手指依然抓著座椅扶手。但每當齊墨撫摸金絲雀的背脊時,蘭溪羽都會因忍耐以太帶來的同感而蜷縮指節。

齊墨將金絲雀握在手裏,抬頭看了秦月明一眼:“謝謝阿明。”

秦月明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笑嗬嗬地應承,廳裏其他人則是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齊墨頭一回痛快收了底下人的獻禮。

就在大家猜測這位美人能在齊墨身邊待多久時,一名士兵踏進宴會廳,走到齊墨麵前行了軍禮:“報告上將,今次捕獲的敵方中校吐出了一部分情報,剩下的他無論如何都不肯說,要親自跟您談。”

廳內瞬間安靜下來。

齊墨掃了一眼周遭,最終目光落在士兵身上:“好,帶他去我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參考:《宇宙時空之旅》《伊甸園最後的秘境》紀錄片 ,霍金《時間簡史》《果殼中的世界》,《基地》《星際迷航》等等,宇宙遊戲模擬引擎《space engine》 關於幾大陣營的圖像都在該模擬器中規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