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脫困

我清楚地記得在之前,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的!

那名證人根本就不想來到s市!

我問道,“你那裏還好嗎?沒有出什麽事吧?”

梁仲春有些疑惑地說道,“沒有啊?我這裏一直都沒有發生什麽事啊。如果真要說有的話,或許是我苦口婆心地勸了幾個小時他終於勉強答應去s市了吧。”

……

聽到梁仲春的話,我有些無語並且無奈。

我說道,“那家夥根本就不是來s市,他是準備逃了。”

的確,僅僅是一樁命案。一般人而言,就算知道一些內情,恐怕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可是,這位證人卻如此小心翼翼甚至是擔驚受怕著。

這代表著,他所知道的內情恐怕遠遠不是所謂的一點點。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情況,受害妄想症。

如果是第二種,那隻能自認倒黴,上天毫無眷顧之心。

我有些無奈地說道,“s市發生這麽重要的案子,同時又自認為被凶手盯上的他,怎麽可能犯險一個人來這裏?”

梁仲春拍了拍腦袋,“草,好像是的。我怎麽這麽蠢,竟然忘記了這點。”

我安慰道,“沒什麽,偶爾粗心大意是難免的。”

梁仲春突然得到重大線索,對於他這樣的新人來說,簡直就跟破獲大案差不多。心中的喜悅有多強烈,我心知肚明。

在這樣激動的情緒下,他如果還能清晰地判斷,那他就是個可塑之才了。

做不到這一點實屬正常,這是每一個新手基本都會犯的錯誤。即便是我,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會因為一點點小成就而沾沾自喜。

我尚且如此,更何況梁仲春?

而且,在如此深陷囹圄的情況下,梁仲春還心記案件,已經稱得上合格了。至於刑偵技巧,就算天賦不佳,時間也能將他鍛煉成一名優秀的神探。

梁仲春聽到我的話之後,頓了頓,好像並沒有太過驚訝,“這樣啊。”

我有些意外,如果是之前的他,恐怕這個時候已經暴跳如雷,恨不得插上翅膀把那個小子給抓回來了。

梁仲春說道,“我早就知道這小子不會那麽老實。所以,偷偷在他身上放了追蹤器。”

我笑了笑,“你小子學聰明了,等有了他的消息告訴李顯思吧,讓他去處理。”

梁仲春搖頭說道,“不,我自己去把他帶過去。”

我愣了,那一刻我有些不明白梁仲春話裏的含義。

自己帶過來?

他難道不顧及他父親的感受和處境了?

梁仲春說道,“師傅,你不用說其他的一些什麽,其實這些天我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我留在d市有什麽用呢?那些人想對付的不是我,如果是利用我對付我家裏那位,隻能說是太過可笑。畢竟,任何事都要在規則之內進行,這才是現實。”

梁仲春這個時候應該在撓頭吧,他有些不解,“師傅,規則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所有人好像都被它約束著。有時候我想想都不寒而栗,那些人到了一定程度竟然會自動收手。”

我安慰道,“自動收手還不好嗎?難道非要別人逼到你家門口你才開心?”

梁仲春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師傅。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可是,這樣自動收手的人,讓我有一種想發泄報仇都找不到人的感覺。用一種就事論事的態度給你穿小鞋戴高帽,有時候真的是殺人不見血。”

梁仲春的這種思想很危險,有關策略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

每一個格局裏都類似一塊巨大的棋盤。

要考慮全局,不一定要贏,但絕不能輸。

而我們刑警,我們的棋盤沒有這麽大,我們隻需要破案,挖掘真相就是我做的事情。至於其他,和我們無關。

在我看來,任何事情都沒有真相重要。因為,我不需要考慮那些影響,這或許就是古人說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於是,我說道,“梁仲春,睚眥必報是個好習慣。可是,你隻是一名警察,僅此而已。梁局麵對的和我們承擔的不是一個層次,在你接觸那個層次的時候,你就不再是單純的警察。”

在警廳裏,有這麽幾類人。

一種,無所事事,隻是需要一份職業養家糊口。他們不是蛀蟲,隻不過缺少了那麽一點正義之心以及熱血而已。

出了案件,他們不會置之不理,但也不會熱血上頭,衝在前線,屬於那種不碰不動的那類人。

一種,積極向上,什麽事都大包大攬,活躍分子,對上對下都有極佳的口碑。而且接觸的東西相當之多,知道一般人都不知道的內幕。

這一類人,如果能一直留在警隊裏,飛黃騰達是遲早的事。因為,他原本就是奔著這個去的,可一個不慎,也許就會被趕出警廳。

一朝天堂,一夕地獄,說得就是這類人。畢竟,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下場都不會太好。

還有兩類人,一個是實事求是型,像我這種,隻求真相,不求其他。刑偵的時候,也許比較軸,甚至有些死腦筋,永遠把案件擺在第一位。

至於其他,與我無關。

這一類人,往往是公安廳裏的鎮廳之寶,就像方探榮方老師,雖然職位不高,但地位威望就連局長都要給他幾分薄麵。

如果如魚得水的話,退休之後能成為警校聘用的教授,備受尊崇。

最後一類人,則是大局型,他們分得清好壞,但更擅長的是權衡利弊。

這一類人,往往身居高位,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他們比誰都了解這個城市的罪惡所在。可是,為了穩定局麵,就算要清楚罪惡,也總是從長計議。

我將這些說給梁仲春聽,最後我問了一句,“梁仲春,你要成為哪種人?”

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梁仲春已經掛斷了電話。

就在我正失望的時候,我聽到了回答。

“唉,做人真是累,又要算計別人,還要擔心自己。當個警察都有這麽多事,還是老老實實破案吧,一想到和人笑裏藏刀我就有些受不了。”

梁仲春那幾乎是無可奈何一樣認命地說著,我不由笑出了聲,“有光就有影,越是正大光明的地方,往往越接近黑暗。”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敲了敲我的車窗!

有人回來了!

我的心裏激動萬分,終於可以脫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