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歸萬沒想到梁蕭這個名字對花曉霜便意味著一切,此時無心之下,也算是弄巧成拙,卻不好做什麽,手伸了伸,終究是縮了回去。隻尷尬的看著蘇留扶著花曉霜的肩膀,給她度入一道純和真氣。

“來的好快,尊上果然沒有猜錯。”

林中方才一聲清喝,明歸眉頭一軒,打量一番杏林裏走出的幾人,當先便是一個又高又瘦、麵如淡金的紫袍漢子,那人看清楚了情況,知道明歸不是存心要害花曉霜,不然隨手一掌,也能打死了她。

紫袍漢子開口道:“明歸,你十幾年來可好,如果過得不如意,不如回了天機宮,一切都好說。”

此時花曉霜已經悠悠醒轉,但聽得蘇留微笑說一句“梁蕭沒死”,才雙眼一亮,喃喃自語:“蕭哥哥去哪裏了,怎麽也不來看我呢。”

再看時,自己家的人已經來了好些%無%錯%個,嬌弱道:“秦伯伯,你來啦,明公公沒有害我,隻是跟我說蕭哥哥的消息,我吃了一驚。”

“梁蕭這臭小子,害你害的好苦!明歸,你身邊這些是誰人?”

那個紫袍漢子點了點頭,朝著明歸說話,眼神還是落在蘇留身上,他在江湖行走已久,一眼便看出了這一群人中,隱隱的以蘇留為首。

明歸歎道:“天機病鶴秦伯符,白鶴左元,丹頂鶴修穀,好的很啊,都來了,還有幾位老朋友怎麽不在?”

“這位。便是在下的明主。”

這白鶴左元白發蒼蒼,麵貌清雋,詫異的看了蘇留一眼。終究是麵色複雜道:“明老弟,老頭子們死的也差不多了,隻要你回天機宮,宮主總會念舊情的,十多年前的事了,自是不用多提。”

明歸道:“有昔年之因,便導致今日之果。我叛出了天機宮。現在要我回去向花無媸搖尾乞憐,絕無可能,花無媸是怎麽樣的人。你們豈能不知。”

這個高瘦紫袍漢子,便是病天王秦伯符,有拔山舉鼎之力,此時卻麵色掙紮不定。道:“你既然出現在天機宮地界。又不肯跟我們回去,該知道有什麽下場吧?”

左元與修穀兩個老頭也是垂首默想,心裏終於有了答案,此時各為其主,花家坐大天機宮,兩邊立場不同,當真是無話可說了,隻有在招法上見真章。

明歸微微一笑。道:“其實天機宮不日就有大難臨頭了,諸位都是一時豪傑。真可說是明珠暗投,倒不如歸順了尊上,也算一條出路,那時候咱們依舊做十多年的好兄弟。總好過在天機宮受氣,花無媸這婆娘,陰沉綿密,總叫人過不舒坦!”

秦伯符大笑道:“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這十來年不見,我先瞧瞧明丈夫你的武功進境怎麽樣。”

明歸自持武功,也不懼怕,兩人身法一展,便已經鬥在了一起。

這兩人武功並非是同出一源,秦伯符號稱病天王,練的“巨靈玄功”也算是道門玄功,舉手投足之間,便有千鈞之力,卻不是出自天機宮的武功。

而明歸的武功卻是昔年天機八鶴之首,薈萃了天機宮諸家武功精華,這十多年專心朝堂之事,武功卻是沒多少進步,武道一事,如逆水行舟,如此一來,反倒是秦伯符後來居上,兩人拳掌並用,鬥到五十招外,秦伯符便已經占得主動權。

看得半響,蘇留已經看出了門道,隻看這秦伯符,倒是叫他想起了昔年隋唐也有的一條好漢,號稱天下第十三條好漢,正是義薄雲天的秦瓊秦叔寶,當然兩人沒有半毛錢關係,隻是一樣的病怏怏的神似。

眼見得明歸已經處在下風,蘇留身子一動,左右手齊出,一手如輕柳柔拂,一手沉勁推山,按在了兩人的手腕上,登時將兩人分開,口中道:“巨靈玄勁,不錯,比起大金剛神力的剛猛神通,也隻差了一分。”

秦伯符給蘇留一掌震退,怒嘯一聲,合身撲上,卻又跟蘇留結結實實的對了一掌,砰的一聲,他隻覺的自己雙臂之上一道氣勁襲來,簡直如同九天倒懸銀河,沛然莫之能禦,秦伯符雙臂連連交疊胸前,連拍了三掌,依舊是擋之不住。

隻這清淡一掌,將這個雙臂足有千鈞之力的天王好漢推的足足退了三步,地上留下了三個深深的足印,眼睛嘴巴閉合,砰地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左、修兩個老頭大驚失色,神情漸漸的警備起來,腳步輕移,防止蘇留暴起發難,口中道:“閣下好高的手段,是一心要跟我們天機宮架梁子麽。”

明歸瞧著這兩人作勢欲上,苦笑道:“咱們都老啦,老元、老修、你們再上,也隻是自取其辱罷了。我跟你們也是數十年的交情,實在見不得你們如此。”

左元冷哼一聲道:“那倒未必。”

明歸歎道:“尊上武功隻在公羊羽、蕭千絕之流之上,眼下天下大勢你們還看不清麽,天機宮隻為守住先輩古籍,不思進取,來日蒙元大軍破了襄陽,乘舟南下,早晚也是覆滅的下場,不如歸順尊上,另做打算。”

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義,兩個老頭全然不理,隻冷笑道:“放屁放屁,明歸你個反複小人,我們跟你可沒半點幹係,再用不著你假惺惺的施舍好意。”

明歸惘然歎道:“說是反複,其實我反出天機宮,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們都是聰明人,難道還不明白當日那是花無媸做的一個局麽?當年她算定了我的性格,多番為難,就是為了逼的我出宮,今日天機宮妄然招惹尊上,一意作對,等尊上一怒,必定是雷霆千裏,殺進穀裏,伏屍萬千人都是輕的。天機宮說不得要毀於一旦,不是智者明哲保身所為。”

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完全的壞人。

明歸毋庸置疑是個野心勃勃的壞人,但是壞的並不純粹。他被常言笑設計控製之後,服了無花歸心散,遭了好些年罪,這種情況之下,倒是叫他雄心消淡許多,鋒芒也減了幾分,心底也隻想著如何的活下來,見著蘇留的手段之後,更是不敢生出二心,隻是他一心依附蘇留。

即使要做大事,卻也從未有一日忘記天機祖訓“書在人在,書亡人亡”,總之不忍見蘇留盛怒之下,萬一仿若始皇,那可要毀了他大半輩子都在守護的那些書冊古籍。

有的人要的是一個天下作棋局,譬如蘇留,有的人心裏卻隻要一個空曠的山穀,隻要一個天機宮,那也夠了,這便是明歸。

這一點也是蘇留留他性命並多有倚重的原因,此人可用。

天機宮的幾人瞧明歸情真意切,不似作偽,心裏兀自驚疑不定。

但是一個人隻要有了前科,就天然的叫人減卻幾分信任。

左老頭凝聲叫道:“明歸,你是不是賊心不死?”

修穀也跟著喊道:“好賊子,果然所圖也大!”

蘇留搖頭失笑,並不言語。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未完待續。)

第三十六章不與傻~瓜論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