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年前,有天竺人羅摩,渡海來到中原弘法,他自願淨身,進梁武帝宮中說法三年,之後,羅摩在九華山麵壁十九年,練成了絕世武功。

羅摩死後,被門人葬在熊耳山,數年後,其遺體被人從棺中盜走,並且分成了上下兩部。

江湖傳說,誰拿到遺體,就能練成絕世神功,稱霸武林,為了爭奪遺體,江湖上一片血雨腥風。

黑石——江湖上最神秘的暗殺組織,也想得到遺體,而江湖傳言,半具羅摩遺體,被當朝首輔張海端所得。

黑石殺手,盡數出動,是夜,血滿京城。

張海端,全家上下,誅絕!

......

夜深,天涼。

萬家燈火,煙霧籠罩,一葉輕舟泊在小河之上。

真是極靜謐的一個畫麵。

“公子,要下雨啦。”

小船裏,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小河船泊不動,波瀾不起,靜靜悄悄。

那個坐在船首的年輕人沒有回頭,隻是微微一笑,老魚頭側麵看了一眼,隻看見了紫衣公子臉頰上淺淺的漩渦,這輕輕一笑,卻好像有種莫名的力量,讓人覺得十分溫和舒服,心裏不免地暗讚一聲:人才氣度,真是平生所未見的好。

周圍細雨朦朦,每一滴斜斜打在河麵的雨滴,都在河麵上蕩開了一個漣漪。

不過蘇留卻依舊心如止水,不曾波動,他靜靜的盤坐在小船上,內力過了不知多少個周天,已經穩穩停駐在了煉鐵手心法殘卷第四層的境界,還有多番體用,卻又不是急切可得,還需機緣頓悟。

若不是遠超常人的悠長呼吸證明這個年輕公子還活著,隻怕老魚頭早就把他當做石像沉下了河,這時候那個公子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抬頭望橋,自如微笑道:“差不離了,快到了。”

“快到了?”

老魚頭錯愕,搖了搖頭,十分不解地看了眼這個年輕公子的視線方向,視線所投向的地方,正是那一青石造就的小橋,正是出城的小橋。

人世無常自多變,老魚頭自然知道,隻是這一石橋從他還小的時候就已經存在,經曆了多少刀兵血火而也不曾變動。

公子在等誰嗎?可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老魚頭心裏頗奇,枯瘦卻十分有力的手伸入懷裏,小心翼翼摸了摸熱乎乎的銀錠,頓時眉開眼笑,如樹皮一般的皺紋也舒展不少,這一趟的賞錢足足有五十兩,想到可以給孫女小魚再添一身新衣,家裏往後幾年的用度也足。

他弓著腰出了船艙,十分殷勤地再給船首奇怪的紫衣公子再次捧上了紅泥小紅爐上燙好的綠蟻酒。

“多謝老丈。”

蘇留微微一笑,開始自斟自飲,綠蟻酒在當時十分有名,上流王侯貴族俱都是喜好於此,可說是鬥金難求。

蘇留拿著綠蟻酒,卻不過是偶然得知,此時酒一入口,口舌之間便是一甜,卻也不是真發膩的甜,就如同女子的香舌,醇香餘勁之後叫人浮想聯翩,怪不得又有一個名字叫做“綠蟻新醅紅素手”。

就抬手倒酒之時,橋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腳步輕巧,落地寂靜無聲,蘇留卻聽到了,他不但聽到,還看的很清楚,看到這個走在橋麵上黑衣冷麵的人,蘇留的雙眼,卻登時就綻開了亮光。

“是黑石的朋友麽,綠蟻新酒,能共飲一杯無?”

酒杯,自橋下舟上,蘇留手裏飛出,激射橋上這個黑衣人,似慢實快,老魚頭聽得“黑石”兩字,心裏一凜,麵色一變,慌忙藏入了船艙,腿肚子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

黑石殺手,凶威滔天,動輒誅家滅族,做事做絕,不留活口,當世之人,莫敢異議,還有誰敢輕拭其鋒?

這個年輕的紫衣公子,就做了這件在他看來愚不可及之事,他縱要攔,也來不及了。

正在老魚頭搖頭為紫衣公子歎息可憐之時,隻聽得一聲清嘯,船首那紫衣公子雙足自船板上輕輕一踏,輕舟在水裏微微一斜,而他紫袍一展,身子便電射而上,拔天而起,延著橋邊一連幾步,穩穩地落在了橋上,準確的來說,是落在了那小橋石欄上。

那小橋石欄的縫隙裏長出些青苔,蘇留立足其上,雙手自懷裏摸出一張絹紙,居高臨下,仔細地看著麵前這個黑衣人,直看了半響。

“什麽人,不要命了麽。”

這個黑衣人罩著黑色鬥篷,手裏有一把劍,正挑著蘇留投擲上來的酒杯,劍尖輕輕顫動。

“不錯,總算,等到了!”

蘇留心中實在感慨,歎一口氣道。這一次他雖有三個月的停留時間,但是他進入之後順手便抓了一個劍雨世界的江湖人士,上下打聽清楚,才知道黑石已經對張海端下手了,實在是慢了一步,隻從一個黑石底層倒黴蛋殺手身上搜到了細雨的畫像。

滿城都在搜尋細雨的蹤跡,卻沒有人能得知她藏在哪裏。

蘇留卻知道。

“細雨還沒出城,劇情應該還在細雨搶奪到羅摩遺體後準備逃離出城的這一點上,有幾天的緩衝期。”

“已經遇到了細雨,不知道今夜能不能遇到昆侖張人鳳、少林寺陸竹。”

真是來的早不如來得巧,蘇留看過原影,自然知道關鍵點就在這一石橋上,於是他就在這唯一一座出城的橋上等。

“你在等什麽,我不是你要等的人。讓開,或者死!”

這個黑衣勁裝冷著麵的,卻是個身材曼妙的女人,正是細雨,她頭上罩著黑蓬,臉倒罩在陰影裏,看不真切麵容,隻是目光幽冷,似冰片一樣,透著薄薄的黑紗投射出來。

她說話間,玉足頓動,便已經倒掠出了數米,小心地拉開了與蘇留的距離,“細雨姑娘,怎麽急著出城呢?”蘇留一手背負,微不可及地看著她玉背上的大包裹,微微一笑道。

細雨沒有答話,卻幅度極小地慢慢蹲下,將背上那一個大包裹解開,輕輕放到了地上,冷冷地盯著這個站在橋延上似乎下一秒就要直墜落下去的男人,他發鬢上有些極其細小的水珠,正是細雨點點,還有他手裏拿著的那一張絹紙上的畫像。

場上氣勢登時一凝,細雨握著劍柄的手,緊了一緊,劍身上那一杯綠蟻新酒裏,打進一滴雨滴,漾開的圈像他臉頰上淺淺的漩渦。

雨勢,越發的急了。

細雨緊緊地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如臨大敵。

她從小就得到嚴苛的教導,不能小看任何一個對手,她也一直奉之為行事準則,從沒有對任何一個對手放鬆過警惕。

更何況,這個男人自橋下反掠而上,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他的輕功很了不起,足以排在當世前列,至少在她殺過的人裏麵如此:當然更難得的是他對內力的操控,這杯中一杯酒,自下而上隨手扔來,當空漂浮卻沒有一滴灑落,她自忖不如。

細雨在一瞬間,就已經將蘇留武功的特長優勢一一分析出來,

這也是細雨第一次在石橋上遇見蘇留。

然後,她就在想,如何才能殺的了他。

ps:晚上還有一更,大概在十一點差不離了,另外多謝大鵬展翅留的打賞,真心感謝,不多說,碼字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