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看清楚了沒有?”

蘇留平靜地問楊逸之,紫薇長劍能柔且直,出劍慢,收劍動作更加直接,入鞘之時劍鋒無血。

楊逸之目光清澈,沉思了半響,才道;“大叔的長劍從他的肋下貫穿而入,手腕再一抖動,劍鋒略彎,挑刺斜入心髒,立時抽劍,連血也未見。大叔的出手太快了,我連怎麽長劍怎麽歸鞘的都沒有看清,隻看見雪亮的劍身,沒有一點血跡。”

蘇留盡管已經放慢了出劍的動作,對一個孩子來說,還是太快了。

楊逸之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出身兵家,父親寄托了希望在他身上,不但腹有詩書,更早已經打磨筋骨,自幼也有了一點對人體脈絡穴位的常識認知,也算是小有基礎,為蘇留提供了一些便利,教起來不用再費那些心神。

客棧大堂裏鴉雀無聲,金鑲玉跟她手下的夥計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蘇留跟楊逸之這個比起孩子看起來卻更像是妖孽的小孩。

邱莫言一個人坐在桌前,一幹賀蘭山群寇此時驚醒了正坐在她背後,瞠目結舌,他們怎麽也想不通書生意氣的蘇留竟然能有這樣的劍法。

直來直去,毫無巧,力道之巧,劍法之精準絕妙,根本無法用言語來描述,好像是詩仙太白在描寫一副絕世的詩章,是他們觸及不到的境界。

他們各自心事,門外闖進來第二個人,這殺手人在門外,眼睜睜的看見自己的同僚死在了大堂裏,心裏先忌憚了幾分。竟然舉刀掩麵而入。

金鑲玉心裏覺得好笑,卻板著臉罵道:“他娘的要死啦,砸壞了老娘的門。”

她這也算是旁聽了東廠的背景來曆。收斂了許多,不然還要難聽的話都能罵將出來。

門外腳步連連響動。幾乎是湧入了十多個人,神情警惕,齊齊的擁著數人。

那站在人前的是個頭發白的老頭,抱拳笑道:“我姓賈,損壞了老板娘的門,我三倍照價賠償。”

他一揮手,便有人拿出了幾張銀票,送到了金鑲玉的手裏。

金鑲玉仔細的檢查了銀票。一點問題也無,不由的喜上眉梢,笑道:“還算懂事,好了,你們要打,都出去打,在裏邊打,打壞了一張桌子,是三百兩銀子,一張椅子。一百兩銀子,概不賒賬。”

賈廷皮笑肉不笑道:“好說好說。”

賀虎早想起身拔刀殺了東廠的死士,卻被邱莫言迅速的阻住。低聲道:“東廠眾人勢眾,門外也有埋伏,暫且靜觀其變。”

鐵竹咬牙切齒道:“今天看來要死在這裏了。”

當空轟然雷響。

那個賈廷回身看了眼銀電吞噬漆黑的夜空,皺眉不已,卻自尋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抬手道:“老板娘。”

“叫魂啊。”

金鑲玉正招呼著夥計換門,“沒看見老娘忙著啊,待會起風了一個個都死在這裏。”

“請你,交出。那件東西。”

賈廷冷眼掃了一圈,冷笑說道。就好像蘇留跟邱莫言這些人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金鑲玉身子微微一震,嬌~聲笑道;“什麽東西。姑奶奶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

賈廷身後那個背雙刀的跟一個昂藏精幹漢子眼中冷厲之色疾閃,齊齊往前踏了一步,看著賈廷,就要出手,卻也給他攔了下來。

“好膽氣,真是巾幗不讓須眉。隻是那件東西幹係極大,你此時不交出來,也隻不過徒然連累你客棧裏的人而已。”

賈廷一邊鼓掌,一邊森然笑著。

“大叔,這人就是那天晚上七十三人中的一個。”

楊逸之的聲音已經有了些顫抖。

他再怎麽天資異稟,也終究是一個孩子,這群東廠還是西廠的冷血死士身上殺氣何等之濃鬱,縱是一個成年人也要受到驚嚇。

蘇留溫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方才那一劍有體會了麽?”

“原來是閣下下的辣手!”

賈廷的目光,登時如毒蛇一般,盯死了蘇留。

他怒斥端坐,身後的陸小川卻轉身出來,臉上青筋暴跳,當場就要發作。

按劍。

蘇留看著楊逸之,淡淡道:“想到現在,你學到了什麽?”

楊逸之靠著蘇留,稍稍安定,歪著小腦袋冥思苦想,小大人樣的皺眉道:“大叔,我看到了你用劍的時候,好像是在刻意的壓抑什麽,但是一點也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的力氣,每一劍都能恰到好處的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如何去學習控製這種力量,應該是大叔想要讓我明白的道理。”

“說的不錯,但是還不對。”

蘇留彈劍笑道,說不錯是因為楊逸之的悟性很不錯,還能看出自己劍下真意,但是最深層次的意思卻還沒能通透,需要人點撥。

傅紅雪以仇恨作驅使,成就無上拔刀術。

拔劍術也是最容易也是最難練就的,隻要你有千錘百煉的決心跟意誌,加上天資,多少可有成就,如飛劍客,如荊無命。

但是,如果一個劍客能夠以劍知意,見劍明心,那才算是脫出了劍道技藝的桎梏,入了真正的劍門大道,如獨孤求敗折天下劍不敗後才知一劍破天下劍,如西門吹雪沐浴出劍,在對手死後吹落劍鋒血珠時的寂寞,又如劍中之神的葉孤城,一劍飛仙,光寒天下四十州。

蘇留一向是一個能看清自己位置的人,經數個世界的磨礪,得諸派劍法,也算是小有所得,劍術層麵領悟頗多,但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距離入劍門大道,還有一段距離。

隻要有一個契機,就能得悟道得劍,打破桎梏,攀登至更高的境界。

蘇留教人的同時,也在自省。

楊逸之低頭抿嘴,道;“師父,那我應該學什麽?”

蘇留定定的看著低著頭好像做錯了什麽事情的楊逸之,肅然道:“你要永遠記住的隻有一點,劍是殺人的劍。”

劍過,陸小川死,他死的時候雙手裏各有一蓬將發未發藍汪汪的細針。

蘇留還是歎了口氣,若開得劍門,得本我劍道,陸小川這種層次的暗器高手甚至連暗器都摸不出來,隻動一下心思,便要叫他死在劍下。

隻差了一線,便如隔天塹。

門外有一陣風卷進來,豆大的油燈跳了跳,蘇留紫薇劍尖上一滴赤血,吹落。

如此而已。(未完待續。)